《荧祸之太空篇》固态氧化氢

3、惨剧

　　她们走进银灰色建筑群，这里的建筑均为巨型球状，约十层楼高，外表光滑简洁，不带任何装饰。所有球形围成一个圆，球与球之间都由八座上下平行的管状桥连接，圆心上有一栋白色半球形建筑，比周围建筑略矮些。
　　“外面的球都属于生活区。我们对面是餐厅，顺时针第一个是住宅区，第二个是训练区，第三个是教学区，第四个是医疗区，最后是多功能区。祝你们过得愉快。”若雪笑着说，随即又严肃起来，“半球之内是工作区，希望你们不要未经许可进入那里，这是协会的规定。”
　　“我们会遵守的。”旷晴向她保证。
　　“这是你们的房间。”若雪发给她们一些信息，“我先走了。”她挥挥手，微笑了一下。旷晴一行人同她道别后，走向餐厅。
　　餐厅里人很多，除地球人外，还有少数慕可星人和卡赫星人。为了找一张空桌子，她们从三楼到了十楼（一、二两层是仓库和厨房），终于找到了一张四人桌，安顿下来。
　　“隔着这么远，居然还能收到地球的消息。”希瑟坐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新闻，“看，星际联盟对火星的行为提出谴责，慕可星与卡赫星政府表示会给予地球人民最大的精神支持。”
　　“唉，我更希望他们给予些物质或武力上的支持。”霁月长叹一声，皱起眉头。大家一阵沉默。
　　她们在虚拟界面中点菜，机械手迅速送上菜肴。平心而论，食物味道不差，旷晴却觉得味同嚼蜡。她夹菜的动作渐渐变慢，最后，她的筷子悬空不动了：今天太不真实了，太荒唐了，太离谱了，一个愚人节笑话级的事件发生了……她从未料到，或许这只是个怪异荒诞的噩梦吧！她盯着餐厅的灯直至眼花，周围变得有点斑驳陆离。要是这是个梦，那明天仍是一切平安。在自身的努力与父母师友的帮助下，她将徐徐展开未来蓝图：模范生，硕士博士，令人尊敬的科研工作者。她的未来应是如此，而不该是在战火纷飞中朝不保夕。
　　“你怎么了？晴？”霁月推推她，她回过神来。
　　“我……我在想和过去相比，今天的一切好像一个诡异的噩梦。”
　　“我倒觉得过去的一切是个美梦，现在火星人打醒了我们。”霁月的双眼落满暗尘。
　　沉默。
　　“你们好，介意我打扰几分钟吗？”一个十四五岁、身材略显单薄、皮肤白皙的金发少年走到桌旁，礼貌地问。他的五官有点细巧，本该显得文静，但旷晴注意到他那双明亮的浅紫色大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活力。
　　“有什么事吗？”霁月问。
　　“几位女士是新来的吧？”她们点点头。
　　“协会内部有一个组织叫青年防御组织，简称青防组，负责让青少年学习自我保护技能，加入者有权借用训练室。不知各位愿意参加吗？”
　　旷晴思考了一下，觉得现在确实有必要学会自我保护，于是点了点头。
　　“带我一个。”希瑟说。
　　“还有我。”霁月推开餐盘。
　　少年点点头：“请问女士们的姓名？”
　　“旷晴。”
　　“殷霁月。”
　　“希瑟?布什－贝斯特。”
　　对方在空中比划几下后（这是个人虚拟界面），露出笑容：“幸会，我叫沙迪?格雷。”
　　看来他有慕可星血统。旷晴暗想，地球人的身高，慕可星人的紫眼睛，带着慕可星特征的长相，还有慕可星名字和英文姓氏。
　　“权限已发送，从现在开始，各位就可以去训练区借用训练室了。再会！”沙迪说完，转身离去。
　　旷晴的注意力回到餐桌，为了不浪费，她最好把食物硬塞进肚子。
　　半小时后，她们终于战胜食物大军，转移至多功能区的休息厅。她们踏进厅内，发现厅内布满投影：“火星舰队对月球发射星际导弹，地球军队拦截成功，但死伤数人。”“强烈谴责火星的侵略行为。”“战争开始了。”……各种全息影像林立。
　　“真的开始了。”旷晴小声说，感觉心脏挨了一击。她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十八分钟后，第二颗导弹直击月球外围护卫队的主舰，此次拦截失败，主舰被毁，四千余人死亡，上万人受伤。
　　当飞船烧红的碎片四处横飞时，厅里有人大声尖叫，几个孩子大哭起来。旷晴紧紧拽住衣襟，尖叫挤在喉咙里。
　　地球舰队发动反击，一枚导弹飞向火星舰队，却不幸被拦截。
　　“见鬼！”希瑟气得面色铁青。
　　“不奇怪，”霁月懊恼地说，“我们的技术落后，导弹速度太慢。”
　　十分钟后，地球多家大型企业遭到黑客袭击的消息传来，地球勉强修复网络，但已造成五千亿星际币的损失。
　　旷晴恐惧地看着眼前的惨剧，下一个，下一个又会是什么？没错，她所在的基地暂时还安全，但地球上的其他人却头悬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还是低估了火星人的残忍程度。战争爆发时，所有滞留在火星的地球人均被抓捕，去向不明。现在，消息传来，火星人杀害了他们，连未满周岁的婴儿也未能幸免。火星军队甚至消灭了火星附近一切地球民用飞行器。
　　在这恐怖的气氛中，她们进行着训练。训练室采用全息影像模拟，在各种场景中进行训练及实战演练。霁月显现出出色的领导力和驾驶飞船的天赋；希瑟擅长近身格斗，同时也是一个神枪手；而自己——出人意料——竟擅长易容伪装，当然较强的学术能力和广阔的知识面也是她的优势。
　　战争愈发惨烈。由于地球缺乏作战准备，月球除静海外的地区，以及南极，相继沦陷。
　　全息投影重现了暴风洋中心市被毁灭时的情形。
　　当地时间凌晨一时，攻击开始了。
　　四万米高空处，一颗MGH13型反物质导弹与一颗拦截弹相撞爆炸，瞬间迸发出的白光将夜空映得亮如白昼，无声宣告一场大屠杀的开始。
　　接着，两次相同的爆炸发生了，只不过是在八千米的空中。人们的肉眼既看不见导弹与拦截弹的轨迹，也无法直视充满天空的恐怖白色。地面上的一切都笼罩在刺目的白光中。
　　第四颗导弹在距地面大约两千米处爆炸。几十颗导弹与拦截弹的撞击在一分钟内相继发生，如果此时有人观看地面的真实录像，他们只会看到满目的白光，随后失明。但在抽象图像中，一群表示爆炸的小点一边闪烁，一边迅速下移。在滤去大部分光线的影像中可以看见，地面上先是草木生烟，而后建筑的纳米材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建筑萎缩坍塌，道路飞速陷落。终于，一个光源出现在地面上，一切都消失了。
　　而此时，所有的居民和士兵都藏身于地下几百米的防空避难所中。伴随着拦截弹的耗尽，他们的结局已无可更改。反物质导弹释放的能量吞噬了地面上的一切，也让避难所内的温度疯狂升高，制冷系统在经历了绝望挣扎后宣告报废。起先，人们奔跑、挣扎、尖叫、哭泣、怒吼，有的人咒骂着拍打衣服的制冷开关，有的人坐在原地流泪，有的人丧失理智，本能地撕扯自己的衣服，有的人诅咒一切火星人不得好死……不过短短几秒内，他们相继倒下，停止了一切生命活动，他们的皮肉在他们停止呼吸前已经开始变熟。忽然，一颗导弹击中了这里，全息投影中，只剩下白光。
　　而在南极首府南极城，一切又不同了。火星人入侵并控制了全城的信息系统，武器系统无法正常运行，飞船甚至无法起降。随后，地下避难所被封死，几百万人缺氧而死；地面部队，则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被激光、次声、小型炸弹和导弹杀死。
　　面前的一切超出了旷晴的心理承受能力。她处于震惊后的呆滞状态，无端地想起小时候，希瑟喜欢拉着她玩各种恐怖的ＶＲ游戏，她从未害怕，虽然也从未感兴趣——因为她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是啊，当然是假的，现实露出残忍的微笑，对她说，真实的灾难，可不是游戏里的过家家。哦，你当然不是在做梦，这些情形你做梦也想不到，不是吗？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了，”霁月微微发抖的声音将旷晴拉回现实，她转头看着霁月，惊奇地发现她的面容苍白，却出奇地平静。她继续说着，声音也冷静下来，“他们并不想破坏地球的环境，因此，他们选择在月球的大城市进行手段极其残忍的突袭，而用信息技术为主的手段攻击地球城市，无论用什么方法攻陷，都将地球人屠杀殆尽，企图在地球人中制造恐怖气氛，以涣散我们的军心，同时将他们占领后所受的环境损失、资源消耗和危险系数最小化。反正他们的目的是掠夺地球的资源，对他们，地球人当然是杀光最好。”她的语气愈发冰冷，一道寒光从双眼中闪过，“可惜他们错了，对我们而言，舍命保卫地球，本就义不容辞，何况后无退路，更要殊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