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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平行世界(一) ...

  •   玫瑰,雍容娇贵的品种,红的是沉郁的牛血,白的是清冷的月光。
      养花人爱它时而成熟诱惑,时而矜贵清纯。

      陆淼是他的小玫瑰。
      他爱她绽放时四射的耀眼光芒,那有如来自天堂的圣光。
      也恨她勾人心魄的眼眸,那有如美杜莎般的,致命的诱惑。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惊觉,自己早已陷入亲手挖掘的坟墓。

      他为他们的爱情精心挑选的最佳结局,是不得开始,不得善终。

      但他的玫瑰,似乎比他想得要更勇敢、更天真。

      她一脚踢倒了那块写着死亡宣言的墓碑,尔后带着极具魅惑的笑容,邀请他一同前往极乐。

      ……

      陆家的家庭氛围大抵是算不上正常,当然也养不出什么正常的孩子。
      但在这个上流社会里,几乎不存在没有利益或私心的亲情。

      陆淼和陆斯州之间的“不正常”,又格外得不一样。

      父母在感情里的缺失,是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但不能成为唯一的刽子手。

      敏感如陆母,在陆淼还是孩童之时,在事态还能挽回的情况下,她和陆斯州进行了一场秘密约谈。

      谈话进行了很久,比过去以往都要漫长,在未来也再未有过如此真切的谈话。

      但谈话的过程中,沉默占了大多数。

      这确实是难以启齿的话题,甚至羞耻到,如果有一个可以装下所有秘密的盒子,陆母会立刻把这个秘密锁进去,然后深埋地下,或者抛向无边的海底。

      当然,聪慧如陆斯州。
      谈话前空气里紧张的气氛,陆母佯装的淡定,让他在陆母开口前就知晓了谈话的结局。

      他们不得不分开了。

      他和陆淼。

      但这在他的计划之中,所以他面不改色,平静又沉稳地答应了陆母的要求。

      ——他终于获得了自由。

      陆斯州比任何人都更早地发现了那个问题,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境地,明白他和陆淼之间的病态是一辆驶向悬崖的列车。

      但他无法主动离开。

      是的,他竟然做不到。

      他无法对自己照顾长大的妹妹说出什么狠心的话,他无法对她的请求说出拒绝,他甚至不忍心看到他的玫瑰留下委屈落寞的泪水。

      是他的玫瑰需要他。
      花朵怎么可以离开滋养她的土壤?

      挣扎纠结的过程是煎熬又快乐的,久而久之,他竟在这之中品出了一丝快感。

      一种自虐的快乐。

      他可能、也许、快要失去理智了。

      在还能思考之际,他设下一个期限,而这个期限终于来到了眼前。

      他如约按照陆母的要求,加入公司,开始学习金融、商业等课程,学习和陆淼无关的一切。

      无聊又简单,但能占据他的大脑,让他无暇思忖自己的玫瑰是否开始枯萎,也无暇担忧她娇嫩的花瓣是否已经凋零。

      尔后,陆淼开始抗议了。
      这是理所应当——她要是没了他也依旧那么快乐,他会多么难堪。
      他可不保证自己不会因此狠狠地惩罚她。

      怎么可以只有他在品味着煎熬?
      他们应该分享一切,包括快乐,包括痛苦。

      陆淼的反抗把戏大抵只是一些小打小闹,至少在他看来如此。
      比如溜到他的房间里缠着他念童话书,比如霸占他的电话线导致所有通话被搁置。

      在工作充斥之余,和陆淼玩一些你追我赶的游戏,比陆斯州想的要快乐许多。
      一切在掌控之中的游刃有余,远比放纵其中无法自拔,更让他上瘾。

      陆淼也有无意踩到底线的时候——这是陆斯州隐隐期待已久的事情。

      他知道陆淼一旦感受到你对她的容忍,她便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你的底线。
      自然,她会莽撞无知地跳到你的禁区。

      天真的绵羊在落入陷阱之后才开始瑟瑟发抖,用那双明媚清澈的眼眸注视着你,祈求你不要伤害她,孰不知自己找错了祷告对象。

      陆斯州佯装愤怒,隐忍怒火,然后享受着她胆怯的求饶,品尝她的害怕。

      像拆开包装精美的礼物,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金属袖扣,将袖子挽起在手肘之上,让衬衫被鼓起的肌肉绷紧。

      先前取下的领带被绑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之上,有时也会蒙住她湿润的双眼。
      但大抵是缠在她身上,像是本该出现在那一样。

      看她紧张的小手捏紧拎起的棉质睡裙,白皙柔软的小腿肚暴露在空气之中,被他的视线细细宰割。

      黑色皮鞭是个不错的选择。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声响吓得她止不住地颤抖,甚至捏不住裙摆。

      裙摆掉落之际,鞭子才真的落了下去,细腻的腿肉上骤然出现明显的红色印记。

      “不许松手。”
      他的声线沉闷,像是在极力忍着什么。

      其实如果可以,陆斯州并不想开口打破这种氛围,他希望他们能够沉浸其中。

      这个器具并不会真的伤到她,印记不用几天就会消失不见。

      这对他们来说只是浅尝辄止的玩具。

      但更多的时候,陆斯州更想用自己的手掌取而代之。

      肌肤短暂相触又分离,肉的质感会更加明显,疼痛也会上一个层次。

      这对陆淼来说,就不够体贴了。
      她不会喜欢的,那种濒临奔溃的感觉。

      这点苦头陆淼是一点也忍不住,娇嫩得要命,轻轻挨一下都要哭个不停,抽泣声细细密密的,她可真会火上浇油。

      陆斯州的耐力大半都是在她这练出来的。

      他控制住自己大脑不断涌现的出格的想法。

      但偶尔使坏是可以被原谅的。
      毕竟,他们都不想变得更坏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游戏在陆淼逐渐成长的岁月里戛然而止,即使他们并没有这么约定过。

      但成长的疼痛不就是如此吗,突然的疏远,突然的陌生,突然要学会默不作声。

      他们对过去绝口不提,陌生地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陆斯州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为他们选好的结局。

      他们获得了各自的自由,即便这不是发自内心。

      ……

      多年之后,陆斯州回忆过往,垂头低声笑着,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纵使万般算计,陆淼并不是棋盘上的旗子,不能由他随意掌握。

      事实上,她就坐在棋盘的对面,毫不犹豫地拿起横冲直撞的战车,推翻了他的皇位,将他的领地夷为平地。

      这件事的起因,源自一个意外。

      ……

      或许在陆淼冲出来顶撞林家二当家时,陆斯州就应该制止她。
      这样她就不会因为他的默许,而抢走那人递过来的掺了药剂的酒杯。

      又或许在得知刚分化不久的她也要参加顾家老爷的祝寿宴时,他就应该阻止她并单身前往。
      这样局面就不会比现在还糟糕。

      汗水从棱角锐利的下颌滑落,成串地下坠,滴在她泛红的锁骨上,积成一滩小水洼。

      陆斯州复杂的神情隐在额前的发丝间,眼底金色的光芒在黑夜里覆上一层阴翳的鸦青色。

      倘若陆淼还有一丝理智,她会知道,在那浓重的悲伤自责之下,是疯狂燃烧的欲念。
      有如一把黑夜里的火炬,将她点燃,直至灰飞烟灭。

      怪她太过天真。
      那么多年的冷淡,她还没有尝尽苦头吗?

      怪他太过自信。
      他竟然觉得自己经过那么久的戒断,她在自己眼里应与他人无异。

      怪她怎么偏就分化成了omega——那是alpha唯一的天敌。

      她该得意吧,在场那么多alpha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陆斯州的坏情绪没有理由地暴涨。

      这也是他没有注意到林速满眼算计的理由之一。

      妒火中烧的他没空打量被林速推上来的林家大小姐。
      天知道,他要是一不留神,哪个不长眼地alpha就要贴到陆淼身上了!

      二十多年的经历,他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怎么偏就今天忍不了了?

      他心底的不安下一秒就被自己抑制住,不愿再深挖这股不对劲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沉思之中,他下意识想要接过林速递来的酒杯,而下一秒,甜蜜的信息素袭来,手上像被小猫调皮地抓挠了一下,右手落了空。

      陆淼抢过了酒杯,眼神挑剔地打量着林速和林柔柔,下一秒咄咄逼人的讽刺便从她柔软的唇间吐出。

      陆斯州本该制止她的。

      但她的突然出现,让他实在是意外,或者,这只是他为自己迷失在信息素中而找的理由。

      他没有说话。

      似乎默许了她对林氏的指责。

      方才的讨好神情几近破碎,在陆斯州表示纵容之后,林速的假面再也挂不住了。

      眼底的恶意在陆淼饮下那杯下了药的酒之后,化作了嘴角讥讽的嘲笑。

      陆家小女儿太不懂事,是该吃点苦头。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打量着周围如狼似虎的alpha们。

      你看看,得罪一个坏人有什么好下场。

      林速轻呵一声,抬起眼睑瞄了眼陆斯州,顿时愣在了原地。

      尔后刺骨的寒意和生理性的反胃滋生。

      完蛋了,他可从没想过陆家那小子玩得这么花啊……

      ……

      悄无声息地处理在场的知情人,清理信息素,又要瞒着顾家那些人悄悄离场。

      陆斯州不太能回忆起当时自己做了些什么,总之是废了很大的工夫。

      但处理得很完美,一同他往日雷厉风行的作风。
      没有痕迹,没有目击人,这件事就像从未发生过。

      当然,他最满意的一个环节就是对林家的审判了。

      希望林速还能清醒地睁开眼睛,不至于在那个地下室就没了气息。

      然而,最糟糕的、最意想不到的环节,就是去处理意外发qing的陆淼了。

      难道是酒精迷惑了他的头脑,他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想要去看看她的药效退了没有?

      还是说,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生理正常的成年alpha去敲omega的门,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还有比他更清楚的吗?

      说到底,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伪君子。

      陆斯州把头深深埋进她的肌肤,像是上瘾般呼吸着。

      闭眼,吸气,吐气,牛奶的芳香混杂着红茶的醇厚,气息在房间里升腾而浑浊。

      他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投降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平行世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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