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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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的浓雾挥散不去，光线也渐渐变得晦暗，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灰色。
空气里漂浮的水珠也变得浮尘一般，灰白色颗粒成群结队地打着旋在眼前来去穿梭，令人不快。
雾气流转缠绕，始终阻隔着视线，塞西尔往前走了几步，却发觉四周都已经被这种阴沉的灰色占据，脚下也不知道为何变得冰凉刺骨，似乎是石板。轻轻动了动，就觉得磕得厉害，似乎踩着了什么，小石子？
脚心很疼，像是破了皮，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感觉？想动，身体却不受控制，只得任那东西刺得生疼。
不对，这里是哪儿？
低头注意脚下，却发现双脚已经缩小成了小孩子的尺寸，而且并没有穿着之前的靴子。不光没有穿靴子，现在自己浑身都是赤裸的，腿和脚背上有着一些奇怪的红痕，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没有多看，塞西尔再次抬头，雾气已经淡了很多，不远处，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视线也随着呼吸的频率在模糊和清晰之间不断转换。
脚趾有些痒，有什么暖暖的东西在沿着皮肤爬动，退了两步想避开，脚再次落地时却感到有些粘腻。
似乎沾上了什么，很奇怪。
一种诡异的东西渐渐开始在空气里弥漫，是腥味，血液的腥味！
察觉到这一点后，眼前的雾气瞬间散去毫无影踪，只余下一片刺目的血红。
地上倒着的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只见他静静躺在地上，身下早已是一片血泊。血液顺着石板的缝隙在地面蜿蜒爬行。很快之前站立的地方也被血液漫过，塞西尔的视线随着血液的移动方向改变，似乎看得出了神。
脚前的石板上还有着几个鲜红的脚印，那是刚才后退时留下了……原来脚上沾到血了。
“呼……呼……”死者身后的阴暗处有人站了起来，慢吞吞地向塞西尔靠近。没了雾气，塞西尔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个小孩，而他的手里……握着刀。
他跨过尸体，往前走了两步，身后却又响起微弱的衣物摩擦声，孩子立刻停步，回身蹲下再次挥刀。
很奇妙的音色，那是刀刃刺入□□声音，有些闷，却又带着些奇异的杂音，似乎是血液在喷溅，还有就是冒泡的噗噗声。
这一切都是那个孩子干的？还真是狠心……塞西尔不禁感叹。
“他……他死了？”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陌生又熟悉。塞西尔花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那是从他自己的口里发出的。
原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又一次陷入修利尔的记忆了。
听到修利尔的声音，前面那疯狂的人影骤然静止，许久才再次缓缓站起来，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满脸满身的血。除了那双明亮而带着某种疯狂的眼睛，孩子全身都是赤红的。
“维恩哥……哥哥？”退了一步，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塞西尔也不知道修利尔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那孩子像是着魔一般喃喃着，缓缓举起手里的刀子，接着又像是失了力气，刀子铛一声落地，喀啦喀啦滚动到了修利尔的脚下。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维恩眨眨眼，像是回复了神智，他没有回答修利尔的问话，而是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视线不自觉地跟着他移动，塞西尔总算得以看清现在所处的地方，那是一间颇大的屋子，可惜壁炉的火焰太暗，看不清周围到底有些什么。
维恩停在一个角落，蹲下推了推身前趴着的黑影，“凯，凯！没事吧？”
黑影动了，随着动作还发出阵阵抽气声，看轮廓，那也是个小孩子。
“天啊……”刚站起来那孩子就发出了一声惊呼，显然也是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吓住了。
“别看了，快跑吧！”维恩再次推了凯一把，转身往修利尔这里赶来。
手被拉维恩住，身体却忽然不受控制了，明明迫切地想要跑，腿却无法再挪动一丁点。这一刻痛觉才像是真正醒来一样，稍微动一下就痛得浑身颤抖，难以形容的可怕痛苦袭来，只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裂开了一样。喘息越加剧烈，耳朵里也嗡嗡直响，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维恩的声音越来越远……
眼前陡然一亮，塞西尔猛地坐了起来，那种可怕的疼痛瞬间烟消云散，可身体却还像是牢牢记着一般，怎么动都有带着些不适。微妙的错位感让塞西尔难受，他按了按额角，有些懊恼自己如今精神力的弱小，竟然一再地被修利尔入侵，虽然谈不上什么伤害，可那些记忆却让他感到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在被改变，在被修利尔一点点啃噬。
不行，必须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身体！
塞西尔站了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躺在树屋的床上。糟了，刚才竟然睡着了！塞西尔有些惊慌地感知了一下 身体各处，还好，一切都正常，看来那老人确实没有做什么。
“醒了？”门吱呀一声打开，站在门口凯一脸惊讶，“醒来的时候看见你睡在地上，就把你抱上来了……你那样会着凉的。”凯有些焦虑地向塞西尔走来，“不要这样回避我，我真的不会做什么，那些事我没有想过，只要你平平安安……”
“他们没有来吗？”强硬地打断凯的话，塞西尔几步走到窗前。
雾气早已不复存在，此刻阳光正好，果然，那只是一场梦。
看到塞西尔不想说这个，凯也像是得到解脱，他舒了口气，苦笑着回答：“在外面晒太阳，等你起床啊。”
心口刺痛了一下，塞西尔皱眉，这是怎么了？
凯本来还想说什么，这会看见塞西尔脸色不好也只能闭嘴。
“那么现在就可以出发了？”不想管这些事，塞西尔只盼着快些离开。
看见凯点头，塞西尔几步走到了屋外。
艾米就站在楼梯下，见塞西尔出来，就慌乱地别开了视线。
知道这人不会法术，塞西尔也就不怎么担心艾米能对自己不利。没有多看艾米一眼，塞西尔径直从她跟前经过，不料艾米却突然伸手拽住了塞西尔。
“……你到底是谁？修利尔呢？”艾米的眼神很复杂，可里边最浓重的却是悲哀。
塞西尔沉默了，他不清楚艾米到底知道多少，万一承认修利尔已死，他们还会送自己出城吗？虽然那个召魔使知道自己不对劲，却也并不能确认修利尔究竟情况如何了，毕竟像自己这样异质的使魔世间并没有第二个……倒是承认后可能被误解成凶手，那事情就有些麻烦。
既然说出事实来没丝毫好处，那就还是就这样吧，他们没有底，也不敢乱来，毕竟这是修利尔的身体。
“修利尔，会回来吧？”并没有期待塞西尔回答，艾米的声音很低，如同自言自语。
“在说什么？”一直在后面的凯几步跳下阶梯，凑到两人跟前，“我们肯定会回来的对吧？”说着脸就转向塞西尔，笑得没心没肺。
回来？塞西尔想笑，当然会回来，我还要把那些侮辱我的人统统干掉呢！不过那时候已经不是这个形态了，你们盼望的修利尔只怕再没办法回来。
“你们……”艾米还想说什么，这时候一阵烈风刮过，阻拦了三人的交谈。
压制使魔气息的法阵已经解开，那种强烈的气息蔓延开来，塞西尔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涌出，那力量压迫得他呼吸困难。努力抬头看去，不知道何时，一道红色影子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中。
红岚浑身都呈现出通红的雾状，远远看去如同一片红云。塞西尔通过气息的探测发现它隐藏着一对翅膀，这是一只风系的使魔。
使魔……真是好久不见。
红岚的体型在使魔里算得上大，不过能力只是平平，刚才之所以觉得强不过是因为现在自己太弱。
塞西尔打量红岚的时候红岚也在看着他，同族之间的感应远比召魔使与它们的强，红岚刚被解放出来，那金色的眼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塞西尔。就算接到了尤里安的指示后乖乖伏到地上，它也依旧只是死死地看着塞西尔这边。
——上去吧，红岚会带你们出城的。我现在能力有限，没办法送得太远。
尤里安的声音响起，却是通过法力直接到达塞西尔心里的。
——魔雾山很危险，我也不求你保护凯，但至少请你不要告诉他真相……如果可以，你们一起回来吧。
——他可以不去，我并不那么需要帮手。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他有他的选择，在他看来，修利尔是最重要的。还有，如果还有机会，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是谁，又是怎么能够占据他的身体，修利尔又怎么了……
——可以。
——那好，你们去吧。
尤里安话音一落，塞西尔就只觉得浑身一轻，回过神来人已经落到了红岚的背上，而坐在他身后的正是一脸兴奋的凯。
两人刚坐稳，红岚就一个腾空飘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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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不大，但回廊的地面还是被弄湿了，被人踩过后就是一块一块的黑污，很难看。
掏出口袋里的抹布，维拉伏在地上开始仔细地擦拭。
也不知道是谁从这里走过了，黑色污迹长长的一串，让她一直擦也擦不完。好在维拉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就算是枯燥的打扫她也可以自得其乐。忽然，她看着一个颇为完整的痕迹愣住了，脚印很清晰，连鞋底的图案也看得清楚，可那脚印上的纹样却跟自己熟悉的神殿纹不同，看来刚才经过的是外面的人……外人？神殿早已被封锁了，就连看守的侍卫也只可以在外围行动，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维拉惊慌起来，上次陛下带大神官回来时她在打扫庭院，回去时才听说好几名侍女和神官都被杀了，而他们都是见过大神官最后一面的人……自那以后陛下就将大神官囚禁在了里殿，再没人见过他。而陛下也禁止任何人接近那边，犯禁就直接处死，这次要是被发现有外人侵入，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维拉匆匆站起来想要呼救，刚抬起头，她就被站在前方的人影吓住了，又匆忙俯下身行礼，心中却大大地舒了口气。
原来是陛下来了，他怎么什么人也不带？也不通报一声，这么偷偷摸摸干什么？
似乎并不意外看见她，塞纳冷淡地扫了维拉一眼，命令道：“里殿里边很脏了，你去打扫一下。”
闻言维拉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并不知道大神官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她却知道自己很可能有去无回。
平稳的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塞纳已经走远了，维拉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偏殿里面很暗，阳光进不来，里边也没有任何法术的光芒。大神官……到底怎么了？心里虽然疑惑，维拉却不敢乱盯，只是乖乖地呆在一旁等待命令。
“想活下去吗？”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塞纳没有看她，径直前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要是乖乖的什么也不说，以后这里就归你打扫，其他地方也可以不管了，不过你要是把看到的说出去……我就只能把现在这个神殿里的人都杀掉。”
现在神殿里已经没有神官了，而她们这些侍女根本无足轻重，维拉当然明白塞纳的意思，只得连称遵命。
塞纳冷哼一声，走到了里殿中央的祭坛前，用淡漠的眼神俯视着祭坛里的一切。
祭坛上密布着奇异的图案，那图案异常复杂，像是法阵，却又有些不同。图案的四周几个位置也摆放着些奇怪的道具，像是法阵的祭品，而整个图案的正中，就静静地躺着一个人，雪白的神官服，灰白的长发，苍白的皮肤——大神官塞西尔。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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