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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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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玉竭力压下呼吸生怕旁人看出异样。外界一致认为的青年才俊,在他眼里就是能夺人性命的疯狗。
生怕他情绪失控,汤亚低声安慰:“走吧,就说你身体不舒服。”
像是有些惊讶,丁玉朝她眨眨眼:“我不怕,不然你以为他肩膀上的刀伤怎么来的。”说罢回过头,对距离不足五米远的男人无声比划口型。
不仅是汤亚,连台上人都能看出他说的什么。
疯狗——没有比这个更概括他本性的词语。果不其然,云修然眼中笑意越来越大,故作不经意抚摸自己的脖子。
被束缚的恐惧涌上心头,佯装镇定的丁玉攥紧拳头不想露怯。
讲座时间不长,严格来说都有些短。像是迫不及待快进到问答环节一般,云修然接过话筒走下台站在座椅与讲台的空隙,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借势回答问题,云修然食指点在桌子上,与青年指尖相距不过短短十几厘米。他甚至都能回忆这孩子脸上的绝望,可比现在这装出来的冷漠有意思多了。
为不让人起疑心,云修然迈开双腿在前几排徘徊,瞳孔却还一直盯住丁玉的后脑勺。
——头发长了,到能扎起来的地步,身上衣服是早上新换的,看样子不是在家里过的夜,酒店?云修然视线偏移,还有自小跟在他身边的女骑士,还在保护不属于她的小王子么?
背后视线宛若被游走毒蛇盯上,丁玉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翻涌恶心。
第一页的问题很快翻篇,轮到丁玉时问题仿佛从纸上扭曲出来,再次紧紧勒住他脖子。
“您有没有女朋友或是男朋友?”
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清脆,礼堂静得只能听到音响里扩散的轻笑,云修然放下话筒,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丁玉身上。
“这个问题,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恶魔毫不犹豫将全员注意甩到丁玉身上,“毕竟,我们曾经是关系非常亲密的好朋友。”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重,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俩关系不一般。
全场哗然。
“真是个疯子。”汤亚咬牙,汤家虽算得上富裕,但远不及豪门,更别说面对这样有钱的公众人物。
坐在丁玉身边的女生不敢置信,要不是汤亚眼神过于可怖,她或许真上手摇晃丁玉激动询问他是不是真的,那可是富豪榜上的人物啊!
尽管老师竭力维持秩序,但这回答若水滴入热油炸了锅。
无法在众人议论里安稳待着,丁玉一言不发起身从前门走出去。
倚靠在桌边的云修然总算等到丁玉变脸,手指撑在脸侧饶有兴趣打量青年离去的身影,果然还是当年一边嘴硬一边哭的小孩子,这些年压根就没有什么变化。
想到这里,他眼底深沉更为浓郁。
他很有信心再毁一次这么干净的人,云修然就是忘不掉手指掐住丁玉脖子时,那令人兴奋到颅内高/潮的快感。
“抱歉我们没有事先跟他说清楚。”担心云修然被拂了面子不给学校捐款,老师小跑上前解释:“会让他去跟您道歉,希望您——”
可云修然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我会私下见他。”
不由对两人关系感到好奇,可碍于身份老师没有深究,但学生不管这些东西,更何况对象之一还是他们学校的校花。
随即,只要是能讨论学校的网站都被一个帖子占据首榜。
《震惊!丁美人还跟某知名巨佬有所牵扯!》
[哇靠,借用一句话:话音刚落,全礼堂都炸了]
[在实习在实习求科普]
[指路学校内部论坛:链接]
[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对象是丁美人又很正常]
兜里手机不断震动,不用看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丁玉给汤亚发去想自己待一会儿信息后关机,漫无目的游荡到学校大服。
或许都是听讲座缘故,向来人来人往的服务中心难得寂静。丁玉就这么拐到相邻小广场,台阶坐了位看起来有些像高中生的人。
等丁玉路过闻到那股令他失神的味道,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他在电梯撞见的少年。
少年面前支起画架,不同于其他人颇具历史感的架子,他的干净到像是刚从塑封里拆出来般。
干净到,靠近都能闻到同少年身上一样清新又冷然的气息。
——好安心。
他站的位置不算远,但由于视角问题没有看到少年用力过大而断掉的笔尖。不知道怎么上前跟他搭话,丁玉犹豫几秒后坐在了少年下方的台阶上。
丁玉不喜欢在做事时有陌生人盯着,他觉得少年也一样。就算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被冷木香包裹时丁玉从未有过的放松。
小广场遮阳棚正好将丁玉侧脸笼罩在阴影里,在少年角度望去,青年面容在暗处更显得俊美异常。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铅笔落入卡槽的声音打断这一寂静,丁玉才听到身后人起身,撕下来一张纸后坐在他左手边。
“给。”
视线里出现被人细心卷起来的画纸,少年摘下戴着的兜帽,露出纯黑发丝与堪比天空湛蓝的眼睛。
丁玉晃神,接过还带有体温的卷筒展开,露出里面素描画像人的面貌。
少年察觉他眼中惊艳,原本提着的心微微放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在紧张,他手指抵唇不禁有些错愕:他竟然也会紧张?
完全不知道少年心理活动,丁玉抿嘴说了句干巴巴的我非常喜欢。
大概也是觉得过于单薄,他第一次主动伸手去握陌生人的手:“我叫丁玉,你呢?”
少年忙握住:“哥哥好,我是墨、安墨,不在上学了,还有一个月成年。”
差点直接说出自己真实名字,李墨安生怕心动的人会因他身份逃开,开始胡编乱造身世背景,全然忘记两人在电梯的初见。
“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只能退学,”李墨安绞尽脑汁瞎编,“打工不要未成年,只能在街边画点东西换点钱。”
“被野狗撵过,这里还留着疤。”还没说完就掀起裤腿给丁玉看,李墨安拿在后山滑雪摔的伤痕胡扯:“家里漏雨漏风——”
还没等他装完,面前青年瘪瘪嘴。
“怎、怎么了?”
以为是自己装得不够像,李墨安将价值五位数的画架往地下压:“就连这个,都是我在垃圾场捡的。”
丁玉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有人会扔这么好看的木头吗?
“有些人对工具不在意,但有人会很挑剔,稍微不合心意便扔出去。”面不改色这么吐槽自己,李墨安反手握住丁玉微凉手腕,食指搭在他脉搏上。
微微加速,他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其实是被安墨举动吓到,丁玉又抽不开握住的手,只能折中选了一个办法:“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出门全靠保镖联系的李墨安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他从来不用那种东西。
他的沉默落在丁玉眼里就是没有的窘迫,自知少年人心思极其敏感,向来机灵嘴甜的丁玉也不知道怎么办,掏出裤兜里一把钢镚塞到安墨手心,又从散落画纸中抽出一张在背面角落写下联系方式。
“虽然我不知道街边电话亭能不能用,但你打给我告诉我位置,我一定会去找你。”说完这句,丁玉看到从远处走来的学生,估计是礼堂的讲座结束了。
生怕他们看到自己过来逼问惊扰到李墨安,丁玉使劲握了他的手后小声道别。
不理解丁玉为什么甩下他离开,李墨安扭头看到乌压压挤来的人群冷脸,先前装出的胆怯不安无影无踪,冰蓝眼睛里只有厌恶与烦闷。
李墨安垂眼打量手里的钢镚,目光落在从暗处走出来的保镖。
“将这些洗干净压成钢珠串起来,去查连城筒子楼在哪,以及给我他从小到大全部资料。”
李家少爷生气时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临时调遣的保镖哪有人能迅速反应,还是被李墨安宛若看死物般的眼神吓到,这次赶忙连连应下。
离开前保镖还想去拿倒在地上的画架,被他们笨手笨脚快要气疯的李墨安顾不得形象,面带微笑用国语又骂了一遍。
若不是能听懂内容,保镖或许真的会被他如诗歌朗诵般轻柔嗓音迷惑。早就听闻李家二公子性情怪异,保镖们这才见识到什么叫教科书级别的喜怒无常。
后来学生注意到倒在地上的画架,还以为是哪位粗心美院学生遗落的,拍下发到寻物墙也没人认领。
大概是大家觉得,没有学生会遗忘自己价值五位数的画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