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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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言若晓到医院的时候，小保姆还在大厅里来回走着，看到她，踩着室内拖鞋吧唧吧唧地跑了过来，又哭又笑，“已经没事了，没事了。”倒是一副忠仆的模样。
言若晓抱着手臂凉凉地扯了扯嘴角，“人在哪里？”
小保姆擦了擦眼泪，把她领到病房前，刚好几个护士推门出来，面色很难看，看到小保姆，没好气地说：“你家小姐嫌医院的被子重呐，让你给回家拿一床。”
小保姆一听，招呼也不待打一句，急匆匆跑回去拿被子。
几个护士一脸地不屑，“都快死的人还没忘记享受。”
言若晓刚挑了张座椅坐下，闻言抬起了眼，又凉又淡，抱怨的护士已经走开，直面的是跟在后头出来的欧阳葵。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那只还在口袋里躺着的医用手电。
欧阳葵抬头见门外突然坐了这么个人，也是一个怔愣，随即礼貌地笑着点了下头，拿着病历向她走近了些。
“你是那个…”顿了下，他有些困惑，“那个洗了胃输了血，急救急得护士一头汗，醒来第一个反应却是抓着我领子问她为什么还没有死掉的小妹妹的家属？”
他说话很慢，一字一句吐得很清楚，像柔和的风，带着这个时节的温度，轻轻拂过左边的心口。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起身，向他伸出右手，“我是她的姐姐，言若晓。”
“欧阳葵，普外住院总。”他握住她的手。
她注意到他的手指坚毅修长，大概是经常泡消毒水的原因，有些白的过分，现在还留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请问令妹是不是有忧郁症病史？”他很快收回了手，翻开病历拿笔记录。
“大概吧。”她望向房里床上那面色苍白的女孩，“我倒是希望她这次能在鬼门真正绕上一圈，醒来能够大彻大悟。再说，我们家都不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他没接话，过了好一会，“人总是活着比较好。”
还是那种很柔很慢的语调，听了很舒服，让人不禁的心头一漾。
“需要我为你介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吗？”他又问。
“我倒觉得她需要的是有力的几巴掌，而不是心理咨询师的迁就和无止境的忍让。”
欧阳葵合上病例，夹到腋下，“可是你还是一次一次包容她的无理取闹，不是吗？你是个好姐姐。”
她一愣，他欠了欠身，绕过她，离开了普通病房。
小保姆抱了被子回来，坐了没多久，终于郁闷了，因为明美又吵着要吉野家的盖浇饭。言若晓一直坐在靠门的沙发上冷眼看着，在小女生闹得嘶声力竭时，淡淡出了声：“我去买吧。”
其实她也没真想去吉野家，反正明美也不是真想吃盖浇饭。
她想到那句“你是个好姐姐”，仍然觉得好笑，却分明还能感受到那人说这话时的真诚。
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是亮的，米米先她一步回到了家，身上一股消毒水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抱着换洗的衣物正要去洗澡。
米米是她的表妹，是J大医学院的研究生，现在在J大附属医院实习，看到她很是奇怪，“怎么这么早？不是说要跟顾大少去吃饭的么？”
言若晓心头一个咯噔，低头去翻包里的手机，手机黑屏，不知自动关机了多久。
米米见了连连摇头，“又自动关机？我看你还是换个手机吧，老这样，哪天十万火急还不愁死你？”
言若晓开了手机，正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卓方非打来的，免不了抱怨一通，然后长吁短叹地说：“你到路口来下，老大让我把东西给你送来。”
她挂了电话，外套也没拿就急急忙忙冲下楼。
卓方非果然在路口等着，靠在车身上吞云吐雾，她走近了才发现他颧骨上一大块的淤青，眼角也贴了胶布。
“谁动的手？”她按了按他嘴角。
卓方非痛得龇牙咧嘴的，自然没什么好气，“还能有谁？”把手里的盒子推到她怀里，拉开车门就走。
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连他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了。
盒子里是对小人，食指大小。
顾氏旗下有间建筑公司，一楼展示厅里有两个巨大的沙盘，里面放的是海边那个工程的别墅模型，别墅门口放着两个散步的小人。
她偶然经过看到了，便停下了片刻，到今天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却似乎是当时她身后的顾承莲给记住了。
这个晚上，言若晓抱着那只盒子坐了一夜，隔天一大早就打车去了顾承莲家。
顾承莲睡了一般就很难叫起，于是她很有耐心地按了很久的门铃，最后开门的却是个女人，艳丽的脸上妆糊得很厉害，身上只套了件男人的白衬衫，露出红红点点的脖颈还有印了指印的半片胸口。
“找谁啊？”女人靠着门框，咬着葱根一样的指吃吃的笑着。
言若晓怔愣了下，拨开挡在门口的女人走进去，最先看到的是倒在鞋柜旁的一只高跟鞋，再往前，又是一只，还有一条开了拉链的短裙，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衣物，然后，是双腿。
顾承莲迷迷糊糊听到动静，随便套了条裤子就出来看，没想到来的人是她，一时也愣住了，很快又如往常一般裂了嘴，两手插在裤袋里嬉皮笑脸。
“我是来道歉的。”她望着他，他的胸口还有道道浅浅的挠痕，“很抱歉，昨天明美出事，我……”
“没关系。”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反正过生日的是你。”
两人沉默着，她瞪着他唇角的唇印。
“那么，抱歉，打扰了。”她漠着脸，转身出了房子，越走越快，最后，在还很空荡荡的马路上跑了起来。
4、
这条路的尽头是J大附属医院。她站在急诊大楼前那块空地上看着那三个烫金的大字，脑子里好半天都是空白的，回神的时候，楼里走出一人，星眸朗目，衣角翻飞，顿时有种时光倒转的错觉，她仿佛回到了八年前被带到顾家大宅的那刻，那个男子从雕花门中走出，白的衣黑的裤。
“言小姐。”欧阳葵微微颔首，“有空吗？能到我办公室来趟吗？”
她以为是明美又闹出了什么事，自然说“好”。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很安静。
欧阳葵比了自家办公桌旁的座椅，“请坐。”自己到水池洗手，从柜子里拿了东西才走过来，顺手拖过一张小矮凳，说：“把脚踩在上头。”
“欧阳医师？”她有些不明白。
“你的脚。”她良久没有动静，他索性提了提裤管蹲下，亲自给她脱了鞋。
他的手刚过了冷水，握住她温热的足，她一个激灵，小脚在他掌心跳动了下，刮到他指上的茧，火辣辣的痛。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上竟起了许多水泡，好多还破了，流着带血的汁水，有点恶心。
他的手却是干干净净，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刚才跑了点路，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穿着高跟鞋？”
她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欧阳葵倒笑了，带着给她摸药的指也轻颤了起来，有点麻痒的感觉，言若晓多少有些尴尬起来。
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他是医生，她是伤患。
但他也是男人，她也是女人，两人是不怎么熟悉的一对男女。
她下意识地僵硬了身体，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他好似无知无觉，拿着棉球把伤口上的汁水擦干净，再挤上药膏绑好纱布，要把她的脚放回去时，才发现她的脚硬得跟石膏一样，便抬头想问是不是绑得太紧了，一抬头却看到她面上的红云，已经极力粉饰太平，眼睫却似蝴蝶翅膀轻轻扑扇着，心头一动，忽然觉得掌中的足烫了起来，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有湿润的东西蹭了蹭她的脚掌，两人恍然回神，是团灰色的毛球从欧阳葵搁在桌脚的黑色包里钻了出来，还沾了些青草泥屑，脏兮兮的。
“啊！”欧阳葵轻叫了下，放下她的脚，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牛奶撕开口子推到毛球面前。
言若晓赶紧弯腰穿鞋，拿鞋的时候碰到了在狼吞虎咽的小东西一下，小东西惊慌失措地抬起脸，露出滚圆的蓝眸。
“哈士奇？”她有些惊讶。
“恩，早晨在附近捡到的，肚子扁扁的，我只有牛奶，所以想出去看看有什么它可以吃的。”
然后，就遇上了弄伤了脚却不自知的她。
言若晓俯下身子掰过狗脑袋，检查了眼睑、鼻子和唇齿，又翻开被毛看了看，才问：“小东西挺健康的，不过还是做个详细检查比较好，还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你确定要养的话带它到这个地址，算抵消你的医药费。”
说着递过去一张名片。说是名片，也不过就一张材质较硬的纸，用黑色水笔写了电话和地址。
欧阳葵点头，看她套了几次鞋都没套上，递了一双拖鞋给她，“还是别穿那鞋了，让脚休息几天。”
言若晓想想也是，点了头说“谢谢”，起身告辞。
欧阳葵也站起身，说：“我送送你吧。”
言若晓也不忸怩拒绝，J大附属医院其实大得有些过分，让她一人摸着出去，估计也得好一会儿。
欧阳葵开了门走在前面，听着后面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嘴畔保持着柔和的弧度。
他想，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3、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