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余晏歌[2024]》黔籁

93、前路

　　“不能。”

　　余平嘉拒绝了柏晏。

　　对余平嘉的拒绝，柏晏似乎也是早有准备。
　　他神色不改分毫，“知道了，以后再说。”

　　余平嘉闻言，在另一只脚也踏出大门前，停下来帮柏晏回忆了下，“一个月前，你说过你不是受虐狂，不想再搭理我。”

　　柏晏辩驳，语气无奈，“一个月前，我的案子还没有眉目，我不能。”牵连你。
　　话说一半，柏晏嫌婆妈，又将话咽回去，改为了更无意义的斤斤计较，“那我原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

　　非凡娱乐和中加集团的对赌结算在新一年的八月中期。

　　时间紧任务重。

　　余平嘉和田心的预感正确，打拐剧组在新年的第一天正式开工。
　　有了褚玲的前车之鉴，何菲放下迷信，省去不少花样百出的繁文缛节，脚踏实地办事，剧组人也受她影响，个个化身勤劳朴实的牛，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埋头苦干。

　　眨眼大半个月过去。

　　除夕如约而至。
　　这天，也是他们在延平胡同拍的最后一场戏。

　　打拐里面，余平嘉饰演的角色叫谢雯，是一名资深记者。
　　今天，他们要拍的戏，就是谢雯剪头发的戏。

　　大雪扑簌簌落了一夜，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尺深。
　　余平嘉早起化妆，视野里是没有尽头的白，明亮的有些晃眼。

　　“姐，你今天真不吃早饭吗？”

　　田心坐余平嘉旁边吃卤煮，味道很冲。

　　这是田心第二次问余平嘉吃不吃早饭。
　　所以余平嘉嗯了一声，耐心说明，“谢雯都是下班去剪头的，不吃饭表演的效果会好一点儿。”

　　余平嘉话落，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祁晰进门先跟余平嘉打招呼。
　　余平嘉也通过镜子，回了祁晰一个眼神。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余平嘉对祁晰的印象还不错，虽然有时会觉得他话有些多，但大部分时候，他人都是有分寸的，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祁晰在余平嘉旁边坐下。
　　刘郁这时也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走到祁晰背后，朝他的肩头轻抻了一巴掌，“你是真不嫌冷啊，这么冷的天你就穿着戏服到处跑，我搁后面叫也叫不停，你说说你，你自己冻坏了也就算了，你要把我借的衣服搞坏了，我上哪处说理去。”
　　祁晰好脾气一笑，油嘴滑舌，“好姐姐，你这是心疼我，怕我挣的钱不够赔道具呢。”
　　“谁心疼你了，我是心疼我自己。”

　　刘郁被祁晰的话噎了下，耳根子都红了。
　　转而，刘郁找回节奏，又斜了一眼祁晰，转头看着余平嘉道，“平嘉，他的话你都听见了啊，你得给我做个证，他衣服坏了他自己赔。”
　　余平嘉笑一笑，含糊应了过去。

　　刘郁走后，祁晰也安静低眉看手机。

　　化妆室里安静。
　　存在感最强的就是田心那碗卤煮。

　　田心意识到这点后，突然也好些不好意思地，开始跟祁晰没话找话了。

　　祁晰最近有两部剧都上了。
　　一部是小成本网剧，他是男一，还有一部是电视台定制剧，他是男二，男一是刘桥。
　　这两部剧最近都播的不错，他长了很多粉丝，活动邀约也一茬接一茬的，但他都拒绝了，就一直待在打拐剧组里，有戏拍的时候拍戏，没戏拍的时候就研究剧本、观摩其他演员的表演。

　　稳如老狗的事业心和他油嘴滑舌的性格反差极大。

　　田心瞥祁晰一眼，抻着脖子看余平嘉，小心翼翼地八卦，“姐，我昨晚刷微博，看见易见欣去参加电影协会的交流论坛了。”

　　易见欣是余平嘉的老对头，也是祁晰在男二剧里，守护的女一。
　　最近半个月，祁晰的上升势头猛。
　　上个礼拜，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博突然出现了一批爆料账号，说祁晰暗恋易见欣，祁晰学生时代的微博账号也同时被扒出来予以佐证，验证了此事。
　　此事在粉圈小范围轰动，闹得沸沸扬扬，但易见欣和祁晰无一人下场回应。

　　余平嘉理解他们。
　　剧播期间，电视剧那边的宣传肯定是以易见欣和刘桥为主，而祁晰这里扒出来的东西，也只会让追剧的观众越来越代入的来劲，完全不需要专门说明什么。

　　但是余平嘉也有些好奇其中一点。
　　那就是，祁晰作为真爱易见欣的粉丝，是怎么会愿意跟她搭戏的。

　　易见欣出道比余平嘉早，她是小荧屏的女王，收视号召率很强。
　　之前，她是有意转型的，但是她在连续参演了两部电影后，口碑急速下滑，转型也无异议宣告失败，之后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就在古偶和玛丽苏剧里打圈圈啃老本，事业没有任何起色。

　　而余平嘉，这个靠着披荆斩棘里的酱油角色进入娱乐圈的小喽啰，却阴差阳错地混进了电影圈，让两人因此结下了梁子。

　　但严格来说，其实应该是易见欣单方面对余平嘉的憎恨。

　　易见欣不是无缘无故的恨余平嘉。

　　首先，是因为披荆斩棘这部电影，易见欣是女主。
　　其次就是，剑影杀青以后，余平嘉又拍了一部双女主电影，而跟她搭档的另一个女演员则是易见欣。

　　电影讲了两个抱错的小孩的人生故事。
　　易见欣长相清纯，演了被穷人抱错的千金大小姐，余平嘉长得不如她讨观众喜欢，就演了被富人抱错后、心理失衡又干尽坏事的假千金。

　　那个年头，观众对清纯小白花的滤镜还很大，易见欣的角色，其实是有先天优势的。
　　可惜易见欣的演技太过模板化，糟蹋了这次机会，外加她的长相放大荧幕上也变得平平无奇不够看，才让余平嘉乘了这股东风，越来越好。

　　但余平嘉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随口反问了句，“是吗？”
　　“是的，”田心点点头，可找到机会似的，大说特说，“她在那讨论会上还宣了部新电影呢，题材也跟咱们现在拍的差不多，单亲妈妈找孩子，导演还是刘索，我真服了。”

　　刘索就是言语骚扰余平嘉未遂，但还是被柏晏打成二级轻伤的褚玲导演。

　　这回，余平嘉也是真好奇了，“刘索这么快就复工了？”
　　这回，田心还没来得及答话，祁晰就冷不丁地先笑了一下，“这组合，复仇者联盟啊。”

　　祁晰语出惊人，但其言语又确实真知灼见。
　　另外，这话也说明了，祁晰对余平嘉和易见欣的竞争关系心知肚明。

　　看清楚这一点，余平嘉索性不装了，问祁晰，“网上扒的你小号是真的吗？”

　　两人从面前的梳妆镜里对视。
　　探照灯下，余平嘉的眼睛宝珠似的，流光溢彩。

　　祁晰作出一副机密不可探问的架势，收回了眼神。

　　难得见她这么有兴致。
　　祁晰先给柏晏发了条信息，【余平嘉八卦我和易见欣，眼睛都亮了。】
　　碰巧柏晏刚下飞机，也回了消息，【那你八卦我和她，眼睛又暗了。】
　　祁晰，【你早点过来，剧组闷的我要发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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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没出结果，卤煮也放凉了。
　　田心鸡飞蛋打，出去回收垃圾。

　　余平嘉和祁晰也紧随在田心身后去了片场。

　　外面天还没亮，天色同暮色差不多，莫安招呼余平嘉过去，说抓紧先拍一条秋天的看看效果。
　　余平嘉应一声，忙脱了羽绒服，一路小跑过去开工。

　　剧本里面。
　　谢雯也是剪了四次头，春夏秋冬各一次。

　　莫安拍电影很磨细节。
　　一场戏，如果不能拍到他满意，他就会一直推翻重来，这也是为什么，田心早上会反复跟余平嘉确认，问她是不是真不吃饭的原因。
　　因为很有可能，她这一不吃，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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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心不妙的预感应验。
　　一上午，余平嘉剪头的镜头重来了17次，道具组的假发也被减坏了17个，莫安还是对余平嘉的表演不满意，一直坐在镜头后面抻眉心。

　　到了饭点儿，生活组的老师放饭。
　　莫安也是岿然不动地，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你们吃，我再说。”

　　莫安不吃，余平嘉这个罪魁祸首也不好吃。
　　她朝田心打了个手势，就跟着过去找莫安说话了。

　　莫安百忙之中抬眼，赏了余平嘉三道眉间的深纹，“你不吃饭来这干嘛。”
　　余平嘉拎了把椅子坐到莫安旁边，“这镜头过不去我也吃不下。”

　　莫安见余平嘉识趣，抬抬下巴，将人带到了胡同口去。

　　田心远远看着，心凉了一半，叹气，“又来了。”
　　刚巧柏晏走到田心旁边，随口接了个下句，当打招呼了，“又？我第一次来啊。”

　　田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
　　撇头再一看，竟然是柏晏本尊，她就更是惊吓到结巴地说不清话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柏晏嗤笑一声，朝余平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她啊，还用问。”

　　他大大方方的样子，反而让田心无所适从起来，责怪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一个蠢问题。

　　柏晏没功夫看田心表演自责，及时打断了她带有惭愧性质的复盘，“你们是看不见还是闻不到，怎么人人都吃饭，就你们三个搞特殊？”

　　说起这个。
　　田心的话密地就有了海水奔腾的气势，不到两分钟就把余平嘉这大半个月以来的，没有按时吃饭的情况都仔细交代了个遍。

　　如此，田心话还没说完，柏晏就迈着大步往胡同口去了。

　　柏晏腿长，田心赶不上。
　　更要命的是，自打刘索事件后，她就明白了柏晏这人是个笑面虎，所以，她就是赶上了，她也不敢横档在柏晏前面，或者是干脆拽住了柏晏的手，让他别过去。

　　好在越靠近胡同的时候，柏晏的脚步又重新慢下来，直至完全停步。

　　余平嘉和莫安就在前方。
　　他们俩，正目视着寻人启事牌，在就哪里不对展开讨论。
　　偷听一会儿后，田心发现，莫安说不出余平嘉的表演具体不好在哪里，只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条不能用，余平嘉则像被PUA了一样，顺着莫安的意思挑自己的毛病，但她费劲心思挑了半天以后，莫安又全给她否了，说不是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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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余平嘉突然耷拉下来的双肩，田心仿佛看见了余平嘉脸上的苦笑。

　　就在她心里默默为余平嘉捏把汗的时候，柏晏突然出身，大步跨了出去，“莫导，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