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割我的肾？》澜间嘉月

64、星星好看吗

　　小雪带着卫叶在天文瞭望塔睡了一觉，也许是看到的星星过于温暖，又也许是床铺过于温馨，卫叶这一场睡得十分舒服。
　　他们在这里安适的休息，大帝的寝宫却乱了套，来往的侍卫，医生形色匆匆，伴随着低语：“大帝的旧伤又复发了……”
　　“是啊，也许从来就没好过……”
　　“这样的他还能镇守…黑暗之门吗……”
　　“先祖保佑快来个妃嫔为大帝诞下龙嗣吧……”

　　阿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动。他最后看了卫林一眼，转身去找那个新来的向导。
　　不行，精神力的崩坏会阻碍伤口的血凝功能，大帝的身体已经禁不住再次受伤了。
　　卫林穿戴华丽，顶着王冠站在门口不出一语，长老院又为了选妃事宜给他放宽了权限，他看到阿凛，倨傲地讽刺一句：“要找人？你找不到的，他会躲起来，不如求我。”
　　阿凛能回馈他的只有愤怒的眼神。

　　阿凛回到昨天的底层舱，敲了很久的门，99号毫无动静。他开始低声讲大帝现在危急的情况，也无人应答。
　　阿凛心底冰冷一片：“难道真如卫林所说，他会躲起来吗？”再想到昨天他那坚定的拒绝，阿凛感到寒冷仿佛透出了身体，更加难受了。

　　于是当最后终于在天文观测舱找到卫叶的时候，阿凛想也不想就给了对方一拳，却被小雪纸鹤扇着翅膀挡住了：“你不要太过分！”
　　阿凛红着眼珠：“殿下！现在什么时刻了？！您知不知道陛下他……你们还在乱跑什么啊？！”
　　小雪解释道：“他在帮我找阿晴，有了他，阿晴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阿凛愣住：“晴殿下？！怎么可能？！晴殿下已经……”他的脸色沉下来，“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小雪着急得王冠都歪了：“是真的！阿晴一定会回来的！”
　　卫叶抬起手指，让小雪落在上面，轻声问：“出了什么事？”
　　阿凛拉住他：“拜托您了，大帝真的很需要人疏导，跟我走吧！”

　　卫叶叹了口气，还是跟着阿凛回去了大帝寝宫。在他们走后，一个很有元气的声音突兀响起，天文台一楼的玩具收音机发出“刺啦”声：“喂喂，有人吗？小雪，是你吗？”

　　一天过后，卫叶换了一件衣服，回到了大帝的寝宫。小雪被安置在了旁厅。
　　一向拒绝精神链接的大帝屏退了其他人。
　　卫叶说：“这下，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没办法说清楚了。”
　　这胆大包天的发言，却让帷幕后的大帝低低笑出了声。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奇怪的药味。
　　大帝似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星星好看吗？”
　　卫叶：“？！”
　　大帝没管卫叶的震惊，自顾自地往下说：“昨晚我做了一个美梦，我和我最爱的人，窝在一个小小的天文台看星星。天气很冷，我们只能抱团取暖……”
　　卫叶蜷紧了手指。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帷幕之后，大帝腹部的伤口又逐渐有血水渗出，厚厚的绷带也阻拦不住血色的蔓延。可大帝面色如常，毫不在意。

　　“其实我没看过星星，这么浪漫主义的事情，不适合在拉基星里摸爬滚打的人。”大帝结语，“我曾经一直盼望着，能够有那么一天……咳……”
　　卫叶握紧了手：“所以你不想让人跟你精神链接了，是吗？”
　　帷幕后的人回答：“很聪明嘛。告诉阿凛，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大帝咳嗽了几声，目光穿过帷幕，与卫叶的眼睛相撞：
　　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

　　大帝说：“谢谢你，我忽然又有了力气。”

　　卫叶心觉不妙，但是已经阻拦不及，帷幕后的人随手拉开了一扇光门，消失在了门后的漫漫星海里。
　　卫叶怔怔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眶酸得厉害。他皱眉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眶，为这突如其来的感情而感到困惑。

　　阿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猝然推门进来的时候，露出一副心神巨震的表情：“大帝走了？他上前线了？！”
　　他眼珠红红地看向卫叶：“你这么轻易地就让他走了？以他的身体……”
　　卫叶心中也掀起狂澜：“什么前线？帝国现在还有战事？！”
　　阿凛闭嘴像个蚌壳。

　　那些盘旋在卫叶眼眶中的酸楚瞬间化作了愤怒，他居然对阿凛动了手！
　　两人仿佛都有着浓浓的火气，只能靠拳脚来宣泄。
　　又是一次攻击落空，前战斗向导的卫叶猛地把阿凛摔到在地，狠狠地按着他的脑袋：“帝国到底是什么情况？哪里有前线？！”
　　阿凛红着眼珠，就是不开口。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终端都开始闪烁红光。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主人？阿凛？你们在打什么？！”
　　所有人都顿住了。
　　阿凛的表情终于起了波动，他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方向。
　　卫叶也问：“阿晴，是你吗？”
　　“是我呀，主人！是主人呼唤我回来的！”阿晴的声音响起，大帝一个投影上，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他眉眼弯弯，看向了卫叶。
　　阿凛正色质问道：“你已经倒向了深海之眼，现在回来干什么？！”

　　投影上的少年没有回答，反而在一眨眼间从屏幕上消失，接着大帝放在角落里的一架小型铠甲突然动了起来。
　　高达两米的黄金铠甲大步向卫叶走来，单膝跪地：“我再次宣布，向我的主人效忠！”
　　铠甲仰起脸来：“这是阿晴认定的主人！”

　　阿凛愣住了。
　　他单手捂脸，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然后他不由得肩膀耸动起来。
　　等再抬头来，阿凛已经是满脸泪水：“你是对的……你是真正的QUEEN……”

　　将寝殿完全封锁后，阿凛终于能够对卫叶讲出烈阳帝国最大的秘密：
　　“大帝在十年前失去了他的爱人，他唯一的向导，但他日渐增强的精神力和帝国的无尽征战没有办法让他解脱出来……所以他制造了五架机器人，作为他自己，来减少向导链接断裂的痛苦。”
　　卫叶也感觉到自己的左心房处一阵空落落的疼痛。
　　失去了所有和大帝有关的记忆，但是卫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本能地对一些事情有反应。
　　卫叶问：“五架机器人，都以“凛泉”为姓，是不是？”
　　阿凛点头。
　　卫叶左心房的疼痛更加重了。
　　为何他会知道？因为就在刚才，记忆的碎片告诉他，他和百利一起守护的，拉基星的水库，就叫做“凛泉”。

　　阿凛继续说：“在他的爱人离开的第三年，大帝终于失去了理智。他利用自己的半龙半人的血脉，召唤了一扇邪恶之门。那扇门之后，是另一个宇宙，一个更加混乱无序的宇宙。那个完全混乱的存在一直企图降临污染这个宇宙，祂诱惑了大帝，祂说如果大帝能够打开这扇门，祂就可以帮助大帝复活爱人。
　　大帝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交易，他违背了半龙人世世代代的训导，推开了门。
　　无数邪神的‘种子’趁乱飘进了这个宇宙，找到了接应它们的人——深海之眼。”

　　卫叶感到窒息，眼前发黑。

　　阿凛面色沉重：“但祂欺骗了大帝。门推开了，大帝的爱人根本没有回来。只是因缘际会下，祂给大帝送来了98个与他爱人面目相似的人。他们长着相似的脸，却根本心怀恶意！”
　　“大帝在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和希望落空之间徘徊，经历了数十次的背刺和伤害，终于麻木了。”
　　“邪神的种子和深海之眼到处作恶，大帝必须派出帝国精锐一直剿灭这些在银河境内兴风作浪的家伙。大帝接下来做了一件我们都想不到的事情：他为了关上这扇邪恶大门，他分裂了自己的灵魂。”

　　卫叶的心口重重一跳！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阿凛哽咽道：“大帝的灵魂被分成六分，其中五份给了姓氏为凛泉的五个机器人！所以并不是他们的智能程度多高，而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长老院认为大帝已经失去而作为‘人’的资质，毫不留情地开始揽权，而大帝根本不在乎身为帝王的权势，他选择孤身一人，镇守那扇大门，把所有从中探出来的邪恶混沌都掐灭掉。”

　　“那些混沌的怪物，有形无体，落地即生，无穷无尽，大帝的一身伤痕，就是这么来的……”
　　“长老院的那帮混蛋，还只是想着要让大帝做个工具……甚至扣留了的大帝的战斗机甲凛泉雷……”
　　阿凛泣不成声：“这样的伤再去前线，他会死啊！！！”

　　卫叶睁开眼睛：“不，他不会死！”
　　“我不会让他死！”

　　卫叶对阿晴说：“百利的战斗机甲在哪里？我去把它抢回来！”

　　阿凛望着卫叶，他不知道这一次命运是否送了对的人出现。
　　前面98个都不是大帝的爱人，那么这位第99个，会是大帝的爱人吗？
　　无论是与不是，这是阿凛最后的豪赌，也是整个帝国命运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