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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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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我念的是一首诗。”
“什么诗？”
“‘你来了，一只绿色的月亮 ，掉入我年轻的船舱’——是海子的《海上婚礼》”
“哦，是吗？”
江勒漫不经心地回道。他手扶在水族箱的玻璃上，视线追随着一尾艳丽的暹罗斗鱼。
苏雪延站在他旁边。
阳光照洒进金鱼馆里，被无数晃着水波的水族箱捕获，蒸腾出飘飘荡荡的梦幻泡影。
“这首诗写的，或许是亚当和夏娃”。苏雪延说。
接着，苏雪延凑近他，声音放得很轻，似有若无，听不真切：“如果——我是说如果，世界上只有你和我……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会不会害怕？”
江勒转过头看向苏雪延——水缸折射出的光纹荡开在他清俊的眉骨上，明明暗暗，整个人好似漂浮在水中。
他的眼神却比水都柔软，就这么缱绻地包裹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
江勒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昨晚竟然梦见了之前他们一起去金鱼馆参观的事……
他闭着眼，回想着苏雪延当时的眼神。
懊恼地在床上滚了一下，那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呢？苏雪延望向他的眼神，就像一株椑子在凝视春天，太明显了。
他真的有够瞎的！
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
“我想想……我们可以下棋、打乒乓、玩双人黄金矿工……应该不会无聊的。”
“哼，笨蛋。”
…………
没错，苏雪延说得对，他真是一个笨蛋。
烦躁地揉了一下头发，江勒蹬开被子翻身起床，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对面书桌上，他觉得运转心脏的发条好像滞了一下，胸口空落落的。
真有点想他……
苏雪延已经搬走一个星期了，并如他所说的“不会打扰”一样，完全没有联络他。
在这期间，江勒也静下心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对苏雪延的感情——
他必须承认，他对待苏雪延确实不像对待其他人。
从一开始，他就对他很有好感。像一个小动物喜欢另一个小动物一样，觉得对方哪里都很可爱，想要和他成为亲密的朋友，长久地一起玩耍。
甚至，就算认识到对方其实是个惯于伪装自己的人，也没有对他产生恶感，反而会心疼他，怜惜他，进而想看见他发自内心的喜怒哀乐。
后来撞到他晕倒，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前所未有地担惊受怕。看到他手腕上的伤，他不解、难过、又后怕——
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苏雪延这样伤害自己？！
但是他的眼泪一滑落眼眶，他的所有情绪都只变成了怜惜，只想把他藏起来——藏在安全、温暖又舒适的，只有他能找到的地方。
从来没人让他产生过这种想法。
苏雪延是特别的，是他特别的人。
…………
下了晚课，江勒交完设计作业从画室出来，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的便利店走去，想带杯姜汤给苏雪延。
刚拿起一杯准备去结账，他恍惚间想起，苏雪延已经搬走了。
他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还是把姜汤放回了原位，在旁边给自己拿了一瓶热咖啡。
他对苏雪延的关心，是不是真的有点超过了……
这时，一对小情侣走进便利店，女生拉着男生的手腕撒娇：“都说我不吃夜宵了，你还带我来买关东煮，你是何居心啊？”
男生点了点女生的鼻尖，满是宠溺：“大小姐，减肥不是你这样减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你想要我担心吗？”
江勒吃了一口新鲜的狗粮，突然想起杨思安跟他说的一句话——
“想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很简单，你就想一想，能不能接受对方有一天有了爱人。”
江勒试着把眼前男生的脸换成苏雪延，想象着他温柔地抚摸对方的脸、用充满爱意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别人……
“啊！这位同学，你怎么把咖啡捏爆了啊？！”
店员小姐姐震惊地探过头来。
江勒瞬间回过神，尴尬地看着手上被捏扁的咖啡，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店员小姐姐看着对方歉疚地到前台结账，暗自感叹好好的大帅比，怎么大小脑不协调啊，真是可惜了。
*
早上九点。
江勒又看了一眼时间，紧张地绕着化学实验楼底下的香樟树走来走去。
为什么没看见苏雪延啊？他平常都是这个时间点来做实验的啊。
拿起手机，又看向两人的消息对话框——
昨晚他给苏雪延发了条［明早我在实验楼下等你，有话跟你说。］就紧张地等待回复。
但是苏雪延并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
这时，两个看上去像是老师的人有说有笑地从实验楼里走了出来，他们路过江勒旁边的时候，江勒注意到他们谈话的对象好像就是苏雪延——
戴着眼镜的端庄女老师问道：“苏雪延同学的实验交接得差不多了吧？”
头发有点花白的男老师理了理袖口：“还有一些呢，反正离他出国交换还有一段时间，也不用着急。”
女老师调笑道：“你哪是不着急？舍不得得意门生就直说呗。”
出国交换？！苏雪延？！！
江勒连忙上前拦住了两人：“老师您好，请问你们说的是x班的苏雪延吗？”
男老师瞥了他一眼：“是的，你有什么事吗？”
江勒忍住心中的酸涩，问道：“他要出国交换？……要去多久？”
“两年吧，正好在s国接着多研了。”
*
江勒手心里攥着老师给的地址，一路小跑来到苏雪延租住的房子楼下。调整了一下呼吸，上楼来到苏雪延的门前。
他呼出一口气，憋着一股闷气，敲了敲门。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江勒准备的一系列质问却梗在了喉咙，他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消瘦，眼下青黑的苏雪延，千言万语都化为了一句：“你怎么痩了……”
苏雪延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就让开了门。
江勒跟在他后面进屋，苏雪延背对着他，声音恹恹的：“你来干嘛？有事？”
江勒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交换生材料，“为什么突然要出国？”，他拳头攥得紧紧的。
“不然呢？”，苏雪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爱的人不爱我，我不想看见他跟别人谈恋爱，逃走不可以吗？”
一听这话，江勒对他自作主张的生气都消散了，他猛地上前把苏雪延推到墙上，恨恨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给我点时间想清楚都不行吗？！你这混蛋……竟然要走……”
被他按在墙上苏雪延也不反抗，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声音喑哑：“所以呢，你想好没有？”
江勒要被他气死了，他哼了一声：“你都要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走吧，一刀两断好了！”
苏雪延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牵着江勒来到茶几前，拿起桌上的审批表，“嘶啦”一声，毫不犹豫地将他撕成了两半。
“现在，告诉我吧，江勒，求你了……”，苏雪延完全没看脚下的碎片，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江勒。
看着他这样卑微的神态，江勒眼眶泛红，鼻子也酸酸的。
他捧着苏雪延的脸，视若珍宝一般，抬起头极尽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眉心：“对不起小延，让你等了这么久，后半辈子再也不让你等我了，行不行？”
顿时，像是野火掠过荒草一般，苏雪延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他反客为主地抱紧了江勒，一口咬上了他的唇，热烈滚烫。
江勒想回吻，但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被他所裹挟……
被按住脱衣服的时候，江勒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扭过头躲避苏雪延嘴唇的纠缠，喘着热气道：“等一下……小延……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还没准备好……”
苏雪延怔了一下，停下扒他T恤的手，直起身，双眼染上了阴翳：“果然，还是很勉强吧。”
他垂下头侧过脸，看不清表情：“你走吧，我不要你的可怜。”
江勒心都纠成了一团，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怀疑他在装可怜，但是他就是吃这一套。
江勒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密密地亲吻，解释道：“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怕弄疼你……”
变脸比翻书都快的苏雪延顾盼生辉地笑了一下，又俯下身开始吻他：“没关系……你不用会……”
…………
所有东西都在摇摇晃晃，江勒觉得脑子发昏。
他嘴唇难耐地张开又合拢，在晕过去之前，他终于懂了苏雪延说的不用会是什么意思了。
…………
苏雪延撑着手肘，心满意足地守着昏睡过去的江勒。他手指抚摸着他被咬破了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又低下头吻了吻他，然后圈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
他能闻见他身上的石楠花味，或许自己闻起来也是一样。
眷恋地把脸贴在江勒的颈窝里蹭来蹭去，他一点都不想拿出来，也不想带他去洗澡。只想就这样让他沾满自己的味道。
他真的很怕江勒会反悔，只有吃掉了他，他才能安心一点。
而现在，江勒终于是他的了，谁都不能抢走。
苏雪延将他转了个身，从他背后把他箍在怀里，像虾米一一样带着他蜷缩起。
迷迷糊糊的江勒受不了地哼了一声。
说什么逃走，什么两个选项，统统都是骗他的。他从来都只给他一个选择罢了。
江勒只能选择爱他。不然，不死不休。
苏雪延无声地笑了，就这样拥着他闭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