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运它不对劲[综武侠]》芝士凉了

46、擒获

　　“是我不够怜香惜玉。”

　　玉公子倒干脆，先是含笑向裴信玉作揖，又往马车赔了一礼：“走得仓促，无意伤了人。还望却枝姑娘勿恼。”

　　马车的帘布八风不动，什么动静都没有。

　　玉公子也不生气——本就不是给却枝赔的礼——又问：“不知姑娘可否看见我那几个不成器的下属？”

　　“我只见到了一个沾花惹草的公子。”裴信玉笑吟吟道。

　　不比这年轻男子，她耽搁得起时间——她甚至乐于拖延时间。

　　黑衣人自然是她的朋友。但哪怕来者所属青龙会也无妨：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我当真知错，姑娘不愿说便罢了。”

　　玉公子拱手告饶，带出几分还算真的苦笑，心知自己的下属怕是当真出了些事。

　　好好一场转移就因他绑了个花娘，导致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玉公子难受之余，难免有几分疑心。

　　裴信玉来得太快，也太突兀了。

　　一个普普通通，还对她不甚欢喜的花娘，有甚值得她这般急切地赶来？

　　或许却枝身上当真有什么值得裴信玉这般追寻的东西，只是却枝自己不知道——没准王言衣早知却枝偷听了对话，却悄悄放过了她。

　　玉公子有几分心思想要利用这尚且未知的隐秘，可现在委实不是探究的时候。

　　无需言语，看二娘脸色凝重得仿佛能滴水的神情，他便知晓刚来的王言衣不是个好解决的麻烦。

　　他并非打不过这般年轻的裴信玉，只是一旦陷入缠斗，自己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王公子将这疑心往心里一埋，再次拱手一礼。他承诺裴信玉可以带走却枝，并保证二娘不会干涉，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这倒不急。”裴信玉慢条斯理道，也温文礼了一礼：“我虽不曾见到公子的属下，倒是见着了几样东西。”

　　在她慢条斯理说“这倒不急”时，玉公子已在疑心她打的是拖延时间的主意；在她说“公子属下”时，他便不再犹豫，运足轻功向远处一跃。

　　裴信玉倒好性，仍悠闲问道，自袖中飞出三块沾血的令牌——

　　“公子可否认识这些被杀害的人了？”

　　三块令牌拦不住玉公子。但并未用弯刀拨弄，而是屈身一避——他疑心这是什么暗器——这一避便耽搁了些许。

　　白露顿时急追而来！

　　另一旁，裴信玉并不同白露一道夹击，只提剑追上桃花蜂，出手毫不留情！

　　玉公子身份贵重，桃花蜂谙熟实务，这二人各有各的用处。

　　但青龙会的车夫对自己多半心怀顾虑，桃花蜂有可能挟持却枝作胁。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争抢猎物给玉公子留出可乘之机，倒不若留下桃花蜂！

　　桃花蜂反应虽不如玉公子机敏，但也不可谓不快。

　　在裴信玉声东击西的那一刹那，她扬袖砸出数颗烟弹，足尖扬起飞尘走沙，急速向后掠去！

　　这一手顿时显出她江湖经验之丰富。

　　烟雾弥漫，最难看清是从何处突围，最是脱困之际。

　　流动的烟雾遮蔽了桃花蜂的身形，她几乎是紧随在弥漫的烟雾前行。又是一个足尖点地，烟雾渐薄，缭绕的云雾中隐见外界的风景和一张浅淡的笑颜。

　　清亮的银光逼得桃花蜂不得不退了回去。

　　怎会这般快？！

　　顾不得惊骇，桃花蜂纵身向另一个方向逃离。

　　又是两步。一道清光兜头迎来，淋漓的鲜血洒落进雾里。

　　除非多人围困之局，烟弹向来是逃脱之利器。

　　以裴信玉的机敏与速度，足以形成多人围困的压迫之局！

　　桃花蜂退回雾里，砸开两颗烟弹隐蔽身形，面色冷硬地含了一丸。

　　她自然做过遭受多人伏击的预案，却不料单单一人就能将她逼入这般境地。

　　心中已隐有不详之预感，桃花蜂暗自宽慰自己这是一场持久战，抽出覆面轻纱一系，匆匆处理肩膀上崩裂的伤口。

　　“有毒呵。”

　　催命一般的轻笑在不远处响起，桃花蜂心头警铃大作，几乎不辨方位便提气下桥，往旁一翻，险险避开来袭的清虹。

　　内力逼得四散的铁砂嗡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扬袖，桃花蜂急速连掷出数枚烟弹，几个起落间转移到另一片浓烟里。

　　“我看见你了。”

　　眼前弥漫着相当浓郁的烟雾，几颗堪堪脱手的烟弹在清虹前炸裂。鲜血自手臂滴落，自伤口钻入的毒气带来又麻又痒的刺痛。

　　桃花蜂的舌尖紧紧抵住下颚，唾液积蓄，她只微昂头让唾液缓流，屏息聆听周围的响动。

　　她在赌。

　　赌裴信玉不过是听声辨位。

　　赌那滋滋作响的铁砂足以隐藏她的动静。

　　她赌对了。

　　她只是忘记了一件事。

　　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带了铁砂。

　　又是一重铁砂声响，阴魂不散的清光再度亮起。

　　在这般浓郁到看不见人影的烟雾中，桃花蜂终于体会到裴信玉出手的另一重可怖。

　　仅仅是两次交手，裴信玉便废去了桃花蜂的左臂。

　　胃口太大，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桃花蜂在心中发泄道，却也知道对方确实有把握吃下自己这么一子。

　　“有毒啊。”

　　桃花蜂心下顿时一松——这杀神，总算要退了！

　　虽被裴信玉看出用毒烟暗算的端倪，但对方若是再追击下去，她竟说不准自己能否周旋到裴信玉毒发。

　　然而在这一松后，桃花蜂的心又是一提！

　　她没有听见裴信玉的足音。

　　行动越发谨小慎微，桃花蜂谨防裴信玉冒险强杀她个措手不及。

　　“呵呵，你还剩几颗烟弹呢？”

　　从容不迫的笑声自烟外传来。桃花蜂本应稍稍松气，却又不得不因那言语的内容铁青了脸。

　　她又往外砸了两颗无毒的烟弹。

　　所剩的烟弹的确不多，但此时此刻，万万露怯不得。

　　“看来逮到你的时间，会比我预计的更早。”

　　带着轻笑的言语飘渺地辨不出身位。桃花蜂咬牙包扎了伤口，暗自默念数句不要受激。

　　如果说裴信玉最初那拦截袭向却枝的一挑，桃花蜂还可以自我宽慰对方不过是有心算无心。但在雾中的两次交手，却让她不得不心知肚明：

　　裴信玉之所以在外守候，正是因为烟雾总会散去，她只需要耐心。

　　松江府哪来的这等杀神？现下到底该如何破局？

　　桃花蜂心下不住盘算着，为之前轻易放离那个花娘而心生悔意。

　　烟雾隐蔽了桃花蜂的身形，却也同样遮蔽了她的注意。直到此刻她才听闻不远处的嘶嘶马鸣。

　　“我先走了！”玉公子呼喝道。“——哪里走！”白露尖利的叫喊紧随其后。马鞭破空声，金石鸣响声，呼喝声与调笑声搅和得桃花蜂的心情越发沉郁。

　　玉公子一旦走脱，可就未必——一定不会有人前来接应。

　　外援希望渺茫。愁眉不展间，桃花蜂的耳朵忽而捕捉到几声轻巧的足尖点地。

　　那杀神怕不是去追公子了？

　　不住在心下谢过诸天神魔教导玉公子的武艺，桃花蜂却并不冒进——她仍有几分疑心这脚步不过是裴信玉使来哄她。

　　但若是诱敌之计，怎又偏是脚步，而不是更明显的言语？

　　桃花蜂暗想——情势迫使她这么想——她没有办法了。

　　耳听金石碰撞之声鸣响，桃花蜂咬咬牙，在几个腾挪间将最后两颗烟弹抛洒而出。

　　没有催命的清光！

　　桃花蜂骤然一喜，不再犹豫——烟弹也是真的耗尽了——提气便向心中勾勒数回的方向冲去。

　　铛！

　　“我说过了，逮到你的时间会比我预计的更早。”

　　凭直觉拔刀的桃花蜂额上已沁出几滴冷汗，裴信玉面上浅淡的笑容就像催命恶鬼一般恐怖。

　　“我也不想等那么久。”

　　桃花蜂不再思考，也不必再思考。

　　事到如今，只有最直白，也最浅显的江湖道理。

　　赢！

　　奇诡的寒光如同沙漠蝎尾，以刁钻到难以想象的角度冲向裴信玉。

　　不必考虑防御，也没有必要考虑防御，进攻便是当下最合适的防御。

　　如果裴信玉不想受伤，她必然要在回防与回避之间择一。

　　裴信玉选择了后者。

　　肉眼可见地她的躯干柔软下来，像是一阵微风下轻摇的烟柳。

　　在这样的柔软中，她只略一俯身，便如摇摆的柳条般避开了袭击。

　　双脚如根般稳稳立定在大地上，裴信玉微微一拂手，浑若无力地化开了袭来的刀锋。

　　敌手的脸色相当奇特，桃花蜂说不出的奇特。

　　在这种奇特的神情里，裴信玉说了两个字，桃花蜂没有听见的两个字。

　　“魔教”！

　　桃花蜂当然没有听见这两个字，她只能听到一片嗡嗡之声。

　　来自她脑海里的嗡嗡声。

　　如果有人被人抓住腿，用脑袋猛磕两下坚硬大地，那他也能听见桃花蜂脑海里的嗡嗡声。

　　桃花蜂可能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裴信玉如何认出她这一手金蝉脱壳。

　　她更是想不明白，为何在此招未展，蓄力未尽的决绝之际，裴信玉便已行云流水地折断她脱壳的薄翼。

　　她只是感到一阵剧痛，而后便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