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五朵金花》雪中立鹤

16、奢侈一把

　　傅隽蓉到家的时候，李明亮刚收拾完一面墙。

　　村子里的宅基地都是跟自留菜地连在一起的，前后院加起来足有百十来米的纵深，所以光是前院，就有四十米左右的长度了。

　　而她家的房子是老宅，是爷爷奶奶那辈结婚生娃之后申请的，那会儿用地还没有现在紧张，爷爷奶奶孩子又多，还要照顾曾祖父那一辈，所以村里就在每家三间屋的基础上多给批了三间屋的宽度。

　　后来村子里的南北主路扩建，从她家借道，征用了一间屋的地方，那块地上的一间房子被拆了，村里补贴了一笔钱，最后留下的是五间屋的宽度。

　　现如今住人的也就三间，靠着路的那两间成了杂物间，因为跟被拆的那一间连着，年久失修，没人敢住。

　　这么一来，光是前院的占地面积就快一千个平方了，可想而知，这院墙收拾起来得有多麻烦。

　　傅隽蓉暂时帮不了什么，只能先去做饭。

　　中午饭一道糖醋排骨，一道红烧鳊鱼，一道小鸡炖蘑菇，外加一盘炒青菜，一盘西红柿鸡蛋汤，都是些家常小菜，那李明亮却吃得直呼过瘾。

　　他笑着又加了碗饭：“我妈要是有你这个手艺，我能比现在长得更高更壮些。”

　　傅隽蓉笑着给他盛了碗汤：“李大哥过奖了，下午我让文静和晴柔看着小幺，我跟你一起收拾。”

　　“不用，这活又脏又累还伤手，我一上午就磨破了一副劳保手套了，你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了，你这两个妹妹还小，自己还是孩子呢，怎么照看小幺呢？回头要是没看好，哪里磕着碰着了，你反而耽误事不是吗？”李明亮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来帮忙。

　　他是爷们儿，有的是臭力气，怕啥的。

　　傅隽蓉扭不过他，索性问道：“那上午的这一车黄沙和一车水泥够吗？要不我再去镇上买点？”

　　“急啥？不够再说呗，你也不要自己去买，你不懂行，回头别被人宰了。”李明亮可没有吓唬她，人家建材行的都是些老生姜，又辣又冲，看你是个娇滴滴的小白兔，还不可劲宰你？

　　傅隽蓉听出来了，他这是准备大包大揽了，行吧，不争了，干脆拿出来两百块：“那这钱你拿着，材料费，多退少补，这总行了吧？”

　　李明亮这回倒是没客套，直接接过来：“行，回头我给你记个账，你信得过我，我也给你把事情办漂亮了。要是有得多，我再买两块铁门给你安上。”

　　也行，现在的门是木头的，风吹日晒的，真要是有存了心思想进来偷鸡摸狗的，确实挡不住。

　　傅隽蓉吃完就领着三个妹妹去了城里，这次没用传送门，除了不好在妹妹们面前露馅，也有带她们出去开开眼界的想法。

　　几个小妹第一次坐公交，也是第一次去城里，除了啥也不懂的小幺，文静和晴柔两个眼睛都快看直了。

　　一路上哇塞个不停。

　　傅隽蓉卖地毯刚挣了一千块，加上之前的洋裙也差不多都卖完了，除去给李明亮的二百，手里还有一千一百多块钱，留够进货的钱也足够给几个妹妹奢侈一把了。

　　于是她把这几个小家伙带去了国营商场。

　　文静看到文具城里粉嘟嘟的小书包，直接走不动道儿了，虽然没好意思开口，可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简直叫人心疼得不行。

　　傅隽蓉忙停下来：“也是该给你们几个买买新书包了，走，去挑喜欢的，再给你们二姐也带一个。”

　　“我帮二姐选吧，我知道二姐喜欢什么！”晴柔兴奋地冲进店里，踮脚试图去够一个印着雪人和小白兔的书包。

　　傅隽蓉走过去帮忙摘了下来：“这是……《雪孩子》？”

　　“对啊大姐，二姐可喜欢雪孩子了，她同学还借了连环画给她看，我也喜欢。不过我最喜欢铁臂阿童木！我要这个！”晴柔指着铁臂阿童木的那款蓝色书包，眼睛里都是小星星。

　　最后文静选了个印了小鹿的书包，是《九色鹿》里帮助人类的心地善良的小鹿。

　　选完书包，又买了一堆印了黑猫警长和葫芦娃的小本子，铅笔是中华的，没啥挑的，但是一买就是十版，可把几个妹妹高兴坏了。

　　又挑了三盒水彩笔，三盒花里胡哨的橡皮，三套几何尺子和圆规，以及三只英雄钢笔和配套的蓝黑红三色墨水。

　　结帐的时候，一共给出去七十九块钱，傅隽蓉不心疼，妹妹们高兴最重要。

　　买完文具又去了服装部，准备买几条漂亮裙子。

　　这时文静拽了拽傅隽蓉的衣袖：“姐，裙子不在这里买了吧，你不是说要去批发市场买发带吗？到那里买点裙子好了，这里太贵了。”

　　怪不得这家伙从傅隽蓉付账之后就不说话了，原来是心疼钱了。

　　傅隽蓉想想也行，偷摸跟她商量道：“那就在这里看看款式，看好了再去批发市场。”

　　这个主意不错，等姐妹几个各自选好了样式记在心里准备离开的时候，傅隽蓉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顾刚，衬衫西裤加老式黑框眼镜，斯斯文文地站在那里，脸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泛红，可能天气太热了，商场里闷的。

　　傅隽蓉回头冲他笑了笑：“顾经理啊！好久不见，我赶时间，下回聊？”

　　“那我帮你把东西提下去吧。”这么多东西，怪沉的吧。顾上走过来，把一袋子文具和一袋子本子都接了过来。

　　傅隽蓉没跟他争，到了楼下要离开，顾刚看了看手表：“你等等，我送你们过去吧，天这么热，你们提着东西还要等车。”

　　“不用了顾经理，我们自己坐车一样的。”傅隽蓉不想太麻烦别人，帮忙提东西下来已经很够意思了。

　　顾刚却坚持道：“这最小的有一岁了吗？要是晒中暑了怎么办？别跟我客气了，我安排一下就行，这会儿没几个客人，都在打瞌睡呢。”

　　也是，夏天的下午两点，谁不是昏昏欲睡的呢？

　　傅隽蓉看看竹筐子里小脸通红的小幺，最后还是默默接受了顾刚的好意。

　　姐妹几个在楼下等了两分钟，顾刚就拿着车钥匙赶了过来，把她们带上了一辆面包车。

　　“去进货？”顾刚看了眼坐在副驾驶的傅隽蓉。

　　傅隽蓉应了一声：“买点发带发卡什么的小商品，到校门口摆摆地摊，看看情况怎么样。”

　　“那你多买点，最近这些小商品的行情特别走俏，你也别买太好的，乡下消费能力有限，买些中档的就不错。好的稍微带一点，装点一下门面。”顾刚说着看了眼傅隽蓉自己的头发，也就一根红头绳，什么点缀都没有。

　　挺朴素的一个人。

　　真好，又能挣钱养家，又不舍得给自己花钱奢侈一下，是居家过日子型的贤妻良母。

　　就是家里妹妹太多了……

　　顾刚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到了批发市场，他也没走，一直陪她们几个逛着，顺便帮忙砍砍价。

　　有那爱八卦的就问了：“顾经理，这谁啊？你对象啊？小姑娘长得跟个电影明星似的，可真水灵。”

　　傅隽蓉急忙否认，那顾刚却像锯嘴的葫芦，只是笑，却不解释。

　　傅隽蓉进完货物出来，顾刚又殷勤地想送她们去车站。

　　傅隽蓉想想还是拒绝了，就冲他在摊贩面前默认了他们的猜测来看，他肯定有别的心思。

　　傅隽蓉现在还不想谈恋爱，不想耽误人家，还是早点保持距离的好。

　　顾刚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喊了两个蹬三轮的，把姐妹四个带走了。

　　临走时傅隽蓉还塞了十块钱给他，说这是他陪着跑一趟的车钱。

　　顾刚看着手里热乎乎的十块钱，想解释两句，还是算了。

　　傅隽蓉她们上公交车的时候，都把车上的人看傻了，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光是麻袋就两个，可真行啊。

　　有好奇的大嫂想打听傅隽蓉做什么买卖的，傅隽蓉还没开口，那文静就抢了话茬：“都是些破被子破褥子，拿回我姥姥家让她重新弹两床被子。”

　　傅隽蓉欣赏地看向三妹，嘿，小机灵鬼儿，还是个人精。

　　那大嫂讪讪的，一看这姐妹几个也是一副穷酸相，就没再多说什么。

　　路上又看到那家万元户的小洋楼，文静和晴柔忍不住发出羡慕的哇哦声。

　　傅隽蓉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不急，咱们也可以！

　　到了镇上下了车，大包小包的实在很拿搬回去，傅隽蓉索性咬咬牙，买了一辆三轮车。

　　她蹬车，三个小妹连同货物一起挤在不大的车厢里，勉强可以凑合一下。

　　也好，这样她来回镇上摆地摊也方便了。

　　到家热了热中午的饭菜凑合吃了，那李明亮没走，接着干活，天黑的时候苏辞酒给他送了个小竹床过来，一看就是他提前商量好的，后来就直接睡在了院子里。

　　理由特别充分：“你这院子都敞开了，要是夜里有人来欺负你们怎么办？我守着总归能镇住一些坏心眼的狗东西。”

　　他没说的是，下午她们姐妹不在家，那顾德勤就过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故意套话，问李明亮是不是看上傅隽蓉了。

　　李明亮还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他老妈妈身体不好，谁家姑娘不是人生父母养的，要一来就给他老妈当丫鬟？

　　他不做这样的缺德事，自己的妈自己照顾，等身体硬朗了再说吧。

　　但是他也听出来了，那顾德勤贼心不死，想把傅家的几个成年姑娘都占占小便宜呢。

　　他李明亮可是人民子弟兵，可不得守着点？

　　等院子合上了再走！

　　结果夜里下了场雨，傅隽蓉半夜被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拿起手电撑了伞到院子里一看，发现这老大哥还挺机灵，睡厨房去了。

　　可厨房里蚊子多得不行，傅隽蓉于心不忍，生拉硬拽地，把他拽后面堂屋来了。

　　“你睡我屋吧，我跟二妹她们挤挤。”傅隽蓉指着东屋，把他推了过去，合上堂屋门的时候，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躲在墙根下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