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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中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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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算得上十分顺利。
顺利出府,顺利见到了书铺子掌柜,顺利卖出了话本故事,还顺利回到了府里。
更重要的是,她还拉进了和小可怜男主的关系。
可以说是收获极丰,白琯焉能不开心?
或者说不是开心,是欣喜若狂。
邱睢走后,她在屋子兴奋地走了好几圈,若不是夜深了怕引人注意,她甚至都想绕着将军府跑上一圈。
回府前,她吃了一碗羊肉粉,特意多加了一份羊肉,现下并不饿,不仅不饿,还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反正也睡不着,她便偷偷摸摸出去,捡了些柴回来——虽然现在她有钱了,但她在将军府实在没地位,不能让人知道,得低调继续装得困苦才是,捡些柴码在廊下,既是囤柴火过冬,还是最好的装样子利器,两全其美,再合适不过。
她在夜色下穿梭将军府各个角落捡柴火的样子,被去而复返的邱睢看了个正着。
邱睢本是想问她明日还出不出府,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上一世他就被人当做冷血怪物。
众叛亲离惨死在他拼命护着的人手中,重生后的他更冷血了。
这一点邱睢心知肚明,他不否认。
在他眼里,世人都一个样。
但这会儿,冷眼瞧着白琯穿梭来穿梭去,借着那一点点夜色捡柴火,他许久不曾有过起伏的情绪,稍稍有些不平静。
都这么穷困了,还给他买什么金疮药?
寒凉的秋夜里,邱睢眉头微微拧起,眸底蕴着浓浓的不解,这不解中还有几分不悦。
他和她统共就‘偶遇’过几次,并未有什么交集,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自己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还给他金疮药……她今日出府,不会是特意给他买金疮药的罢?
想到这里,邱睢眉头拧得更紧了。
可能是捡柴火捡出经验了,再加上今日心情极好,白琯动作十分利落,行动也极敏捷。
穿梭了三四次,便捡了许多树枝子回来,她又趁着精神头好,坐在廊下,把杂乱的树枝子处理好码整齐。
看着她娴熟的手法,邱睢本就冷沉的脸更沉了。
他捏紧手里的金疮药,折回来要问的话也没问,便冷着脸转身走了。
上一世遭遇太过坎坷,生命最后的那几年,他甚至对整个人世都抱有极大的怀疑和敌意,重生后更是坚定了要做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是以,他并不知道,在他不解和愤怒里,还夹杂着一缕名为感动的情绪。
虽然很细微,但对于邱睢而言,已经是极大的心绪变化。
对此一无所知的白琯把树枝子码整齐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眼前足够用上一阵的柴火,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总算不用再担心过冬了。
虽然今日只挣了半吊钱,但这只是开头,贺掌柜明显对她写的故事很感兴趣,她脑子里故事多的是,钱只会越来越多。
今日就先歇歇,明日再开始构思新故事,争取后日再去找贺掌柜交易。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捡了这么会儿的树枝子,激动的情绪已然冷静下来,她这才去打水洗漱睡觉。
这一夜是白琯自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甜最美滋滋的一夜。
连黑甜梦乡里都是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羊肉粉和肉包子。
做了一夜的美梦,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她嘴角都还带着笑。
从床上坐起来,先抱着被子笑了会儿,这才起床洗漱做早饭。
今日有肉包子,便可以不用煮那么多栗子了。
用洗干净的树枝做了个简易的篦子,把肉包子放上去后架在煮栗子的锅上,用热气把包子蒸一下。
虽然在外人看还是很简朴,但白琯对这顿饭已经很满意了。
等明日再卖一本,她就买半只烧鸡,再买一点米回来,可以煮鸡丝粥喝。
光想想,就干劲十足。
她飞快吃完了早饭,收拾了锅碗,便开始构思新故事。
上本是人和妖精的爱情故事。
这本,她打算写神仙和凡人的爱情故事。
从古至今,这两种题材可是经久不衰,说白了普罗大众就是好这口,哪怕明明已经有那么多神仙凡人相恋的故事了,新的故事写出来,只要新颖,还是有人愿意听愿意看。
白琯没怎么费力便把故事主线捋顺了。
有了主线,再往里面添加各种狗血情节就是,越虐心虐肺,越缠绵绯色,越好!
正一边构思着,一边拿着树枝子在院子里地上写写画画,听到外面突然嘈杂起来。
白琯朝外面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关注,继续构思她的故事,就听嘈杂声越演越烈。
出事了?
白琯犹豫了片刻,便放下手里的树枝子朝外走。
她还是去看看情况好了,好不容易在小可怜男主那儿挂上了号,刷起了好感,光明的未来在等着她呢,可不能因为将军府的作孽属性给她搞没了。
她住的偏,相当长一段路上是没有人的,但听声音就知道,定是发生了大事。
哪怕是上次白瑛落水,满将军府搜查可疑之人,也不曾像今日这般嘈杂。
嘈杂得有些吵了,白琯还听到有人语气惊恐的说害怕吓人什么的。
能让下人如此反应,难不成是她那个便宜爹出事了?
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书里,这个时候,男主正卧薪尝胆韬光养晦,正是将军府最风光的时候,她那个便宜爹能出什么事?
“之前我就觉得将军府像是中邪了一样,你们都没发现么?”
一个脸色有些白的小厮,小声嘀嘀咕咕:“今日又这样,果然是中邪了!”
中邪?
白琯眉心动了动,十分不解,中什么邪?什么中邪?谁中邪了?
几个脸色惨白瑟瑟发抖围在一起的小丫鬟连连点头应和那小厮:“太吓人了!都提着剑要杀老夫人呢!还好大将军今日陪老夫人用早饭,抢下了剑……”
白琯:“——!”
刺杀老夫人!
怪不得呢!
白灝可是最孝顺,最敬重老夫人的,竟然刺杀老夫人,那他不得暴怒啊。
她就说今日将军府怎么这样嘈杂……
不对啊。
白琯转念一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老夫人被刺,不该满府戒备么?怎么丫鬟小厮嘈杂一团?
“我听老夫人院子里的小翠说,脸都是青白的,还发黑,两眼直愣愣的,吓死人了!”
“大小姐还有救么?”
“大将军已经让人拿了名帖去请云山寺的圆觉主持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大小姐这样子真的是被什么邪东西附体了罢?”
“那肯定啊!都这个样子了,还不是中邪?”
……
白琯听了不是很详尽,但信息一整合,她也已经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
白瑛中邪了。
具体怎么个情况,这些丫鬟小厮都是外头使唤的,不在里面伺候,并不清楚当时的情形,是以白琯也想象不出,但白瑛提着剑要杀老夫人被白将军拦下,又被捆了手脚塞了口押进屋里等本朝国寺云山寺最德高望重的圆觉大师来作法,这整件事的大脉络,她还是弄清楚了的。
看着丫鬟小厮们神情惶恐紧张不安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白琯很想笑。
中邪?
也太扯了罢?
说白瑛是作孽太多突然良心发现,受不了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发疯还差不多。
这件事说不出来的诡异,白琯想去看看。
丫鬟小厮看到她,齐齐后退了一步,离她远远的。
好像在躲瘟疫一样。
以往她在府中不受待见,形同透明人,可下人们看到她也只是无视,从未这样子躲过她。
白琯甚觉稀奇,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丫鬟小厮们跟提线木偶一样,整齐划一地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白琯:“?”
她看着他们,奇怪道:“你们在躲什么?”
她只是好奇,并没有指望他们会回答自己——被无视惯了。
但今日不同,一个小丫鬟伸手指了指她。
白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今日她穿的是新衣服,并没有太过奇葩的补丁。
“躲、躲你。”那小丫鬟磕磕巴巴道:“躲三小姐你……”
竟然搭理自己了,白琯便看向了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显然已经被今日的事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对上她的视线,就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白琯眉心轻轻动了动。
那小丫鬟应当是真的被吓狠了,跌坐在地后,突然崩溃地哭起来。
白琯更觉莫名其妙。
她身边的丫鬟小厮一看这情形,忙连拖带拽的带着那个吓哭了的小丫鬟,跑了。
瞧着他们仓皇逃走的背影,白琯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们别不是以为将军府的主子都会中邪突然发疯罢?
难不成除了白瑛,还有人出事了?
果不其然,又往内院那边走了走,她便听到下人说,白玥今日也行为失常,这会儿正被关在自己院子里,好几个婆子看着呢。
将军府统共就三个小姐,两个都出了事,怪不得刚刚那几个丫鬟小厮那样看她。
白瑛和白玥都出了问题,偏偏她什么事都没有,她这会儿过去,不会把她当怪物抓起来罢?
白琯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一些神色匆匆的丫鬟小厮经过,看到她,都是先一愣,然后躲着她赶紧走。
见他们都这个样子,白琯想了想,决定风口浪尖的,她还是不凑热闹的好。
她转身,正要回去,就见二管家愁着一张脸正带着男奴们往湖边去。
小可怜男主也在其中。
两人视线几乎是同时看向对方。
白琯眼睛亮了亮,下意识想要同他打招呼,手没抬起来,就想起现在的处境,还有在外人面前他们并不熟,她便忍住了。
她的表情变化,邱睢看得分明。
不知道是因为乌云刚好散去,阳光洒落,还是怎地,邱睢突然感觉心口处有些暖暖的。
很轻很短暂,但他却清楚地感知到了,并不是错觉。
这感觉他从未有过。
哪怕是上一世,他都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邱睢十分好奇,他抬手摸了摸心口,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白琯给他的金疮药。
二管家带着他们去湖边显然是有要紧事,白琯同他也就只对视了这一眼,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
这是去干什么啊?
她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甚是疑惑。
白瑛不是还中着邪的么?二管家带他们去湖边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用他们的血或者命,压白瑛身上的邪么?
虽然很离谱,但白琯就是觉得,这是老夫人还有白灝能干得出来的事。
她得去看看。
站了也就两个呼吸间的功夫,白琯便跟上了他们。
等到了湖边,并没有看到白瑛,也没看到白玥,只有几个瞧着挺有气质的和尚。
她没敢靠太近,就躲在假山后瞧着。
好像是在看面相,算什么东西。
男奴们一个个从法师面前走过,小可怜男主是最后一个,法师一直在摇头,二管家见此情形,眉头拧得更紧了,让人把男奴们带回他们的院子,就在前面领路带着法师往老夫人院子走。
见小可怜男主安然无恙,白琯这才放心了。
还好还好,总算没给她抱大腿的宏图大业增加难度。
看这情形,白瑛的情况估计挺严重的。
不过她一点儿都不同情。
那样一个虐杀成性的变.态,不值得同情。
小可怜男主没事,白琯便放心了,现下形势还不明朗,她既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还是回她那个院子待着最安全。
临走前,她又看了那几个法师一眼。
刚刚那个年岁最小模样最俊俏的法师,在看到小可怜男主时,神色分明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是在惊讶小可怜男主这般风采的人,竟会沦为卑贱的男奴么?
白琯只是觉得刚刚那一幕瞧着有点意趣,也没真当回事。
他既然没事,她也不便在外面多待,赶紧转身回去了。
将军府这一日,都没个消停。
哪怕白琯院子最偏,离他们那边最远,也能听到一些动静。
事关白瑛这个作孽精,白琯十分上心。
只可惜,她试着打听了几次,都没打听到确切的消息,再加上府里的人今日对她颇有忌惮,白琯便放弃了打听的想法,等都处理好了,总会知道来龙去脉的。
这般想着,白琯心情便平静下来,甚至觉得‘中邪’这个剧情可以作为一个冲突点添加到她的新话本故事里,增加男女主角的互动。
相比着第一个故事的谨慎而言,这个故事更加大胆一些,是以白琯构思得也更加投入更加有激情,以至于,她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到了傍晚,所有的剧情顺下来一遍后,白琯累得肩膀的都有些酸了,她一边活动着脖颈和肩背,一边揉着饿的咕咕噜噜叫的肚子,开心地嘀咕了一句:饿了,该吃饭了。
她是真饿了,说做便做,刚洗了手,把栗子从床底下扒拉出来,才剥了几个,一阵气势汹汹的脚步声突然朝她小院子而来。
白琯愣了下,下意识要藏东西。
只不过还没等她有动静,这群人已经冲进了院子。
是老夫人身边最得脸,最有威信的陈妈妈。
陈妈妈板着一张冷硬的脸,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道:“三小姐,老夫人要见你,跟我们走罢。”
白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