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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火焚御园(一) ...

  •   永安十四年,继宣威帝第二次御驾亲征半年之后,朝廷突然收到奏报,宣威帝失踪了。

      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立太子的呼声日益高涨。

      就连在后宫整日里绣花看书的公主们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紧张气氛,掌控王朝的人失踪了,社稷这艘大船就像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却失去了舵手。

      当北方的柔然铁骑势如破竹,一路疯狂南下时,整个大盛王朝还仿佛在梦里,一无所知。

      也许有人知道,后来的永安想,大盛王朝如此被动,和内里的斗争不无关系。

      直到柔然叩响了京师的大门,一片歌舞升平的文武大臣这才慌了,却已经来不及了,无数昔日光鲜亮丽的贵族开始卷铺盖准备跑路。

      后宫的皇子公主们是最害怕的,无数的历史都证明,国破家亡时,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就是敌人胜利的祭奠。包括永安在内,所有的皇子公主后妃都聚集在皇太后所在的景仁宫。希望宫里最有威严的皇太后能有良策,救他们于水火。

      皇太后召集重要的文武大臣于外殿,让临时被推上太子之位的二皇子赵智与大臣们一起商议对策,女眷们都缩在后殿,一言不发。

      永安听到城门处炮火连天的声响,又看看脸色煞白的皇后,忧心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

      “母后,女儿扶您到后殿休息一下吧,现在皇祖母和您就是大家的顶梁柱,你们撑住了大家才能撑住!”永安害怕皇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便上前扶着她。

      皇太后看了看皇后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周围强忍恐惧暗暗啜泣的众妃子皇女们,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吧,永安、永平把你们母亲照顾好!”

      长公主永平和二公主永安一道扶着皇后去了后殿。

      一到后殿,皇后再也忍不住悲伤和恐惧,悲恸哭泣起来。

      “陛下……”

      永平永安知道皇后这是想起了父皇,现如今,父皇不知生死,更没有下落,王朝又陷于风雨飘摇之中,俩姐妹彼此倚靠着也不禁落泪。

      永安想到远在万里之遥的王卿言那封飞鸽传书,他说京城近来不安,让自己多加小心。他可是知道什么?有心想问问皇后,又怕引起事端,想了想,永安终是按捺住了心中疑惑。

      前殿骚乱起来,外面有小太监恐惧的呼喊,城门破了!

      皇后和两位公主忘记了哭泣,浑身战栗起来。

      永安跌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

      终于来了,这十四年安稳的日子终是要结束的,本以为逃脱绝症的命运来到这里是上天的补偿,原来,一切不过镜花水月罢了。她回头看皇后,那慈祥的面容仿佛穿过两个世界在撞击自己的心灵,她又想到皇帝,那个整天为政事焦头烂额却又对儿女极为温和慈爱的父亲,这一辈子没有白来。

      她目光在帷幔上扫过,又看到墙上装饰的宝石弯刀,终是站起来,一把扯下弯刀,尺把长短的弯刀刚刚好收在宽大的衣袖中。

      永平和皇后怔了一下,也各自收了长簪和剪子。

      四年的南征北战在今天终于有了结果,柔然王子耶律浑作为先遣部队,城门一破,便率众直抵皇城,他要看看这几代中原王朝的汇聚地,究竟有些什么宝藏?

      那些顽固的中原臣子早已被部下制服,但凡稍有不逊,便要他狗命,他就不信能有人不怕血刃!后宫本不须他亲去,但有几个重要的人物还是亲自去问比较好,自己那些部下鲁莽的很,万一杀光了就不好了。

      坤宁宫早被洗劫一空,萧索的宫室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据兵士来报,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是皇太后,除此外,还有诸多后妃女眷,听说刚当上太子的赵智也被杀了,耶律浑怒火就上来了。

      他一脚踹翻正报告的士兵:“混蛋!说了不要随便杀,都聋了吗?”这个赵智还有用处,结果已经死了。耶律浑抓过缩在角落的一个女子喝到:“皇后在哪里?!还有,永安公主在哪儿?!”

      耶律浑很早就听说过永安公主,这个出生时彩霞漫天、百鸟齐鸣的公主,又因为绝世的美貌和聪慧,被宣武极尽宠爱,甚至把国号永安作为封号。

      被他拽着的女子正是三公主永宁,四公主永固和五公主永泰因为恐惧失禁和哀嚎已经死于敌人的刀下,她因为暂时的昏倒侥幸躲过屠刀,此时,被耶律浑拽着,她害怕极了,浑身瑟瑟发抖,但仍然极力控制自己不哭出来,她害怕自己也会像四妹五妹那样。

      听到耶律浑问皇后和永安,她一下子反应过来,刚刚皇祖母在敌人进来之前把赵理几个小皇子推到内殿,让皇后带他们走。现在她们已经逃跑了吧?为什么不带自己一起走?永安永平是嫡公主,我永定就该死吗?

      她颤抖地抬起手,指了指内殿:“永安在那里……”

      永安确实还没走,皇后带皇子逃走需要时间,前殿的女人们惊慌都来不及,根本拦不住凶残的敌人,永安想为他们拖延一点时间。她躲在内殿帷幔后面,手中的匕首攥的紧紧的。就在这时,她听到粗重的柔然语和带着口音的官话……还有永定的声音……

      她缓缓地将匕首收回袖中,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两个士兵找到了她,他们粗暴地将永安拽出来,几乎拖着走到耶律浑面前。

      “抬起头来!“

      永安机械地抬起头来,她黑亮的大眼睛因为恐惧变得更加楚楚动人,白皙的肌肤早已被泪水冲刷过,凌乱的头发黏在上面。

      耶律浑眼中的趣味愈加繁盛,他甚至忘记要问永安什么,只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手掐住永安的脸颊,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真不错,传说的一点不错!“

      他突然开始撕扯永安的衣服,恐惧到极点的永安下意识伸手抓住自己的衣服,继而她才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更大的绝望在她的眼中升起,大颗的泪珠涌出眼角。耶律浑更加疯狂,仿佛要把永安撕扯成一片一片的。

      在他身后是躺在血泊中的皇祖母、皇兄皇妹们,还有未杀却痛哭的犹如风中枯叶般的几位朝臣……

      永安,就到这里吧,王朝容不得更多的屈辱,奉先殿的祖宗容不得更多屈辱!她的手已经伸进了袖中,想要和眼前的野兽同归于尽。

      “畜生!啊!“永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到大姐永平瞪大眼睛死在了敌人的刀下,她的血溅了永安一脸,她手中还握着金簪,可惜没有扎到耶律浑的身上。

      “大姐?大姐!大姐——“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从小温柔敬爱的姐姐死了,就死在她眼前。永安扑过去,几乎是爬到永平身边,她感到自己在嚎啕大哭,可是却没有声音。

      “好痛——“永平生命的最后两个字是好痛,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永安脑海里挥之不去。

      永安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御花园冰凉的地砖上,有个丫鬟跪在自己身旁。周围或坐或躺的是还没死绝的妃子皇女,还有大盛的朝臣,这些都是柔然斩尽杀绝的对象,暂时安置在这里。

      耶律浑没有找到皇后和逃跑的皇子,他的眼中闪烁着阴狠,看到他走过来,永安浑身止不住发抖。

      “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不如实回答,任你是世间最美的女人我也依然会砍了你!”

      耶律浑仿佛害怕旁人听见,将永安拽到几步外,凑近她轻声说道:“告诉我宣威皇帝在哪儿?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永安猛地睁大了眼睛,他在说什么?

      父皇……还在?!巨大的惊喜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永安连忙低下头,而这一闪而过的惊喜没有逃过耶律浑的眼睛,他更加愤怒,一把拽住永安的长发,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发狠道:“可恶!别以为我没看见,早晚我会让宣威和这些人一起下葬!“

      永安白皙的脸颊瞬间一片青紫,她紧紧闭上眼睛,本已如一潭死水的心又乱燃起一团火焰。父皇没死,只要父皇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可是他现在在哪儿呢?在哪儿都好,只要别被敌人发现……

      耶律浑很愤怒,没想到这个永安公主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说是宣威最宠爱的皇女吗?现如今皇宫犹如铁桶一块,自己的人正在地毯式搜查,他就不信找不到宣威!

      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犹如一片破布的女子,耶律浑也有些敬佩这些中原人,一个个铁骨铮铮。只是这铁骨对着自己却尤为可气,他攥紧了拳头又松开,算了,和女子计较有什么意思?

      “你,看着她,别让她死了!”他随手一指旁边吓得瘫在地上的小宫女,那宫女吓的哆嗦却还是利索地爬到永安身边。

      “耶律王子还是这么怜香惜玉!”听到部下调侃的话,耶律浑嗤笑了下,怜香惜玉?也未为不可,反正这个公主看着娇娇弱弱,带回王庭服侍也不错。

      “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别让她死了。”因为耶律浑随口的这句话,侍女照顾永安方便了许多,至少能有口水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火焚御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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