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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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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太极殿中杯盘狼藉,所有内侍宫女跪倒了一片。
“滚,都滚,”永寿帝一脚踹在离得最近的一名宫女身上。
“皇上饶命,”小宫女哭泣求饶。
“饶命?”
永寿帝如今听不得这个“命”字,小宫女的哭求更似点燃了炮仗。
“该死,你们都该死,”永寿帝一脚脚踹在小宫女心口,直到小宫女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他才喘了口气,对一旁的王公公吼道:“拖出去喂狗。”
“是,皇上,”王公公对小太监招招手,两个小太监迅速将地上的宫女拖了去。
这已是皇上前日从万福宫回来后,弄死的第九个宫女了,王公公战战兢兢,一时在想若荆不言尚在宫内,皇上万不敢这般肆意杀人。
王公公思及此,腰背弯的更似煮熟的虾子,只唯恐站的直了惹了皇上的眼。
正在王公公绞尽脑汁,今日如何让皇上熄灭火气之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道细细的通传声。
“太后到。”
王公公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发火也是从万福宫回来开始的,那此刻太后来的正是时候。
这般想着,王公公极有眼力见的招呼了一众内侍宫女将地上收拾干净后才悄没生息的出了去。
“皇儿,”太后刚进殿,便看见永寿帝靠坐在书案一侧,目无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心中立时酸涩起来,挥退跟来的侍从,两步上前弯下身子想将永寿帝扶起来。
可永寿帝却如一滩烂泥,任太后如何使力,永寿帝愣是一动不动。
“皇儿,”太后既急又气,声音不自觉的厉了几分,“你这就放弃自己了吗?”
仿佛被说到痛处,永寿帝毫无表情的面容突然有了反应,只见他转了转眼珠,以一种既怨又怒的眼神望向太后,“那母后说一说我还有什么盼头?”
“皇儿,”见永寿帝心如死灰的模样,太后心如刀割。
“母后若当初不告诉我有法子给我续命,那我醉生梦死逍遥快活几日是几日,只会怨老天不公,可母后偏偏要给我希望,对我说我是可以活下去的,我为此戒酒戒掉女人,谁知没过几日,母后却又说给我续命的药引没了。”
永寿帝话语里的怨毒掩也掩不住,“我情愿母后从未对我说过那些,宁愿三十岁死在女人身上,也不愿得了希望又失望。”
“皇儿,”太后眼眶发红,被自己耗尽心血扶持的儿子这般责备,本来弯着的腿再也撑不住,一歪身子跪坐在了永寿帝对面。
“你只管记着,咱们活着才有指望,且如今你距三十岁也还有几年,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太后抚着永寿帝的脸颊,想安抚永寿帝。
“你莫再骗我。”
可永寿帝却一把推开太后的手,尖利的指套划破了他的唇角,顿时就有血珠子溢出。
“皇儿,别动。”
太后慌了,掏出帕子欲为永寿帝止血。
可永寿帝却不觉痛似的,反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血渍,“啧啧”两声,突然嘿嘿笑了,“母后,原来我的血也是咸的,和其他人的血是一个味道的。”
太后拿着帕子的手一顿,不可思议的望着永寿帝,见他不断舔舐唇齿间的鲜红,心痛心焦下,竟生生掰断了自己指尖的指套。
“皇儿,母后定会治好你,”似在发誓,太后闭了闭眼,片刻后站起了身。
“真的吗?母后?”永寿帝却只是抬眼看向太后,眼中死气沉沉,似乎再不肯相信太后的承诺。
“皇儿,你再信母后一回,”太后知道此刻对永寿帝说什么都不过徒劳,她要做的是尽快寻到那小贱人的去处才是。
到底是谁有能耐将那小贱人自她万福宫的地牢救了去?
这事令太后百思不得其解。
走出太极殿,太后犹在想这事。
“来人,”在回万福宫的头一刻,她便命人将那日守卫万福宫地牢的金威卫唤了进来。
不多时,人便到了。
“太后,”随着声音来的是个年轻的金威卫,一进门便跪地叩头。
“你再将那日在地牢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的说与哀家听,”太后抚着自己被折断的指甲,一边吩咐道。
那金威卫守卫失职,本该斩首,却因前些时候金威卫死伤惨重,如今正是用人时候,太后才饶了他一命。
听到太后又让他说那日情形,他连想也未想便一一道来。
“在属下看守地牢的头一日,小安子公公就叮嘱过属下,无论地牢里发生何事,都不许属下进去看,后来几日,属下每每都在午后小安子公公进去后听到地牢里传出嘶吼声,这声音持续少则两刻钟,多则半个时辰。”
“接着说下去。”
“那日午后,小安子公公又来了,可在小安子公公进去地牢一刻钟那嘶吼声便停了。”
“等等,你说小安子进去一刻钟那声音便停了?”
“是,属下不会记错,因为属下在小安子公公刚进去时便听到了有人吹笛。”
“笛声?什么样的笛声?”
“属下不识音律,但属下大约能算出那笛音持续了一刻钟。”
“接着说。”
“笛音停了后,小安子公公就离开了,直到第二日属下没听到地牢的嘶吼声,让人去寻小安子公公,这才知道小安子公公死了,而属下再去地牢,发现地牢关的人也不见了。”
太后听罢这些不由敲着掌心思索。
“小安子每日午后会去地牢,这事被有心人探了去,借此发现了地牢所在,此乃其一。”
这位有心人到底是谁?
太后咂摸着她宫里的这些个心腹,突然想到一事。
“来人。”
太后眼神幽冷,朝殿外唤人。
“太后,”一个大太监模样的人忙从外头小跑着进来。
“去查一查这月余内万福宫里所有身死与贬斥的宫人名单。”
“是,”大太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脚步不停的又出了去。
这回是她大意了,那地牢如此隐秘竟还能被
人跟了去,这人对她万福宫定是十分熟悉的。
素来雍容华贵的脸庞此刻阴沉的仿佛能滴水,太后气的一把将茶碗掷在地上,但地板上铺着地毯,茶碗落地就似隔靴搔痒,只闻一道沉闷的响声,解不了气还更让人发闷。
那金威卫头都不敢抬,这些日子为求将功补过,他日日思量守地牢的经过,终于想起一件事。
“太后,”犹豫再三,金威卫还是决定说出来。
“说,”太后见金威卫的模样,眯了眼,严厉的目光上下打量金威卫。
不怒自威,让金威卫忙不迭的叩首说道:“属下思来想去,属下总觉得那日午后从地牢里出来的不是小安子公公。”
“此话怎讲?”
太后厉声质问。
“那出来的人与小安子公公虽看着极像,但属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属下也说不上来。”
“那进地牢的人呢?”
太后追问,“是否也不是小安子?”
“这。。。属下看不出来,”金威卫与小安子公公不熟,那日进地牢的看着与往日无异,只是,此刻再细琢磨,越发觉得那日出来的与进去的并不是同一人。
“呵呵,”太后忽然想到一人,不由冷笑,“下令杀你哀家还犹豫了几日,今个哀家倒是后悔没多派些人手将你杀了,省的你坏我事。”
她已猜到那进去地牢的定不是小安子,恐小安子在那日午后便已死了。
而在这京城里,能将人易容的惟妙惟肖的唯有一人,那便是她的好侄儿,白浪。
进去的是易容成小安子的白浪,出来的却是易容成小安子的怀煜。
可真是好计谋,就在她的万福宫,她眼皮底下,给她来了个偷梁换柱。
恰在此时,那方才进来的大太监出而复返。
“太后,”大太监小心翼翼开口。
“说,”太后的脸色十分难看。
“奴才查了这月余的名单,请太后过目,”大太监办事极快,才那么一会便将事情办妥了。
“彩香,娥儿,惠儿。。。”一一划过,只不过一些洒扫宫女。
直到看到那个名字,“婉儿。。。”
“回太后,”那太监很有眼色,忙提醒太后道:“婉儿是从前跟着彩香姑姑的,只在数日前做了错事,被彩香姑姑赶去了永巷。”
那笛音可控制怀煜,这事只彩香与她所知,且往日都是彩香操控笛音,可彩香死了,保不齐这婉儿也将这法子学了去,且用
在那日助白浪救走了怀煜。
可她既去了永巷,又如何与白浪混到一块的。
永巷?永巷?
太后蹙眉,忽想起腾婴,还有荆不言。
会不会是腾婴与荆不言设计了救怀煜一事?
毕竟以白浪的脑子,大约是想不出这些法子的。
可想到此,她又生了疑心。
因为自打那日在挽蓉殿她设计埋伏腾荆二人后,这都过了好些日子,两人竟还没露踪迹,这事不免透着诡异。
她让人搜过荆家,很确定荆不言与腾婴不在荆府。
就在太后思量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时,她派去外头打探消息的金威卫回来了。
她让人退了去,招了那金威卫来。
“都打听了什么?”她问金威卫。
那人忙跪倒在地,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前几日,有人看到荆不言进宫了,可去的方向是观星殿,后来再没出来。”
太后听到观星殿不由攥紧了掌心,“说下去。”
那人稍稍踌躇,接着又道:“属下听说观星殿主出关了,且属下还听说,观星殿主与腾家关系匪浅。”
“腾家?”
太后皱眉,想了想才回过神来对方说的是谁。
“回太后,属下说的是永巷令腾婴,”那人又道:“眼下腾婴便在观星殿,听说殿主不但治好了她的伤,而且事事依着她。”
这便说的通了。
太后攥紧了掌心,原来在背后搞阴谋算计她与皇上的是观星殿主。
这个老不死的难道也生了春心?
不对,他与腾婴必不是男女之情,难道是腾云之故?
腾云。。。腾云。。。
想起那腾云身世不明,太后突然有了个猜测,莫非腾云是观星殿主的私生子?
后来在他闭关期间,腾云又死在狱中,使得腾婴沦为宫中奴才,也因此观星殿主在报复于她?
越想越有理,似乎也只有这样,也才能解释得通观星殿主明明早就知晓皇室恶诅的存在,也知晓怎样解除恶诅,却偏偏不肯告知与她?
所谓关心则乱,此刻的太后心乱如麻,她虽已猜到是白浪救了怀煜,但这弯弯绕绕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终究是让她将疑心种在了观星殿主身上。
因为若论隐匿藏人,这皇宫内外唯有观星殿她不曾派人搜查过。
“去观星殿,”太后怒而拂袖,脚步匆匆出了万福宫。
而与此同时,皇宫深处,正有两辆马车缓缓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