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笨蛋咒灵》流歌韶

2、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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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诞生在一个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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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窄窄的单人巷，旧旧的玻璃窗。
　　薄薄的日光穿透云絮洒在你身上，带来微弱的暖意。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过街道，而你则独自坐在街角边，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隐约记得这不是你第一次诞生，却怎么也想不起上一次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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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土坑，里面空空如也。

　　你左看右看，总觉得它不该是这样的。

　　它应该盛满积水，水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后有人经过时啪嗒一声溅起小腿高的水花。

　　再或者。

　　会有一个人踩着雨水停在你面前。蹲下身，和你说一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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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你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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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是看不见你的。
　　只有咒术师才行。

　　所以……

　　你是觉得会有咒术师蹲下来好好和你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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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你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心想。

　　你一定是疯了。

　　否则怎么会认为自己能和咒术师好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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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逐渐变暖，走在街上的人类都褪下了冬衣，你始终蹲守在这个角落。

　　你说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用目光巡视着经过这里的每一个人类。

　　这个，那个，下一个。
　　停留几秒又快速掠过。

　　忽然，你愣住了。

　　你一下反应过来现在的做法，就好像是在……

　　试图寻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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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奇怪。

　　是想找谁呢？

　　你双手捧着脸，仔细想了好久好久，但脑海里始终一片空白。

　　……
　　……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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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晴天，像你诞生时那样的好天气。

　　你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头顶的光忽然被人遮住，伴随响起的是陌生的惊叹声。

　　“哇，你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补丁脸的咒灵蹲在你面前，满脸惊讶。

　　“这么快就再次诞生了？”

　　说话的同时，还伸出手捏了捏你的胳膊，语气听上去更惊奇了。

　　“竟然还变强了啊。”

　　“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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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灵的诞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不断汇聚人类的负面情绪，日积月累，最后才会生成咒灵。

　　死亡之后再次诞生的咒灵需要花费比原来更长的时间。

　　这正是补丁脸惊讶的原因。

　　它是亲眼看见你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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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

　　你恍然大悟。

　　果然，这不是你第一次诞生了。

　　这样说的话。
　　你隐约觉得的有人蹲在你面前说话的场景……

　　应该也是真的了。

　　难道你就是死在他手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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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喋喋不休的好奇声萦绕在你耳边，你盯着它的方向，眼神却没有聚焦，更像是在发呆。

　　“你在听我说话吗？”

　　补丁脸咒灵无语地在你眼前挥了挥手。

　　你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我死的时候身边有人吗？”

　　它颇为意外地挑眉，来回打量着你，笑了。

　　“没有，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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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么，你在听见自己身边没有人时，生出了一点隐秘的难过。

　　像是那种……

　　被人丢下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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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是怎么死的，是咒术师干的吗？”

　　这似乎是一个没什么意思的问题，否则补丁脸咒灵怎么会无聊得掏起了耳朵。

　　“没有咒术的痕迹。你还挺奇怪的，自己躺在马路上面一动不动的，然后很快就消失了。”

　　“咒术师那群人，应该希望世界上多点像你这种自觉去死的咒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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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句嘲讽。

　　但你完全没放在心上。

　　只是知道自己的死与咒术师无关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连带把那点难过都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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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完那两句话后，你又不再开口说话了。

　　补丁脸本来对你短时间内再次复活的事情挺感兴趣的，但你一直不说话，它的兴趣也就降下去了。

　　它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忍不住开口吐槽你。

　　“居然一直待在这种潮湿的地方，你怎么想的啊。”

　　……
　　……是啊。

　　你怎么想的呢？

　　大概真的在等什么人吧，否则怎么会一直留在这里。

　　不过你并不打算对它说实话。

　　目光无意识扫到墙角冒出的一朵蘑菇。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嘴巴比脑子反应更快，也可能是脑子忽然一抽，你回答道。

　　“我想试试能不能长出蘑菇。”

　　补丁脸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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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

　　“这家伙复活之后好像脑子更有问题了！”

　　你被补丁脸咒灵夹着带回了它们的老巢，再被后者丢到一个诅咒师的面前。

　　“竟然说自己想从脑袋上长出蘑菇啊！”

　　你懒得站起来，直接翻了个身在地上躺平，视线缓缓移到诅咒师的发型上。

　　……
　　……好怪的刘海！

　　就像马尾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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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诅咒师对你不感兴趣，越过你就和几个特级咒灵找地方商量起来，讨论应该去哪里搞事。

　　讨论完以后，补丁脸咒灵问诅咒师。

　　“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复活了？才几天而已。”

　　诅咒师闻言，单手支着侧脸，那双本就狭长的眼睛看起来更小了。

　　“应该是她变成咒灵之前对自己下了束缚。”

　　“用某种条件换取了复活时间。”

　　最后，他对你盖章了评价。

　　“很有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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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你又被他们丢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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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为什么你要说“又”？

　　……
　　……难道你上一次也被丢出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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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讨厌，没有确切的记忆，只有似是而非的感觉。连记仇都不方便。

　　不过没关系。

　　你可是咒灵啊！是放在《周刊○年Jump》里百分百会成为反派角色的存在！

　　记仇对你来说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于是你果断提笔写下。

　　2018年3月16日。天气 晴。

　　卑鄙无耻的诅咒师和咒灵们毫不犹豫地把你丢出了它们的聚集点。

　　由于对面人太多，不方便立刻翻脸。

　　这个仇你先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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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像往常一样扫视路过的人类，突然和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
　　准确来说，也不算对上视线。

　　因为他戴着眼罩。

　　按理说这个奇怪的人应该看不见才对。
　　——说不定是盲人呢。

　　你暗戳戳地想。

　　但莫名其妙地，你就是觉得他看见你了，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注视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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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他真的跨过人群朝你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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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呐！
　　原来不是错觉！

　　现在人类蒙住眼睛也能看见东西了吗！

　　比咒灵还要变态，要不要咒灵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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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你还不算太笨。
　　很快反应过来能看见你的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大概是咒术师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了。

　　想必场面一定会很激烈……

　　但是没关系，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因为在故事剧情前几集的时候，主线需要留出[正义]成长的空间，所以[邪恶]的一方总是会胜利的！

　　不仅如此，[邪恶]还会在战斗结束后高傲地踩住[正义]的肩膀，放话说——

　　再回去练练吧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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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得美滋滋的。
　　然后你就看见这个咒术师身上的浓厚咒力。

　　你大概估算了一下，然后沉默了。

　　他应该轻飘飘的一拳就能把你直接打死。

　　……
　　……原来你才是被踩的那个。

　　打扰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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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术师走到你的面前，蹲下身，双手相当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这个动作对你而言莫名的熟悉，以至于你都忘记了警惕。

　　“一直呆在这里，是等着被我祓除么？”

　　他懒散地问。

　　你疑惑地偏了偏头，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不过也有可能你失忆前和他认识，但那又如何呢，又不是现在的你。

　　于是你无视了他的问题。

　　咒术师半天没等到回答，两指捏着下颔，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你。

　　随即单手勾着眼罩，稍稍扯下来一点，露出半片苍蓝的眼眸。

　　目光相触的刹那，仿佛出现了寒冬腊月的冷空气，冻得你陡然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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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种深深刻印在灵魂里的触动。

　　即使失去了记忆，也能瞬间夺走你所有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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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

　　“跟在你身边吗？”

　　在反应过来之前，你下意识问出了这句话，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仿佛曾经你说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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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咒术师并没有流露出意外的表情。

　　所以——
　　你真的说过同样的话。

　　“又说这种话，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他只是看着你，从喉咙里溢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上次拒绝你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么。”

　　他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翘起唇角，看上去像是在笑。

　　“再让我看见你的话，就祓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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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我？”

　　你仰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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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已经忘了？”

　　咒术师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你。

　　“还敢偷偷跟了我两条街啊。”

　　“胆子不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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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瞬间，被封闭的记忆破开一小块，从前立下的束缚条件全都显现在你的脑海里。

　　你突然就明白了那个诅咒师说的话。

　　[用某种条件换取了复活时间]

　　……用什么呢？

　　……
　　……用更容易达成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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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拒绝会死]
　　[被■■■丢下会死]
　　[被■■■讨厌会死]
　　……
　　……

　　真是不可思议。

　　你给自己立下的条件全都和某个人有关。

　　但这是不对等的。
　　你复活后比以前更强大了，这不应该。

　　一定还有其他的制约。

　　可你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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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现在。

　　所以……
　　这个人就是■■■吗？

　　要问问看吗？

　　你偷偷瞄了一眼表情不耐的咒术师，被他抓了个正着。

　　……不行啊！

　　怎么都问不出那种奇怪的消音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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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啊。”

　　咒术师不知道你丰富的脑回路，居高临下地看着你，眼里没什么笑意。

　　“不是最怕死了么。”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祓除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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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祓除。

　　你心里的波澜平息下去。
　　眼帘低垂，盯着地上那个小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咒术师讥讽的笑意一顿，嘴角慢慢耷下来。

　　“在你丢下我的时候……我就死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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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需要说什么呢。

　　说你不想再被丢下了？
　　还是说你真的很想跟他走？

　　你的视线下移，停留在他的衣角。手指微微一动，说不清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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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刚刚看见这个咒术师的时候也是不认识的状态。

　　但是当你看见他的眼睛后，心里就像涌起惊涛骇浪一样，无法平静。

　　……
　　他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至少。

　　在你心里是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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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到最后。
　　你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只是用手挡着刺向眼睛的阳光，露出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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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

　　“祓除我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