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家教ALL初代）》USAN

4、三 断线风筝

　　【无论如何都无法承认，光明堕落成为黑暗】

　　昏暗的街灯在米兰的贫民区闪着晦涩的黯黄。萤火虫在郊外的孤城里撅着微光的尾巴，与蚊虫一起在光变舞蹈。

　　因为人多而略显浑浊的空气，在傍晚的暗色系下冷却成了空寂。

　　在灯光下看似纯黑的深绿色青苔蔓延了街道废墟般的城墙。无数个污秽的生命躲在这里，紧紧蜷缩着自己冰冷的身体，麻木着自己疮伤百孔的心。

　　你知道么？贵族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个贫民窟一样的地方。

　　他们喜欢叫它‘废城’。

　　上等品的奥尔洛夫也好，华丽雍容的贵族马车也好，乘着它们远远的看这座废城一眼，也会让心高气傲的贵族们的虚荣心立刻攀升到无与伦比的高度。

　　而此刻，因为夜晚而空旷不已的废城街道上，两个发色耀眼的少年正快步走着。

　　更准确的说，是银发少年拉着金发少年快步走着。

　　“G……”Giotto发出呢喃似的鼻音，不觉间带有些撒娇的语气。他尝试性地缩了缩被抓得很紧的右手，在加大的力度下放弃了努力。

　　因为是青梅竹马自己身子又很弱的关系，G从小就很照顾他。如果他被欺负那欺负他的人就会被加倍的反击，G无法忍受他受到一点伤害。

　　冰冷而潮湿的夜风掠过废城的低空，发出呜呜的风声，用万民的哭声威胁着这些脆弱的生灵。

　　两个少年转进一个暗得望不到尽头的窄胡同。渐变成干燥的空气，拐角那边的暗淡明亮的灯光。

　　拐角尽头突低的矮门，生成红锈的门框，无风自动的风铃。

　　G拉着Giotto钻进矮门，突然变得干燥而温暖的房间，Giotto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家”。

　　可是他所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

　　“Giotto。”G一脸严肃地将Giotto按在在废城里已经算是最顶级的床铺上，Giotto疑惑地直视着G的眸，少年右脸上的刺青在他的眼中那么刺眼。

　　“我在。”微微苦涩地笑着，Giotto不自觉地将双手握在一切，微微垂下眼睑回避着G的眼。

　　叹了一口气，G收回自己的手，轻轻转身泄气似的倒在床上，用左手摸索着抓住了少年冰凉瘦弱的右手。

　　“你明明什么都明白的……”少年喃喃说着，散乱的银发遮住了无力合上的双眼。

　　你明明知道的。

　　你知道我担心你，知道我放不下你，知道我不愿意让你踏进危险。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可是你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装作不知道我的心意，一昧踏进了深渊。

　　你明明知道我无法忍受，让你的纯白被渲染成灰。

　　“对不起，G。”Giotto微微仰着头，发呆似的望着低矮天花板上不动的油灯，少年温暖手掌下的冰冷微微颤抖，“但是我只能说这个，抱歉。”

　　“没关系。”G的声音突然明亮起来。少年似乎愉快地扬起嘴角，握紧了冰凉的手，努力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达给对方，“无论你说多少次对不起，我都会这么回答。就算你完全没必要……但是Giotto，请不要一个人坚强。我……”

　　“我知道。”少年侧过身子躺在G的身边，伸长脖颈用冰凉的唇微微触碰了一下G温热的脸颊，低下头将头埋进少年的脖颈间，环住了从小到大一直包容着自己的胸膛。

　　安慰似的笑了笑，G用右手搭在少年柔软的金发上，哄婴儿似的轻轻拍打着。

　　可是终究，我所做的都是徒劳。

　　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G的笑容崩溃成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