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梦亦非

3、不安

　　“Anna，你认识那个转学生？”

　　Anna顿了顿手中的笔，无可奈何地抬头看着好友，Barbie，一付兴致高昂的样子。
　　有时侯，Anna会很怀疑而且奇怪地想，自己怎么会和一个花痴--没错，就是眼前这个名叫Barbie的花*痴*，那么要好？

　　Barbie，只知姓周，中文名字不详。不知为何，她死也不肯告诉任何人--包括Anna--她的中文名字。而Barbie呢,就像她的英文名字一样,159公分的身高,洋娃娃般可爱,大大的眼,白皙的皮?烫卷的黑发,挑染了些许的金黄.Barbie最爱追随潮流于时尚,喜欢买新衣服,还会在头发上绑上配对的发带.
　　“真是名副其实的芭芘娃娃呀！”Anna爱叹。其实，所有认识Barbie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Barbie的时间，肯定有99%奉献给了打扮成洋娃娃的模样，而剩下的1%，就是追在美男子后头。这是Anna 的结论。真是徧执狂！

　　“别给我发呆！快从实招来你是如何会和我的雷轩认识的？” Barbie可紧张了，雷轩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啊！想到他，Barbie 的心都醉了。
　　浓密的柔顺黑发，整整齐齐地贴着，形成了不可思议的性感。如子夜般的黑眸，像深海般深邃，能把人吸引进去而心甘情愿。坚挺的鼻，似抿又似笑的薄唇，加上181公分身高，直逼超级名模的身材，综合起来，只有一个词可形容---人间极品！

　　“你的雷轩？”Anna惊奇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不知道？”

　　“你一定是故意的！”Barbie哀怨极了，“你明知道我只能口上说说，过过干瘾嘛！他今天才转来，我能有什么搞头？”

　　“那你挺开放的，第一天就叫人"你的"，看不出来。”Anna乐的打落水狗。

　　看Anna东拉西扯，Barbie就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如果当Anna不想回答某个问题时，有人不怕死地继续追问，不但会落个自讨没趣，还会被捉住每一个说话的漏洞，反给问的羞愧交加，恨不得钻个地洞埋进去。Barbie对这点可了解的很（经验之谈），不会自掘坟墓的。连忙转移话题：“下一堂的英语功课，借我参考参考吧？”她陪着笑脸。

　　“可以啊！”Anna倒是大方。

　　*******

　　“......”

　　“怎么不说话？”雷轩咧嘴笑。

　　“没想到我们挺有缘的，有两堂课一样。”Anna真的很吃惊。
　　第五堂的数学一起上，她不惊奇，真的。因为那只是表示他数学好，能上和她一样的上那个难度高的数学班。很平常，毕竟，世上有的是聪明人，不就有一句：一山还有一山高吗？虽然经过人类现在科技的精确计算，已证实喜玛拉亚山的珠穆朗玛峰最高，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这最后一堂，第八堂的美术课，竟然......竟然也一起上！不敢相信！事实上，这一班是自由美术设计，很少有男生来上这种课的。因为虽然名为自由美术设计，但在不知不觉间，学生都只设计服装了，而且是女装，经常先要画裸体。男生来上这堂课，都觉得很尴尬，不用几天，就纷纷向指导老师要求调课了，结果，变成了全班都是女生。久而久之，院蠓彩悄猩?徊恍⌒难×苏馓每危?傅祭鲜Χ蓟崽岢鼍?妫?筒辉儆心猩?瓷险庖惶昧恕?
　　Anna自己会选这一科,还是看在它弹性好,容易拿分.

　　雷轩只是笑，对她的讶然心知肚明。选这一堂课，当然不是偶然。因为那一天，她有提到她上的课程，而他，只是尽量选了和她一样课，如此而已。
　　“那么，等一下放学一起走？”雷轩眨眼，如海洋般深邃迷人的眼眸充满了说不出的美感。

　　Anna忍不住看呆了，要知道，她爱死任何有美感的事物了！
　　现在，大家应该都心里有数，为何Anna能和Barbie成为好朋友了吧？因为，Barbie爱男色，而Anna爱任何有美感的事物（界限定为赏心悦目，像漫画）！

　　幸好Anna自制力还算不错，马上就回神：“好啊！”她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Anna忍不住好奇地偏过头想看看雷轩的画画的如何，却被他娴熟灵巧，疏密，深浅有致的上色技巧吸引住了。
　　“没想到你的上色技巧那么好！”Anna自叹佛如，“你可以教我吗？”

　　“我的荣幸！”雷轩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光。

　　“太好了！”Anna非常高兴，“我一直觉得我的调色与上色技巧差强人意，到处想拜师呢！现在就有一个老师送上门来，我的运气一定好到让老天爷想挡也挡不住！”

　　“你很自信？”雷轩好奇地问。

　　“不是自信，是事实！”Anna强调。

　　雷轩失声笑了。
　　有多长时间没这样笑过了呢？他忍不住想，接近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啊！

　　“来，”他温柔地说，“我们从一些基本原理说起。正如你知道的，颜料大致上一共分成两大类，可以自己调色的油料，水粉，水彩，还有不能自己调色的水笔，铅笔，蜡笔。”

　　“嗯。”基本功，她会。但还是很有耐心。

　　“自己调色的，可以依自己的喜好处理。韧性与灵活度都很高，但难以掌握定性，一不小心就走调了。但这也是它的一个好处，可以在画中画出千变万化的色彩。影响色彩变化的因素有......”

　　雷轩很有耐心地讲解着，而Anna也很有兴致的听。时间，很快就过了。课堂的45分钟，不够用。

　　“不如这样吧，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再来慢慢的讲，你说如何？”雷轩建议。

　　“好啊！”Anna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星期六来我家......?”他还没说完，就给打断了。

　　“可以！几点？”随即，Anna想到了自己爱懒床的习性，立刻补充，“不过，要在下午2点后才行。”

　　“就2点吧！”雷轩不在意。

　　“好！”

　　“小姐，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雷轩笑问。好笑地看见Anna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兴奋地连下课铃都忽略了。
　　Anna四周望，才发现大家都已经走了，只剩他们。
　　“走吧！”她尴尬地笑着。

　　没法度啊！谁叫画画是她的罩门呢！事情只要一扯上关系,即使只是一丁点儿也好,她就毫无抵抗力.

　　放学路上,Anna问雷轩:“你喜欢画画吗？”

　　雷轩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道：“应该是喜欢的......”

　　“应该？”Anna不懂，喜不喜欢，不就那一回事？感觉对了，就是喜欢啊！

　　看出了Anna的疑惑，但雷轩自己也答不了，如何答她呢？于是反问：“你呢？”

　　“何止喜欢，简直爱死了！”为了加强效果，Anna还拼命点头，热心地附注了说明：“有事没事都会提起笔画，高兴时画，不高兴时也画，可以帮我平复心情。画最多的是日本的漫画人物和风景。”

　　“哦......”老实说，雷轩是有些羡慕的，“你真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像我。”他低声说，苦涩地笑了。
　　“？”Anna没听清楚，一脸的问号。
　　雷轩警觉，很快振了振情绪，他问：“将来，想当画家吗？”

　　本来，他是以为可以听到肯定的答案，谁知不尽然。
　　“不。”她轻笑.
　　“？”这次，轮到他不懂了。

　　Anna倒是豁达地笑了。
　　“我知道，我的画，只能是用来娱乐用的。这大概和我的性格有关吧！”她想了想，“我对我喜欢的，有着超乎寻常的标准，那就是--追求完美。如果我走上画家的道路，我会受不了。因为，我会觉得，我在背叛我自己。我的画，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我的内心世界，我不喜欢把自己呈现在大众下。而且，得到我的画的人，会珍惜它吗？了解它所隐藏的意思吗？如果不呢？践踏了它们，就像我在践踏自己。所以，”她坚定的道出了结论，“我不会当画家。”

　　“真是......服了你。”雷轩如希腊神袛似的完美脸庞，是佩服的。“能把理想和现实分的那么清楚的，也只有你了吧！”

　　“不是我分的清楚，而是我了解我自己。”Anna纠正。

　　那，我了解自己吗？雷轩自问。
　　突然，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一个女孩，是如何地做到了解自己呢？是不是也经过了一番的挣扎，才有今天的坚强？
　　他，想知道。迫不及待地。

　　********

　　“Mommy，”Anna回到家，一如往常地走进厨房。

　　“Anna，可回来了啦。”张母笑。关心道，“刚刚你朋友Barbie打电话过来，语气急得好像天快要塌下来似的，我问她怎么了，她却不肯告诉我，只叫你尽快打电话过去给她。快去吧，看发生了什么事。”

　　Anna心里有数，那花痴还不是看见了她和雷轩一起回家的画面，快抓狂了而已。
　　她坏心眼又起了,故意慢吞吞地先回房间放下书包，然后又回到厨房喝口水.......心里默默数着...1分钟...2分钟......3分钟还没到,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了.
　　Bingo!就知道她忍不久!

　　“铃铃铃......”
　　Anna爱理不理地拿起了电话:“喂？请问找哪位？”

　　“找~~你~~啊~~~Anna！”Barbie犹如催魂的嗓音充满了哀怨。

　　“找我？有什么国家大事吗？”

　　“你存心的！”Barbie娇嫩嫩的，不满地指控。

　　“有吗？”Anna可不认为。

　　“天地良心啊！你敢指天立誓吗？你敢......”

　　听着Barbie激动不已的声音，Anna可以想象她是如何的锥胸顿足，欲杀她而后快。

　　可惜，她现在没空，也没心情理她，要赶着背单词，准备考试了。
　　毫不犹豫地，她放下了电话，并告诉母亲：“Mommy，我要学习了，老规矩：拒绝打扰。”

　　“知道了。”张母已经习惯了女儿的某些怪习性了。

　　房间里,Anna呆呆的直盯着面前的复习课本.

　　烦躁!是着几天来的情绪写照.尤其以今天为最.
　　心里这阵子老不踏实.
　　为什么呢?
　　她说不上来.

　　明明已经一切都顺心如意了啊!连最担心的大学联考的问题,现在也已经解决了.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而此刻,她的右眼一直跳.
　　该不会有什么灾难吧?
　　抿紧了双唇,不安感围绕着她.她从来不轻视她第六感的准确率.她一直深信,第六感,是上天赐给人类的最不可掌握和最珍贵的礼物.不就有一句话:灵光一闪吗?

　　此刻的不安,到底代表了什么呢?她凝眉深思.
　　至于答案,则无解.
　　只有等了,Anna知道的.

　　突然,想起了那一夜.

　　“有条件吗？”她这样问那个叫Allen那个可以让她记忆力变好，实现她愿望的恶魔。

　　“这端看你怎么想。”他是这样回答的。

　　看我怎么想？Anna突然间对这句话感到不安。

　　所谓条件，是让她付出的某些东西。这东西通常是对我而言很珍贵。
　　恶魔嘛，心肠只有一句可以形容：好极有限。
　　世俗的观念，不是吗？

　　而在她的这一次许愿中的交换的条件，构不构成条件，还要看她怎么想？

　　Anna忍不住打颤，想起了众多的例子，都是不幸的。（而这些例子，是看书得来的。比如说，漫画。）

　　她，Anna，能有足够的运气，得到善果吗？
　　还是，她很倒霉，从此陷入困境中，永不得解放？

　　想到了永不得解放的例子，是像漫画《魔界美女》中那个夹在时间夹缝中的男子，一次又一次的体会死亡的滋味，永无休止的惨境，她就怕。
　　没错，就是怕。她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承认的。她是小女子啦！

　　也许，我没那么倒霉。
　　也许，我能幸运一点。

　　如今，Anna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