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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易然——1999-4-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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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易然——1999-4-26
和重庆七月的暴雨比起来,现在这点儿毛毛雨确实算不上什么,但即使是小雨,在这种天气在大街上等人仍是不愉快的经验。
三个女生撑了一把伞站在街头。最先提出抱怨的是小季:“那两个家伙到底来不来啊?”指针指向十一点十分,也就是说和约定的时间相比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即使是贪睡也应该有个限度才对。
“耐心点儿,耐心点儿。”静第八次劝她,“好在我们带了了伞,不然会更惨。现在这个样子……”静抬头看了看三人头上那把蓝黑格子的大伞,又把身子往里缩了缩,“还算幸运啦。”
小季受不了她的理论开始翻白眼;一直没有出声的易然也摇头,“我们?带了伞?”她以不赞同的眼光转向静。
“呃……易然,我的意思是……呃……多亏你帮我们带了伞。”静的语气里有阿谀的味道,当街抱着易然的脖子,伞的主人因为有一只手在撑伞而没办法推开她。
“喂,淑女,形象啊。”小季对她们两人的“造型”无言。虽然男装打扮的易然和长发飘逸的静抱在一起非常唯美,但想到两个人都是女生她就觉得有点冷。
正当三人无节制的开着玩笑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里出现了红衣少女的身影。
舞一手拉着红色长裙的裙摆,一手擦拭着眼镜片上的雨滴,一极慢的速度向三人走来。
第一个发现她的易然把伞交给静,小跑着过去。小季则大声发泄她的不满:“你有没有搞错啊?你那是走路?龟速!”
“对不起对不起!”舞双手合十做出忏悔状,“因为这是新裙子,妈妈说不能弄脏的。啊……”看到易然递过来的纸巾,舞不要意思的笑了,“对不起,不,我的意思是说谢谢。”她接过来擦眼镜。
本来三个人共撑的伞下又多了一人,易然一边说着“无所谓”一边退到雨中。
“易然,会感冒哦。”静把伞往她那边移了移。
“这点雨,没关系。”易然耸耸肩笑了。
“好吧!”舞突然击掌——这是她作出决定后的习惯性动作,“大家一起淋好了。静,收伞。”
其余三人并没有异议,但静想到的是romantic小季想到的是酸雨。
终于,十一点二十五分过,最后一个成员CAT到了。虽然被威胁过N次“再迟到就用你煮猫肉火锅”,CAT迟到的习惯两年多来一点要改的征兆都没有。而且迟到快半小时的CAT头发凌乱,呼吸急促,让人不忍苛责。
“你几点get up的?”易然问。
CAT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有点晚。”她含糊的回答。
但静并不打算放过她,不知不觉中静冰凉的手就爬上了CAT的脖子,“到底几点?”
“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CAT求饶,“我知道十一点零三分才起床是我的错,但是人家今天早上五点过才睡嘛。”
“CAT好、可、怜、哦!”静一边用轻柔的语气说着一边加重手上的力道,直到易然看不过去把她拉开CAT才脱离苦海。
“好啦,去吃饭了。我今天可是特地连早饭都没吃。”舞拉着小季的手。
“知道今天我请客所以打算两顿一起吃对不对?”小季恶狠狠的瞪舞,然后看到另外三人同时露出“原来你也没吃早饭”的表情。呜呜呜……小季在心里为她可怜的荷包哀叹。
五人一边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话一边移向最近的一家肯德基。走到门口的时候,易然象是想起了什么,让四人先进去,自己则跑向马路对面的报刊亭。等她回来,手里多了一份《南方周末》。
“太好了!”舞高兴的拍手,“我要做‘小强填字’。”
“到底吃不吃啊?”小季有气无力的唤回众人的注意。
“吃,不吃白不吃。”四个吃白食的家伙异口同声的回答。
肯德基的可乐里有很多冰块,四元一杯颇有浪费的感觉,但五人还是痛饮(小季:“我这是忍痛在饮。”)一翻,今天所有的费用都来自小季第一次的稿费。
“说实话,小季,你以后是不是打算向专业发展?”舞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低头看填字游戏,再一心三用的问小季。
“那是当然。”小季露出得意的神色,“看来上帝还没有遗弃我,总之画漫画要比数学什么的有趣。”
“数学其实很有趣啊。”易然插嘴。
“拜托,易然,我知道你已经被你们数学老师收买了,但我一看到数字就头晕。”小季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这里也有有趣的东西。”CAT神秘的笑笑,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
“什么东西?”小季问。
CAT把它拆开,露出两颗蓝色的扁扁的圆形的药丸。
静拿起一颗,发现上面有凹下去的纹案,闻了一下,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好象不是润喉糖。”她得出这样的结论。
“是樟脑吗?”舞从填字游戏里抬头。
CAT摇摇头,笑容依旧诡异。
小季拿起另一颗,试着用舌头去舔,被易然一把拉住。“不要吃。”易然表情严肃。
“你知道是什么?”小季的眼睛闪光。
易然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应该是□□之类的东西。”
答案出口的一瞬间,所有人都静默了一下,然后爆发出欢呼声。
“第一次见到□□,好象糖丸的样子。”静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也好□□也好,对她们这些老实学生来说简直是另一个星球的东西。
“我要吃我要吃!”小季大声的宣布,然后发现周围的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立即捂上嘴,只是以小狗般的眼神看着CAT。
“好吧,如果没有异味的话,我也要喝一口。”舞弯着眼。
“那好,试一下。”CAT自身也跃跃欲试,她掰开一杯可乐的盖子,示意小季把药丸放了进去。药丸溶得很快,一边溶解一边冒出气泡——不知是药还是汽水的关系。
“象阿司匹林的水溶片,好漂亮。“静打了个不伦不类的比喻。
“你们这群家伙,惟恐天下不乱吗?”易然不知道该这么劝阻朋友们,但残存的理智还在提醒她,“这可不是维生素,不能乱吃的。”
“一小口也不行吗?”舞可怜兮兮的问。
“……”易然看着舞,总觉得有一天这群人会自己把自己玩疯。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改良的兴奋剂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小季端起那杯可乐,吞了口唾液,大口的用吸管吸起来。其她人脸上露出紧张又兴奋的神情。
终于,可乐的纸杯放在了桌上,小季半骄傲半紧张的在笑。
“没事吧?”静和舞看她脸色古怪,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小季打了个嗝,“只是一口气喝太多汽水不舒服而已。”
“混蛋,你不要吓我!”CAT打了她一拳。
“你们……”易然的思路有短暂的混乱,然后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走,送小季回家。”
“我没事啦!”小季抗议。
“现在没事,再过十分钟半小时就不一定了。你以为这里是舞厅吗?”因为有些生气,易然的口气不自觉的严厉起来。
“不会那么严重吧,不是说只是改良的兴奋剂吗?”舞喃喃道。
“兴奋剂不是可以乱吃的药吧。”
“有那么严重?对不起,我也不知道。”CAT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人怪你。”静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
“喂,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吗?”小季继续抗议。这些人,说的什么玩意儿,好象她服毒自杀一样,“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好象……有点热。”
“脱衣舞?”静脱口而出。
“不要胡闹,送她回去好了。”易然拉住小季的胳膊,“舞,你收东西。”所谓的东西也不过是那张《南方周末》而已。
总之在公共汽车上小季的话并没有平常那么多,似乎也应验了易然的判断。另一方面,虽然是星期天,小季家并没有大人,算是幸运了。
“CAT,把她弄到沙发上。静,水。”看到静的迟疑,易然又补充了一句,“可以喝的那种。”
“易然,我会死吗?”沙发上传来小季软绵绵的声音。
“不会,虽然我现在真的想砍死你。一会儿就会没事的。”易然拍拍她的脸,发现小季的体温有些上升,“叫你不要乱吃你不信,下次拿耗子药喂你看你吃不吃!”
“嘿,照吃不误。”小季跟她开玩笑,然后被灌了一整杯温水。
“好了,睡醒了就没事了。还好你没喝酒。”易然觉得后背都渗出汗珠了。
“易然好厉害。”舞说。
“是吗?”被称赞的人不以为意耸耸肩,“我下午有事,先走了。”她扫视了一下清醒的三个人,“静,拜托你照顾一下那个没大脑的家伙。”剩下的两个人都不能指望。
“那个……易然,你的报纸。”舞在她开门时叫住她。
“做完了吗?”
“啊?哦,还差几个。”反应了半秒舞才知道她问的是“小强填字”。
“下次再给我好了。”嘴角上扬了一下,易然消失在门口。
主人在睡觉,剩下的三人显得比较拘谨,干脆坐在地板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最不安的人是CAT,如果小季有什么事,她要负主要责任。
“是我初中时的朋友给我的,我不知道吃了会有反应。”CAT有些沮丧。
“所以我才说易然厉害嘛,什么都知道。”舞说。
“但是……知道得太过详细呢。”静始终觉得今天易然的反应和奇怪。
“对哦。”舞用手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难道易然也吃过?但是易然和自己一样是乖宝宝啊,不象是知道这些东西的人。奇怪,确实奇怪。
“CAT,不要太在意了。”静总是扮演安抚者的角色,“打起精神来。”
“嗯。”虽然易然说了没事,但CAT心里仍然觉得不安。而这种不安渐渐演化成一种预感,在不久的将来给所有人来带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