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闷骚之名》夏亦絮

21、最终话

　　9月4日 晴

　　我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去违背医生的话，因为我不能不去运动，生命在于运动，生命对于我来说，可能只是奢望，但我还是想要去。

　　早上去，就不会有人发现。

　　我不敢运动得太过剧烈，但是短短半个小时，我已经很满足，至少我是和正常人一样，至少我不再是那个终日躺在床上的废物。

　　就在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女孩，她对我笑，阳光下那张明媚的脸庞，仿佛饱含着生命的力量，将我深深吸引，我想，我爱上她了，也许“爱”这个庸俗的字眼，根本不能形容那种感觉。

　　回到家后，第一次，安然，入睡，不再有担忧，我想我可以安然离去了，心里没有遗憾。

　　10月10日晴

　　我又看到了她，原来她会跳舞的，舞姿那么美妙，使人只能远远看着，生怕接近了一步就玷污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去了她身边，她一直是爱笑的，明亮的眼睛，如同有着一道泉水，永远不会枯竭，我深深明白，那道泉水，就是生命。

　　还是忍不住邀请她吃饭，她吃饭的样子那么可爱，现在还印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就像，她的名字，永远存在于我心中的一道标记，挥之不去…

　　还是始终不敢跟她说话，但是静静看着也好，我是个将死之人，我不能容许自己接近她，因为那样的话，怕自己等到快要离开世界的时候舍不得她。

　　还好有瞬蓝，我在网上认识的朋友，没有想到瞬蓝竟然跟她是朋友，这下好了，我可以了解到更多关于她的信息。

　　忽然感觉自己好幸福，此生，真的无憾了。

　　10月12日

　　她病倒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我才发现，原来世界上孱弱的人不只是像我这样的病人，同样孱弱的，还有女孩子。

　　最后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在雨中哭泣，原来是因为比赛，准备了许久的比赛，我怎么能不让她如愿，尽管准备场地是一个巨大的花费，可是，为了我心中美丽的公主，这点花费算什么呢？

　　10月20日

　　我最喜欢的那个亭子，也就是在学校的一个假山上面，在那里我曾经读过很多的书，我喜欢读书，也喜欢坐在那里思考。

　　美丽的天使从天而降，同时带来的，还有她身上无法掩盖的生命气息。

　　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我居然跟她聊天，聊到很晚，然后再带她一起吃饭，我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那么可爱，那么惹人喜欢。

　　那天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天，我想，如果这样死去，此生真的无憾了，可是，内心有一种情绪滋生，我不要死去，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可以陪她到老，永远看着她，这样就满足了。

　　11月1日

　　她也喜欢篮球么？如果她喜欢风信子，应该也是爱着运动得吧。

　　我愿意每天陪她一起打篮球，只要她喜欢，我就愿意一直这样。可是最近怎么越来越感觉到体力不支了，不行，为了她，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只要她这些快乐是因为我而带来的，那么我就愿意，当死神来临的时候，我能告诉自己，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好累，胸口好疼，我还是好好休息吧。

　　12月1日

　　今天一点心情也没有，她怎么不联系我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很没意思，此刻的我，多么想去她的身边，哪怕远远看着也好。

　　所幸的是，西西从国外回来了，她去医院看我，母亲还是那种责骂的态度，可我就一个妹妹，她是健康的，不被死亡时刻威胁的，我没有理由放弃她。

　　凌，我想，我开始放不下你了，有时候也好恨你，你让我眷恋这个世界的，不愿离去的。

　　12月5日

　　还是忍不住喊她出来，几天的阴雨，天气好不容易放晴了。

　　带她去了我的花园，害怕自己的身份会吓到她，只好说厨房就是我家的房子，想来也好笑，我的一生都是靠营养药水维持生命的，竟然跟厨房有着这种缘分，上帝真会捉弄人。

　　我想，我就是死了，也会把她的样子带入灵魂中吧。

　　风信子终于开花，我的心血也有了回应，只是以前看似很重要的事情，在凌的面前，都不足挂齿。

　　她是天使，是美神。一直都是…

　　忍不住抱了她，好想能永远这样，上帝，我开始恨你了，为什么给我这个孱弱的身躯，我此刻是多么地渴望…活着…

　　字迹戛然而止，我看着这些残破的句子，每一句都像是在泣血。

　　上帝，我也开始恨你了，我也恨我自己，恨我自己对他，只是喜欢，完全没有过在乎，如果有一丝丝的在乎，那么也会观察到这些的，也会好好陪伴的。

　　或许，从现在开始，我也永远忘不了，曾经有一个男子，爱我如他的生命，而我却用自己的任性，将一切视而不见…

　　我站起来，忽然瞥见窗台那枚风信子，死去的枝桠上，竟然透着点点星绿，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奔向阳台。

　　“他活了，他活了…”我喃喃自语。

　　西西上完课回到寝室，看到在阳台上似疯子的我，连忙跑过来。

　　“伊丽莎白，你怎么了？”小萝莉恢复了往日的开心，眼角却深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没什么，我只是，感动，感动了，我的风信子，它死而复生了…”它，抑或他，只在我的心里。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江凌，是你吗？”电话那头的苏美大声喊着。

　　“是我，”眼泪开始肆无忌惮，“你在德国，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是一件非常渴望的事情如她所愿一般。

　　“我好想你…”此刻的我，没有什么比这句更能代表我的心情，永远的好朋友，如今却天各一方，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也许，我在乎的都会一一离我而去吧，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那头的苏美却传来了止不住的哭声，我的心里也难受，我想此刻如果她在的话，我们一定是要抱头大哭的吧。

　　许久之后，苏美的手机没电了，我们的通话被迫停止，我捂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脸，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助，是的，江凌其实就是一个依赖他人的废物。

　　手机又响了，我像抓住了希望一样，立刻摁了接听：“乖，我一定会幸福的，你也是哦。”

　　那头传来了莫言的声音，让我感到我的依赖如此的满足：“丫头，我晚归了，对不起。”

　　莫言，我不要你抱歉，此刻的江凌，只想要你。

　　我冲到楼下，顾不上别人看自己的目光了，第一时间冲到了莫言的怀中：“不要离开我，好么。”

　　“我答应你，不过要加上一个期限。”

　　“永远！”我们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