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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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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男宠大抵是被方才的场面给吓到了,缓了好半晌,才脸色铁青地应声道:“是。”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发抖:“今晨祁、祁公子忽然来找我们,说是他昨夜叫那位新来的沈公子给赶出来了,右护法给他安排了一处极偏远的住所,他怎么也算是教主身边的老人了,被这样对待,怎么想都觉得气不过。”
这男宠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了眼沈春眠的神色,见他面色不变,这才敢继续道:“我们听说他让新人这样欺负了,也替他抱不平,他说想让我们陪他去琉光阁里讨公道,我们就陪着他来了。”
“然后,”他稍稍一顿,又继续说道,“然后慕安、卿衣和君菱便与沈公子你来我回地拌了几句嘴,后来不知怎么的,沈公子就忽然上前,扬起巴掌便要往慕安脸上抽,又不知怎么的,疏棠便挤上前去,替慕安挨了这一巴掌。”
虽然最后这一段话里的一堆名字听起来有些绕,但沈春眠还是差不多听懂了他的意思。
“拌了几句嘴?”沈春眠问,“他们都说的什么,你可还记得?”
那男宠垂下眼,而后又缓缓抬起,最后又轻轻地摇摇头:“有些记不得了,方才这儿太乱了。”
沈春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是真记不得了,还是不敢说?”
那男宠总觉得自己一眼便被他洞穿了似的,忍不住便打了个寒颤。
他认为此次祁慕安之所以能侥幸逃过一劫,那是因为他还算受宠,到底是被沈春眠看重的,可他呢?他只不过是这骊宫中的一位透明人,几个月都见不了沈春眠一面也是有的。
他甚至可能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楚。
沈春眠若是对他起了杀心,那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他仔细思忖了一番,自觉自己与祁慕安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替他犯险的那一步。
因此他便又重新组织好语言,而后斟词酌句地说:“知秋不敢欺瞒教主,若说记得清清楚楚,知秋不敢保证,其中细节肯定是有些记不清的,不过他们说的话,知秋倒是大体能记得些。”
“他们先是问沈公子是使了什么魅术,又问‘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么也会用这样不上台面的术法?’”知秋平铺直叙道,“后来好像又骂了些不好的话,接着慕安便说他是个贱种,骂他是两个男人苟合生下的贱种……”
“好像正是这句话……惹怒了他,他才刚还病恹恹的,说不了几句话便要大喘气,可听了慕安这一句,却忽然冲上来就要打他,再后头的事,知秋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沈春眠:……
什么叫两个男人苟合生下的贱种?
毕竟接了这个角色,所以两个男人能苟合,他是知道的,可两个男的怎么能生小孩?是他太孤弱寡闻了吗?
他记得原著里仅仅只揭露了沈温如是千羽阁阁主沈弦惊的亲儿子,却并未提及他的生母是谁,若非要给他扯上另一位生父的话……
沈春眠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几个人名,最后他的怀疑便渐渐落在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名字上——
青云派飞绝峰峰主、怀楚。
这位也正是反派曾经的老师,沈温如如今的师尊,怀长老。
沈春眠记得在原著里,怀楚与千羽阁阁主沈弦惊简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十回见面,七回斗法,三回直接上手掐。
以沈春眠贫瘠的想象力,实在很难想象他俩之间能有点什么。
可经知秋这么一说,沈春眠忽然便觉得他们之间的暧昧有迹可循起来了,先前的针锋相对也仿佛有了解释。
那什么……相爱相杀嘛。
但他俩其实是一对这事,沈春眠倒不是不能想象,可令他想不通的是,他们两个男的,怎么能生育后代的?
难道这个神奇的修真|世界,已经发明出了这么先进的技术了?
沈春眠忽然觉得自己的见识似乎有些短浅了,不过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不过只是祁慕安为了欺辱沈温如,随口编出的谎话。
可如若这只是祁慕安随口扯的谎,在场的这些人听了这么……不符合大自然规律的一番话,怎么却个个都无动于衷,像是这事并不算很少见的模样。
众人只见沈春眠在听完知秋的话后,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此举与以往有些不同,几个参与者不由得都有些心慌,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这回真是戳着了教主的心肝肉了。
可稍知内情的,便觉出了几分怪异来。
沈春眠是为何叛出青云派的,他们也略有耳闻,按理说,他与这位沈公子,也应该是积怨颇深的,有那么一段日子,他们教主甚至连听见沈温如的名字,都要狠狠地发作一通。
他觉得沈温如抢走了他的一切,沈温如则觉得他偷走了他二十载的人生。
他们一开始以为,沈春眠这般急匆匆地赶来,是为了云疏棠,可若只是为了云疏棠,照着教主往日的脾气,只怕一言不合便要上手上脚地教训那沈温如了。
但他不仅没有直接对沈温如动手,竟还有耐心坐下来细听这场闹剧的起因经过。
可若说他看重沈温如,但他从进门起,似乎就没给过沈温如几个眼神,任由他失力瘫坐在墙边,连句关怀的话语都欠奉。
在他们各怀心思的目光之中,沈春眠却拍了拍云疏棠的后背,要他起开。
紧接着,他便提步朝着那倚坐在墙边的沈温如走去,而沈温如垂着脑袋,只能瞧见沈春眠那双一尘不染的靴子。
“是你先动手打的人?”沈春眠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你还有话要辩驳吗?”
沈温如默然不应。
方才一直都缄默不语的符乐眼下却忽地又开了口,他上前半步,恶声恶气道:“教主问你话呢,你是耳聋了么?”
沈温如依然无动于衷。
沈春眠忽然想起了原著里描写他的一句话:他就像是一只死不开口的贝壳,任凭沈春眠与他的身边人如何羞辱、如何折磨,他也依然不为所动。
宁愿叫人一石头将他的内里与外壳一并砸碎,也不肯向任何人打开他紧闭的壳。
他不开口,引得符乐火气更盛,符乐下意识又上前一步,抬脚便要往那沈温如身上踹去。
沈春眠一手拦下他:“退下。”
“教主?”符乐有些不解地看向沈春眠,“他不过只是青云教抹不去的一点秽迹,因为他的出现,让您在青云派里平白蒙受了多大的委屈,您是为什么会进离恨教的,您难道都不记得了吗?”
“够了!”沈春眠怒声道,“符乐,这些话是你该说的吗?”
符乐红着一张脸,梗着脖子道:“教主!属下只是想提醒您……”
不等他说完,沈春眠便打断了他:“要么你自己出去,要么本座送你出去,你自己选。”
自从沈春眠当上教主后,符乐便一直伺候在他身边,因此沈春眠这句话里的意思,他是再明白不过了。
若他选了前者,那至少还可以全须全尾地从这儿走出去,可他若选了后者,那便定然会落得一个非死即伤的下场。
符乐只要不是个傻子,便知道要选后者。
他紧了紧袖中的拳头,看向沈温如的眼中杀意毕露,可最终他还是退后半步,咬牙道:“属下这就滚。”
等他退出去之后,沈春眠便转身看向屋内站成一排的男宠们,这里头除却云疏棠,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大气也不敢出的模样。
“你们也都退下吧。”沈春眠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早就巴不得走人了,眼下既得了教主的示意,便纷纷应声,排着队离开了这间屋子。
方才还显得有些拥挤的屋子立即便空了下来,而沈春眠的脑海中灵光一闪,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一个术法。
他无师自通地抬手结印,在那扇半残不破的门上落下了一道禁制。
那门上灵文一闪,门内的空间与门外的世界立时便像是多了一面无形的高墙,将两个空间完全隔离开来。
屋里顿时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伤好一些了没有?”沈春眠轻轻一蹭鼻尖,而后从腰际边上解下一袋灵丹,不轻不重丢进他怀里,“这里头的药,你自己捡些能用的吃了。”
他原本还想说几句重话,可看着眼前人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到底是没狠下心肠。
沈温如稍一抬眼,看向沈春眠的眼中湿漉漉的,片刻后他又垂下眼,轻声问:“为什么要救我?”
沈春眠将话头又抛回给他:“你说呢?”
“沈教主的心思,我又如何能知晓?”他似是冷笑一声,“教主既给我下了燃情散,又为何要浪费修为替我疗伤,不是多此一举么?”
沈春眠稍一倾身,以两指勾起他的下巴:“本座不想趁人之危,你既侥幸逃过一劫,便不要再多嘴,省得本座后悔。”
沈温如偏过头,咳嗽几声,随后哑然道:“沈教主竟说自己不想趁人之危,天大的笑话,教主恶事做尽,难道还差这一桩么?”
他与沈春眠其实不算熟识,被接回青云派之后,沈温如与沈春眠便从无和谐共处过一日,闹得派中无一日安宁。
因此他对沈春眠的印象便只有一些恶劣的记忆,再加上外头的对沈教主的流言、师尊与阿父偶然提起他时的只言片语。
这点蛛丝马迹在他心里构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形象。
沈春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只不过才隐隐约约地摸着了一点轮廓,只是若照着从前在青云派里,他对自己的态度,沈温如觉着,他是巴不得将自己亲手掐死的。
可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