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算命师》钦匀

26、第 26 章

　　季白开始唉声叹气，一边绘制符箓一边默默地偷瞄祂。

　　刚好和祂对了个眼。
　　男眼戏谑，女眼冷漠。

　　双方都非常清楚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终究是季白落了一程，他一边完成符咒的最后一笔，一边情真意切地嘀咕：“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抱着把女儿送走后同归于尽的想法，那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咱们道家讲究因果循环，焉知咱们身后的背景会不会对你女儿做出什么事来！”
　　“特别是我师傅，他可是能开鬼门入黄泉的天师！”
　　“他可就我一个弟子呢！”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师傅向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从来不会祸及家人，做出不理性的事情来。

　　哪像这个鬼灵，真是不讲鬼德。

　　祂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玩着水碓的白衣小姑娘。

　　“哎，算我心软。”季白感受着黑雾翻腾衰败的力量，完成了符咒最后一笔。

　　金光游鱼般流走在纹路中，首尾相连，一个硕大的金色纹路闪烁在半空中。
　　光芒愈加闪亮，一个30cmX40cm的灰黑色小门出现在半空中。

　　且灰黑色的小门还在不断金光闪烁，似在不断变小中。

　　它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祂第一时间怀疑鬼门的真实性。
　　“这真的不是……狗洞吗？”

　　季白：“！！！”
　　“你说什么？”

　　他简直暴怒，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恶心之人：“你要是不相信，你来试试！”

　　鬼灵不说话了。

　　季白咬着牙，似乎要证明给祂看。他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到鬼门面前，要推她进去。

　　但小姑娘不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哭嚎着转头伸手要爹娘。
　　“爹爹！娘亲！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嘛！”

　　往常她只要这么撒撒娇，爹娘就会把一切东西都捧在她的面前。

　　就像她第一次瞧见闯进村子里的一对小情侣一样，她实在太好奇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除爹娘和村里那群丑陋不堪小矮人外的其他人。

　　她不自觉地跟在他们的身后晃悠，看着小情侣们自在地在村子里玩耍，对着大水碓摆着好看的姿势，不自觉地也学着女孩的样子，站在她身后模仿。

　　后来男孩嚎叫一声“鬼呀”，丢掉了手里的手机，撒丫子往村口跑去。
　　女孩面露惊惶，也不自觉地一边骂前面男生的无耻一边跑得飞快。

　　她觉得有趣极了，看着他们怎么跑也跑不出这个村子，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困了他们三四天。

　　后来是因为什么才厌倦的？

　　好像是他们跑进了密林里，蜷缩在小小的山洞里，互相指责谩骂又殴打对方，看着他们找到食物又藏着不给对方……她就在不远处托腮，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突然感觉到了厌烦。

　　好似他们和村子里的小矮人也没什么两样。

　　爹娘知道后，当着她的面将那对小情侣丢在了开满枯叶的地方。小时候她非常喜欢在枯叶地里睡觉，这片小小的土地让她觉得熟悉和亲切。

　　娘亲说，因为长满枯叶的地方埋着她和爹爹的骨血，所以这里的叶子才长得如此好看。
　　有更多的鲜血浇灌，想必这里的叶子会更好看。

　　从那以后，她每年都会碰见几个意外闯进村子里的人类，他们有的大方热情，深夜里遇见她都会絮叨着想把她送回家；有的善良可爱，明明缺少食物却仍会把唯一的干粮分享给同伴；有的勇敢无畏，会挡在同伴的面前为他们拖延时间……

　　可惜啊，后来他们都睡在了那片枯叶地里。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邪恶的土地上怎么可能长出纯洁的花。

　　小姑娘咬了季白一口，疯狂抓挠着他的衣裳和头发，刨着他的脸，却见他吃痛都没放下抓着自己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爹娘！我不要进去！”
　　“我要你们陪我一起！”
　　“不要！”

　　季白嘶了一声，警告这个小姑娘：“你该投胎去了。”

　　“投胎有什么好的？”小姑娘憋着气，眼里满是嘲讽和恶毒，“你最好放开我，不然你们别想出去了。”

　　“哟呵，小丫头还有两幅面孔，”季白对这一幕接受良好，他本来就不觉得小姑娘无辜。
　　她外表看着只有三四岁，但只看周身阴气，最少也活了三四十年了。
　　这里是她的家乡，她爹娘杀死了这么多的人，她能不知道？

　　能成为鬼灵的家伙，大抵都死得非常惨烈，怨气冲天，才能冲破轮回桎梏遗留在人间，这些鬼灵大多性子奇怪，热衷于演戏也是常有的。

　　师傅常说：鬼灵是比人类更扭曲的生物，人类的真善美在鬼灵身上，非常难见，别妄图感化他们。

　　“这可怎么办呢？”季白转头望向祂，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她不愿意投胎转世。”
　　感受着黑雾汹涌的杀意，季白一边给沈宴使了个眼色，一边扯下脖子上的玄雷符，作势要拍打在小姑娘额头上。

　　“你敢！”鬼灵震怒，“你骗我！你骗了我！”

　　沈宴飞速窜到季白的身后，距离“鬼门”一尺之遥，他嘶了一声：“祂这就急了？”

　　“你可闭嘴吧，别煽风点火。”季白怼了沈宴一句，看向鬼灵时又露出纯洁无害的笑容，“可真得感谢你，将小姑娘养得‘手无缚鸡之力’，这才便宜了我。”

　　村子里的黑雾翻腾不息，原本萦绕在各处的黑雾立刻游走聚集在祂的胸前。两眼冷酷震怒，三成鬼雾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打在季白身上。

　　“咳……”季白没有躲，接了这一击。他将汹涌的溢出喉头的痒意压了下去，嘴里一股熟悉的铁锈味翻滚。

　　缓过来后，季白感受着明显衰弱的鬼雾，露出奸计得逞的微笑：“哎呀，你就这点威力嘛。”

　　“你——！”祂还没有放弃让女儿进轮回，这会儿女儿被拎着当人质，除了给面前可恶的道士一点苦头尝尝外，祂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姑娘更愤怒了，默默汇聚着阴气扭转着身子想给季白一击。

　　这么大个人在手头下搞小动作，季白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眼疾手快地将小姑娘往鬼灵方向抛，见对方聚集鬼雾抱住小姑娘时，立马默念符咒，用力将玄雷符朝鬼灵方向丢去。

　　玄雷符在半空中游走，电光密布，原本黑压压被鬼雾笼罩的村子不知何时又聚集了一小片乌云，雷电滋哇，正在不断蓄力中。

　　鬼灵抬头看到那团威力十足似要落下的雷电团，祂大可以聚全村黑雾之力抵抗，但本就灵体溃散的祂，再经历雷电横劈后，很可能不是面前道士的对手。
　　到时候女儿也投不了胎。

　　大不了……大不了……

　　黑雾笼罩，游走的方向却不是头顶，而是季白。

　　祂想拼了。
　　一起同归于尽罢了！

　　感受着那团蓄积得越来越大的黑雾之力，沈宴小声嘟囔：“完了，钱元子大师算的不准。”
　　他感觉自己要葬在这穷山僻壤的荒凉之地了。

　　季白看着那光团越来越大，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朝沈宴身后淡淡瞥了一眼，见那灰黑色小门还剩两个手掌大小，连忙双手结印，大喊一声：“破！”

　　电光雷鸣，无数玄雷自半空击打地面上的一些阴邪之物。

　　小矮人们刚在鬼雾幻境中不断体验被火灼烧的痛苦，眨眼间又被雷电击了个外焦里嫩。

　　鬼灵一边抵抗着雷电击打灵魂的痛苦，一边用力将全部鬼雾之力投掷出去。
　　“都给我死！”

　　季白飞速抱过沈宴，踩着桃木剑腾空而起，撞上了灰黑色“鬼门”，眨眼两人便消失不见。

　　汹涌澎湃的黑雾力量全数击打在灰黑色小门上。
　　小门金光暗淡，闪烁两下后消失在半空中。

　　鬼灵：“……”
　　“可恶的道士！！！”
　　“你骗了我！！！”

　　黑雾力量大半溃散，构建的黄柿子村慢慢消失不见。

　　在灵体溃散之时，鬼灵将剩下的一丁点力量用来抱住小姑娘，双眼温柔，安抚她：“囡囡，别怕。”

　　无数黑烟腾空而起，慢慢飘向云端，摇曳中消失不见。

　　-

　　“！！！”
　　周子文等人看着原本的黄柿子村变成了一望无际阴森恐怖的大片墓地，整个人震惊到失语：

　　“艹！季白他们人呢？”

　　此刻，半山脚，陈家祖坟里，陈大丫正在给祖宗们点清香、烧纸钱，保佑她这一生健健康康，早点觅得如意郎君，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好好看看。

　　下一秒，便有两个俊逸非常的年轻男人，从天而降。

　　摔在了她的面前。

　　陈大丫：“……”
　　祖宗啊！多了！

　　现在可不兴同时娶两个老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