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算命师》钦匀

16、第 16 章

　　关上门，季白便第一时间打开了强光手电筒，霎时间，整个一楼像被三个太阳照射一般，亮得晃眼，亮得惊人。

　　——怎么了怎么了？

　　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细声问询。

　　季白顺势将强光手电筒上移，瞧见二楼楼梯口尽头，冒出了一个、两个、三个……足足6个娃娃脸小脑袋。
　　正惊疑不定地探头下望。

　　“嚯，幼儿园开会？”老王嘴贱的毛病又出来了，说完才觉得不妙。

　　果然，二楼的原住民们一个个捏紧拳头，眼里似在喷火。

　　——把这个可恶的大头鱼丢出去吧，让他死了算了。
　　——我也觉得，丢出去吧。
　　——等等，看他能不能活过今晚。

　　音量丝毫没有减小，不惧让下面的人听见。

　　老王面色煞白，缩在墙角不说话了。
　　好吓人噢，说的这么光明正大，也不知道报警有没有用。

　　“让你嘴贱！”
　　周子文气得踹了他一脚，“你就是小说里的愚蠢炮灰吧！”

　　老王：“……”
　　炮灰是什么？
　　但他不敢问，只缩着脖子去看季白在干嘛。

　　-

　　借着强光，季白将一楼建造尽收眼底。
　　非常空荡，比强盗洗劫一空还要空荡。

　　除了厚厚的六面墙外，以及靠墙位置蜿蜒直上的二楼楼梯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常见的厨房、卫生间、主卧客卧不存在，连基本的摆件，比如桌子板凳、床、冰箱、空调……也没有。

　　粗粗望去，近100个平方的一楼空旷地可以去跑马。

　　凑近了，依旧能看到四周墙面上用红黄两色颜料绘画出的肢体扭-曲-交-缠的抽象-裸-体-男-女线条，颜色艳丽的像是每天重新补过一般。

　　看见这空荡的一楼，几人都有一些意外和焦灼。

　　毕竟
　　“如果有生理需求……怎么办？原地大小便吗？”

　　最关心这个问题的莫过于周子文了，她真的庆幸自己不在生理期，不然一定会留下阴影。

　　老王没忍住：“难道他们都不用吃饭排泄的吗？直接辟谷了？还是他们在二楼偷偷建了厨房卫生间？”

　　——只有你们这些愚蠢的大头鱼，才需要吃饭排泄！
　　——噢真是无礼极了，比昨天来村子里的三个人没礼貌多了！
　　——等天黑了，有他们好看的！

　　季白又再次听到了熟悉的话，抬头询问那群在二楼楼梯口探头的小矮人们：“昨天也有人进村了？他们怎么样了？”

　　——嘻嘻，他们死了。
　　——你们是一伙儿的吗？
　　——别担心，你们马上也会去陪他们！

　　沈宴低啐一口，小声嘟囔：“坏事做尽，怎么还没被警察给抓起来。”

　　——哈哈哈哈，好久远的词。
　　——警察可管不了我们！

　　这群小矮人七嘴八舌地大声奚落着，也没有小矮人制止。

　　“你们想出去吗？”
　　“或者说，你们能出这个村子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陡然消失，片刻后，更尖锐的声音响起：

　　——外面有什么好的！
　　——没错，我们在这儿可自在了！

　　“噢，那看来你们也出不去，被困在了这里，对吧？”

　　——我们出不去又怎么样？你们不也是进来陪我们了吗？

　　季白找了个靠墙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擦拭地面，一手指的灰。
　　便又打消了盘腿坐下的念头。

　　啊，真是一群不爱干净不讲卫生的小矮人。

　　“酒店里面的卡片是谁散布的？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正是因为在酒店里被塞了卡片，他们才来到了这个地方，但如果这群人都不能出去的话，他们又是怎么办成这件事的？

　　外面还有他们的同伙吗？
　　或许……只有“村长”才能出去？

　　他们的脸蛋那么莹润有光泽，套个宽大的儿童服装遮住干瘪的四肢，再戴个手套，除了恶意满满的眼神外，外表看上去和其他的儿童应该没什么区别。

　　或许，他们还有什么迷惑人心的本领？

　　——凭什么告诉你！
　　——就是！

　　“好吧，本来还想和你们交朋友的，既然你们不愿意就算了。”季白无奈地耸耸肩，又话音一转，“你们村有多少人呀？”

　　小矮人们没有说话，瞧着应该是被制止了。

　　季白也不在意，继续说：“我们来的时候看到你们一共有32户人家，如果每户人家都有6位原住民，那应该有近200人。”

　　“你们每天就只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吗？”

　　——要你管！
　　一个气性大的小矮人大声喊叫，气的跺脚。

　　“我就随便问问。对了，你们脖子上戴的项链挺好看的，能让我瞧瞧吗？”

　　小矮人们直接窜回到二楼去，不再出声了。

　　季白有些失望，从房间里能得到的线索实在是有限，小矮人们瞧着又挺谨慎，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有点想出去了，从只言片语中猜测那位大boss应该是夜幕后才出来，现在正午，出去应当没事……吧。

　　如果一直待在屋子里，只能默默等死。

　　他转头去看自己的队友，想听听他们有什么高见，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一呢。

　　老王正蹲在地上，手指画着圈圈，嘴里念念有词：“画个圈圈诅咒你们，永远长不高！”

　　周子文正小口地喝着水，喝完后在空旷的一楼四下游走，嘟囔：“快出汗快出汗，别上厕所别上厕所！”

　　沈宴正跟个粉刷匠一样，开始敲着墙面砖块：“诶，居然不是空的？小说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季白：“……”
　　你们开心就好。
　　不用管他死活。

　　手机屏幕上时间显示12:28分，距离他们来到村子才过了不到四个小时。不确定村子里天黑的时间是不是和外面一致，季白决定先去探探。

　　“我出去转悠一下，你们留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沈宴率先举手，“待屋子里太闷了。”

　　季白点头，觉得也行，然后看向其他两人：“你们就待在屋子里吧，更安全一点。”

　　周子文和老王觉得也行，主要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力不拖后腿……希望。

　　-

　　走出第一户人家大门后，季白难得地深深呼了口气，啊太阳。

　　沈宴更是夸张地伸着懒腰做起了拉伸运动，他小声嘀咕：“这儿肯定不是第一天有问题了，都没人发现吗？”

　　“很难说。”季白觉得世界那么大，黄柿子村又在偏僻的山坳里，从外面看这里十分正常，不被发现的概率是很高的。

　　但是……这儿可是死人了。
　　家属难道不会报警吗？
　　一直没有人调查到这里么？

　　季白掏出手机，失望：“还是没有信号。”

　　沈宴也试了试，叹气，弱唧唧地开口：“季白，你们给人算命，测的是实岁还是虚岁呀？”

　　“噗。抱歉，没忍住。”

　　没想到他还心心念念这个问题，季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肯定的回复：“当然是实岁。卜算需要人的生辰八字，精确到年月日和当日的具体时辰，所以肯定是实岁。”

　　“我就知道！”沈宴立马又快乐起来，背着手跟在季白身侧摇头晃脑，小卷毛在阳光下折射出淡金色光芒。

　　他们沿着主道慢吞吞地走，每走到一家便试探着地敲了敲门，有些小矮人脾气比较好会开门，而有些小矮人脾气差，还会朝下丢石子。
　　啊就很没有素质。

　　季白还仔细对比了他们门上的图案，发现都是一个模板里出来的，连宅基地看起来都差不多大，也不知道出自哪位建筑大师的手。

　　走到尽头不远处，又是熟悉的几架水碓，不知疲倦地捣着石桶里的枝叶。

　　这一次，季白快速地从石桶中拿了一小把还没完全捣碎的枯黄枝叶，的确和小矮人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虽然这腥膻味和清香味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但他觉得小矮人们挂在脖子上肯定是有其中的道理，说不定能驱邪呢。

　　“福袋还有吗？多装几个。”

　　季白解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福袋，将里面装的符箓揣进口袋，随后将手里的枝叶碎屑装进去。

　　手指摩挲间，还能感觉到一股子黏腻，完全不像是枝叶脆脆绵绵的手感。

　　他觉得这玩意儿的生长地指不定有些邪门，可能是用鲜血或者尸体充当土壤……就是不知道长在哪里，毕竟一路走过来没有看见。

　　“会不会在山里呢？”季白思忖间，那股子被凝视的感觉又出来了。

　　四下转头间，他陡然看见了一个麻花辫女孩，单从身量来看绝对不是这里的原住民。
　　她正半蹲着扒着墙，偷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