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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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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下来,肖君然把柴搬到洞口,拍了拍身上沾上的雪花,声声唤着师父回到洞内。
只见架子上的锅里的野菜粥还冒着泡儿,老头人却不在,小孩儿饿极了,先盛了碗吃起来,野菜相当苦涩,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碗热粥下去,浑身暖和。并未吃饱,见锅内所剩也不多了,放下碗便也不吃了,心里想没准师父还没吃呢。
坐着歇息多时也未见肖老道回来。经过前两晚,夜晚他可不想睡这洞内,谁想今晚师父又会发什么疯呢,指不定还真把他煮了,这般想着,便起身摸出洞去,寻思着要去叶娘那儿借宿。
走几步,早上被黑猫抽的小腿还是火辣辣的痛,忍不得骂一句操的,那杀千刀的猫妖,你爷爷的,不要落入小爷的手里,否则剥了你的皮!
拖着步子入林,白日跟夜晚就是不同,冷多了,君然搓着手臂,凭着今早的记忆,寻着叶娘的那木屋。
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君然咽了下口水,心下便想这林子不会有其他的怪吧,巍颤颤回头,除了林立的树木别无他物。睁着眼打量了一番转回头来,前方却有黑影快速闪过,吓了他一跳,声音发抖,“谁,不要装神弄鬼的,出来!”
“我这不是怕你吓破胆儿吗?”
这声音……小孩儿惊骇,你爷爷的,有完没完了,想也没想掉头往回跑,黑色的鞭子像识得他似的,追了过来,往他腰上一缠。
肖君然脸色一白,大叫起来,身体就不受控件往后方飞去,撞上棵树,掉落在地,痛得他满地打滚,“你爷爷的!”
“再骂看看!没有臭道士我看你往哪里跑!”黑猫柳清潇嘴角微勾,蹲下身来看他,蓝色的眼珠闪着妖魅的光,他很满意看到肖君然脸上的恐慌表情,伸舌添了下唇,“要说你这双眼……真是让人不舒服,不如挖了算了!”话刚落,五指就挨近他的眼珠,肖君然下意识闭上眼,痛疼却迟迟未来,倒是听到了狼妖大敖的声音,“清潇,够了,你还真跟小孩子计较呢。”
大敖从树上跳下来,君然一看他,大着嗓门便哭了起来,“大敖叔,我痛……”
柳清潇收回手去,直起身子扭头,很不高兴,冷声冷调,“这是我的事!”
“你看他就一小孩子,都被你吓哭了,”大敖正要走近,柳清潇便一鞭子甩在他面前,大敖下意识地往后方跳去,不可置信看他:“你……”
柳清潇直视他,“我说了这是我的事!”
本没了腰上的缚束,君然正悄悄挪着身体打算要跑,柳清潇哪容得他这么容易跑,冷哼声把他提了起来往肩上一摔,扛起来就走。
君然微愣,又立马挣扎起来,那点力气可对黑猫没任何作用,柳清潇扛着他,用鞭子缠着树枝荡远。
“你爷爷的~~~”声音消失在森林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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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肖君然背部又受到巨创,他闷哼声抬起头一脸悲愤,“你爷爷的,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大不了我的毛给你剪!”
柳清潇并未答话,仰头冷着脸看着瀑布。
刚只顾着喊救命,没听到这边犹如万马奔腾的瀑布声,他抬头,嘴巴张得能塞下块大鸭蛋。好漂亮的瀑布,清澈流水一泄千里,冲刷着底下的那一排光滑的石头,没想到这破森林竟有如此美景。
柳清潇看了会流水,转头盯着肖君然看,肖君然被他目光盯得发毛,不住的倒退。
柳清潇嘴角一勾,语气却森然,“下去。”
“什么?”肖君然下意识地问。
“你不是想我气消吗?”黑猫微笑,手却是往爆布下的急湍的溪流一指,“那就下去!”
“你爷爷的,你这个疯子!”肖君然叫骂起来,他疯了才会在大冷天往水里跳,倒不如直接抹脖子省事。
柳清潇直勾勾盯着他看,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又要往他身上招呼了,君然抱头大叫,“我跳,大爷你别抽了。”
“快点。”柳清潇可没什么耐心。
君然一步分开三步走,一挪一挪走到溪边,看着底下流的急的水咬牙,动手脱起衣服。
柳清潇双手环胸很奇怪看着他的举动,见他光着身体冷得发颤脚已经入到溪了,便打个呵欠,“上……”
肖君然却是脚下一滑,还没来得及喊什么整个人便已扑进了冰水里,柳清潇一愣,手下的鞭子立马甩下去把他拉了上来。
也就这么一会,肖君然已被冻得讲不出话,嘴唇发青,身体不停抖动,柳清潇骂他笨蛋,急急把岸边的衣服往他身上包起,抱起他快步往林子跑。
叶娘坐在窗前刺绣,听到黑猫叫着她的名儿奔进来,起身,“叫什么呢?”
“去烧点热水来。”柳清潇把人塞被子里去,叶娘一愣,“这是……”
“小笨蛋掉水里去了。”
“不是你逼的?”
“我没想他真的会下去。”黑猫竟还能摆出一脸无辜。
“你就造孽吧!”叶娘还不了解他,哼了声,便去张罗热水。
等热水烧开,柳清潇便把小孩儿扔进桶里。
水气弥漫,黑猫搓着他的身体,想让小孩的身体快点暖和起来,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便想起了他灵动的眼珠,喃喃念,“这眼睛倒真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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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出戏让肖君然发起了高烧,睡得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些奇怪的光景。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已亮,人也已经处在山洞内,挣扎着爬起来,见到肖老道,不知怎么地就觉得满心委屈,带了点哭音叫唤:“师父。”
“醒了便喝了这碗药吧。”肖老道把药端来。
君然皱着眉喝下那碗苦死人的药,肖老道摸胡子叹道:“明儿开始你便跟我学道术,柳清潇欺人太甚!”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能学道术便好,君然眼珠们转转,腻起声音,“谢谢师父。”
柳清潇,你看我不折磨死你!
“然儿,你识字吗?”
肖君然脸色一黯,不满道:“师父,你可真爱说笑,我是乞儿出身,哪来的字可识。”
肖老道咳嗽了声以掩尴尬,“现在学也不迟,明儿个你跟着唐迟念书便是。”
“狐狸还识字?”这事可新鲜了。
“狐狸当初的主人便是文人。”肖老道,“再睡一会,从明儿开始,可没有轻松事让你再耍了。”
“是,”肖君然又躺回去。
睡到傍晚他下床走动了会,出洞便见着了讨厌的黑猫,肖君然一双眼怒视蹲在石上的黑猫,却也是敢怒不敢言,黑猫舔了下爪子,蓝眼盯着他看了一会,掉头跳到地上,三两下便消失在林里。
肖君然踢踢脚下的石块,“你爷爷的。”
天色暗了下来,肖君然吃了稀饭,嘴一抹就对肖老道说:“师爷,不如今晚就开始吧,我去找唐叔叔。”
肖老道摸着胡子很满意这徒儿的认真劲,又哪儿晓得小孩不过是想找借口避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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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然问了叶娘才晓得唐迟的住处,便快步过去了,叫着唐迟推门进去,便见着唐迟跟黑猫儿在喝酒,一见黑猫他就没心情,往旁儿一站,尖着嗓子说:“唐大哥,我师父让我跟你学文。”
唐迟折扇一打,“这倒是头一回呢,嗯,我可是很严厉的。”
“不怕,”君然抽了抽鼻子,看眼黑猫,他竟然只是用原形舔着杯里的酒,奇怪了。
“好!”唐迟用扇子一敲桌面,“从今往后,你便唤我夫子吧。”
“……夫子。”肖君然乖巧地唤了声,乐得唐迟哈哈笑。
“那夫子,我晚上儿能睡这儿吗?”君然趁着当下时机又问。
唐迟真高兴,哪有不答应的理,乐得君然也一颠一颠的。
黑猫喵地叫唤了声,把杯里的酒饮光了,率先跳上了床,从中间一躺。
唐迟咳嗽声,“你便跟清潇兄同睡吧。”
“不行!”君然大叫起来,又低声害怕道,“那他不是要我命儿嘛。”
“未到初一十五他换不回人形。”
“还有这等事?”小孩儿一脸惊讶。
唐迟摇摇扇子,往里屋去,说道:“他情况比较那什么……”
君然嘿嘿笑了两声,转头目露凶光盯着黑猫看,你爷爷的,这下你还不落在我手里!
黑猫酒喝得有点多,趴着一动不动,君然轻易便把他拎了起来,它半睁开眼,呲牙叫起来,小孩儿以牙还牙就把它往一盆冷水里扔。
猫天性怕水,尖着嗓子叫起来,从水里蹿上窗台,使劲抖身上的毛发,狼狈极了。
小孩儿指着他哈哈笑,“你爷爷的,你看我怎么折磨你。”
黑猫转个身,以屁股对着他,似不屑极了。
“你爷爷的,要不是小爷我累了,今晚还能如此便宜你?”君然打了个呵欠,便要往床上爬。
黑猫这时便蹿了过来,在床上打滚一圈,蹭去自己毛发上的冷水,顺便把床沾湿了些,而后撒腿便跑了出去。
“你爷爷的柳清潇啊!”肖君然气得大吼。
里屋的唐迟会心一笑,抬关看看挂在墙上的画像。只见画面上的人嘴角微勾,一派斯文面相,跟唐迟如一胞兄弟,一模一样,唐迟对着画像微微一鞠躬,说道:“主子,我也有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