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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念念不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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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忽然凝结,让季心诺觉得全身上下,唯有心脏还在跳动。
好在陈莹下一句话就是:“你放心啦,只叫了小平头,没叫你前男友。”
季心诺松了口气,却也莫名失落。
“要是能请连恺之在现场唱歌,我这婚礼肯定全球独一份了。”陈莹仰着头,做起美梦,“可惜没法实现啊。”
“不然让干斯人唱一首?”季心诺替她出谋划策,增加婚礼的趣味,“你不是老嫌他木,还不抓紧机会让他唱情歌?”
“拉倒吧,你以为我没想过啊。”陈莹吐槽道,“他五音不全,蟑螂听了都得扇着翅膀飞走。”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季心诺原本因为节目停办而产生的淡淡愁绪,也消散不见。
干斯人接来双方家长几天后,婚礼在十一假期举行。
和普通人一样,从接亲到堵门,去外景地拍婚纱照,再到酒店正式开始宴席,一切都十分顺利。
陈莹虽喜欢热闹,在婚宴上请得人倒不多,用她的话来说便是钱要用在刀刃上。
请些连名字称呼都记不清的人来,就是让一切变得尴尬。
桃子网的同事们专门有一桌,她特地和来的人叮嘱过,可以拍照,但尽量不要拍到伴娘。
她不想好友得来不易的平静生活又起波澜。
仪式在司仪的主持中十分欢快,好在事先和来宾打了招呼,说新娘肚子里已有了个小宝贝,所以敬酒环节,陈莹以果汁代替,相当于走了个过场又回到主桌。
既然决心一切从简,她在吃上就不会委屈自己,一桌子好酒好菜吃得尽兴,倒是真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有了几分孕态。
司仪风趣幽默,和台下观众进行了几轮互动,送出好几样礼品后,忽然问了一句:“大家觉得,真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台下传来五花八门的答案。
“给她买大钻戒。”
“直接上交工资卡。”
“一辈子对她好。”
司仪接口道:“大家都说得很好,只是今天我们新郎也有很浪漫的表现。”
他说到这里,故意拉长声调,卖了个关子,“下面就播放新郎专门录制的VCR。”
季心诺凑到陈莹旁边,耳语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个环节?”
“大概是突然开窍了?”陈莹也张大嘴巴。
季心诺调侃了句:“你还老嫌人家木,这才是憋大招呢。”
大厅的灯光尽数暗了下来,屏幕上播放着干斯人说话的画面。
他坐得端端正正,面对摄像头甚至还有些紧绷:“我知道我不够浪漫,但我想在婚礼上,给你最好的一切,想了解过去的你,也想和你携手同行到未来。”
他去了陈莹的小学,中学还有大学,在她呆过的校园中,在她曾经坐过的位子上,在她跑圈过的操场上,感受着她过去生活中留下的轨迹。
而后他所走过的这些路,留下的这些影像,都被剪成视频,在屏幕上循环播放,音响里还放起背景音乐。
是连恺之第一张专辑里的情歌,比起他那些人人都能哼两句的歌,传唱度相对没那么高。
当初两人尚未恋爱,但他的歌,季心诺每首都听得滚瓜烂熟,对他的声线,更是无比熟悉。
但广播的声音一经放大,她忽然察觉不对。
“这不是录播的声音。”她听过他的现场,即使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也能分出不同来。
她环顾四周,没看到连恺之的身影,正思索着要不要去台上找司仪问个清楚,忙乱中却被陈莹抓住手腕:“不用问司仪了,他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季心诺满腹疑惑。
“你跟我过来。”陈莹拉她起身,两人去了个隐蔽的角落他,她才说出实情,“是我和阿姨商量后决定的,瞒着你,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在你家那天我没睡着,中途就醒了,所以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那天确实犯困,但眯了一会儿后,就听到母女两的谈话。
“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就给你当个拐。”陈莹自觉预判很准,“今天一看,你果然从来都没忘记过连恺之。”
刚才的反应太过本能,使得季心诺无从否认。
那段回味起来苦蜜掺半的感情,早已深深烙入她血脉中。
她试着调动面部肌肉,好让看来更自然些,陈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倒是把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
“干斯人偷录视频,还以为能瞒过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她脸上带着看破一切的骄傲,“他还请连恺之帮忙录VCR,我想到那天你说得话,就想把本尊请过来,结果他真的来了。”
“他为什会来,我想你最清楚。”她向前挪一步,戳了戳季心诺的心口,“想见他的话,他在六楼演播厅里。”
陈莹自觉红娘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最终如何,还要看他们自己。
她作为婚礼的主角,又回到宴席中去。
饭桌上干斯人傻笑着看着她过来,把堆成小山坡高的菜往她面前推,一边还关切地问道:“累不累,会不会腰酸?”
“不累。”陈莹对上他的目光,禁不住笑出声来,“太小看我战斗力了。”
她拿起筷子,把还热着的美食一口口吃下去,心中也荡漾着几分暖意。
嫁的这个人,傻是傻了点,起码心眼是实的,对她也是有求必应,体贴入微。
吃着吃着向后看,发现季心诺已不再原地,悬着的心落下来,握住干斯人的手,笑道:“说不定等这孩子出生了,又可以吃席了。”
干斯人还忙活着夹菜,听得一头雾水:“谁要结婚了吗?”
陈莹见他一脸木讷,也懒得解释,只蹦出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季心诺提着裙摆,顺着隐蔽的安全通道,一节节爬着楼梯。
她以最快的速度,朝陈莹所说的那个房间跑去时,忽然觉得回到学生时代的800米长跑考试,每一步都争取迈出最大的步伐。
以至于她来到那间屋子前时,胸膛起伏的厉害,瞥了眼边上的门铃,正要抬起手臂按下,门却从里面打开。
有一双手将她拉进去,抵在一旁的墙面上。
然后门轰然关上,掀起些突兀的风声,也在她心中掀起波澜。
连恺之直视着她,眸中闪过几分欣喜:“你果然来了。”
他会来这,便是抱了在赌的心,赌她和他一样,念念不忘。
他灼热的气息,时不时拂过她的面庞,季心诺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避无可避,只结结巴巴道:“你……你早就算好了,是吗?”
连恺之勾了勾嘴角,笑容中意味不明,看不出是开怀还是酸涩,只沉声道:“愿者上钩。”
季心诺不由笑出声来:“看来是把我当鱼钓了。”
笑过后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问道:“这一年多来,你还好吗?”
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还算过得去。”连恺之却耐心答着,“之后又有开演唱会的打算。”
“是嘛?”季心诺有些惊讶,竟是完全没看到相关报道,但回过神来,又替他高兴,“歌迷们又有耳福了。”
“很多新歌,都在这一年多里写的。”连恺之回想起这段噩梦般的时光,心生感慨,“你给了我很多灵感,甚至成了我喜怒哀乐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他牵过她的手,说出心声:“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季心诺不敢回看他的眼睛,生怕一和他对视,就会重蹈覆辙。
可连恺之并不罢休,还说着那些令她动摇的话,一步步瓦解她的防线:“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我也有。”
“所以那时候,就算站在彼此立场上,我们都没有错,却还是走得那么辛苦。”
“你曾经跟我说,当我找到下一段恋情时,会学到很多。”连恺之将她说过的字字句句,完全记在心里,“我现在学到了,能不能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
季心诺耳边嗡嗡作响,重复着他说得“重新开始”。
原来他的时间和她一样,从分手后就只是机械地流逝,没有任何意义。
但转而想起当初的惨淡收场,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有你这样的,一见面就说这些。”
舒适区里待得久了,敞开心扉又成了难事。
“是我过火了。”连恺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不然,还是用我写的歌来告诉你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当初她送的本子,翻到第一页,就见歌名处是他遒劲有力的字体,写着《未来》两个字。
即使这里有其它设备,他却直接在她耳边清唱,每个字都唱得情真意切。
“我不想每次见你都在梦里,只想牢牢抓住相处的每个瞬间,我想拼凑美好的未来,而你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季心诺看着手稿上的歌词,眼眶发热。
他永远这样真诚又直率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很快一曲终了,彼此间都心绪起伏,久久难以平静,还是连恺之先开了口:“你看看背面。”
季心诺翻动笔记本的手,忍不住发颤,过了好几秒后,才翻到最后一页。
只见笔记本原先厚厚的封套上,多了个四四方方的划痕,里面放着一张门票,和多年前他歌友会的那张一模一样。
“这是……”她疑惑地开口。
“这是我们相遇的起点。”连恺之郑重说道,“希望也能引着我们一路到终点。”
他指了指门票上的字,满是期许:“我会等到你来为止。”
“如果我不来呢?”季心诺叫住他。
她感性和理性的部分夹杂,怕自己空留给他念想,最终又让他失望。
“那又怎么样?”连恺之似设想过一切落空的场景,“这次不行就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对方,什么时候都不迟。”
他比过去成熟很多,不再给她枷锁和时限,只是给了她另一种选择。
临行前,他又从口袋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我不方便露面,帮我把这个交给新婚夫妇,也替我谢谢陈莹,是她让我感受到,你心里还有我。”
“就这样?”陈莹在忙碌的婚礼谢幕后,听了季心诺讲完这些,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季心诺连忙安抚她:“你都要当妈的人,还不注意着点。”
“我不理解。”陈莹忙前忙后,费了心思牵线搭桥,结果没达到预期,哀嚎一声,“你们不应该一见面就干柴烈火,法式热吻,迅速复合吗?”
“怎么可能?”季心诺连连摆手,甚至被她说得脸红心跳起来。
“你们啊,就是太含蓄了,一个只会喊麦,一个又不主动,真让人操心。”陈莹揉了揉小腹,替肚中的孩子喊冤,“再这么拖下去,我家孩子结不上娃娃亲了。”
“原来你是这种心思啊。”季心诺眯着眼笑道。
“别管我怎么想,关键的是你怎么想?”陈莹没被带偏,“要我说,你就从了他吧。”
她自己快老公孩子热炕头,也格外想让好友脱单成功。
“说得好像急着把我送出去。”季心诺嫌她过于夸张。
但想起那天和连恺之重遇的场景,仍是喜不自胜,眉梢眼角中都是笑意,仿佛回到笑就是笑,还藏不住情绪的少女时代。
“不过什么?”陈莹见她这幅神情,知道还有希望。
季心诺双手抱膝,笑道:“这次见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多了点进攻性?”陈莹直接脑补了一出“她逃他追”的戏码,“是不是恨不得把你吃了?”
“又胡说八道。”季心诺被她调侃着红了脸,一见时间不早,就早早踏上回程。
一路上时不时回想起那天的浪漫,勾着嘴角,笑容不减。
这么长时间来,心中空了的一块,又被填得满满当当。
她觉得幸福又一次抛出橄榄枝,让她浑身轻飘飘的,就快要飞上云端。
但下一秒却因为一通电话坠入地狱。
来电人是张亮平。
只听他在那头火急火燎地喊道:“不好了,恺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