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
一连几日，吉尔克尼夫都有点神情恍惚。
他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部分记忆是真实，哪一部分记忆是梦境，或者两份其实都是真的……？
一份记忆里，洛克希是他的侧妃，他偶尔会宠爱她；一份记忆里，洛克希是他未婚妻的副手，他们从未见过……哪边才是真实的？
不如说，阅兵礼后那天晚上醉酒的记忆，是真的发生过的吗？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那种怪物吗？！他真的被那个怪物……了吗？
“……陛下，陛下！”
瓦米黎宁低声担忧地呼唤道。
这几日陛下总是走神，并且面色憔悴。作为首席秘书官的瓦米黎宁很担心。
“您该去用早餐了，准王妃已经在餐厅等候多时了。”
“…….”
吉尔克尼夫：“啊。替我更衣吧。”
又是一个新的早上。
又是如常的日常。
但吉尔克尼夫走到餐厅时，身体几乎不受控制的一颤，整个人不敢再往餐厅里踏足一步。
瓦米黎宁：“……陛下？”
皇帝陛下深呼吸几次，这才做好准备，打开门进入了餐厅。
——门内，他的未婚妻正坐在餐厅阳光最好的休息角沙发上，恬静地阅读一本《斯连教国原教旨教义》。
她向他微笑，脸庞绝美无比。
安静地一顿早餐。
今早的早安吻差点忘了交换，是未婚妻提醒的他，才僵硬地吻上她的脸颊。
早餐后，是去办公室处理公文的时间。
皇帝出神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他太心事重重，以至于瓦米黎宁都提出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的提议。
鲜血帝颔首，勉为同意。
皇宫拥有一片极大的花园，还有奢华的玻璃温室，各种奇花异草种植着，一年四季都美丽如春。
这片区域在身为“森林祭司”的卡玛克·帕拉戴到来后，成为了她的专属区域——只要没有DEBUFF，她爱极了阳光。
吉尔克尼夫想要避开花园，但不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进入了花园，这让吉尔克尼夫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是夫路达·帕拉戴，“卡玛克”的“亲父”。
……去看看。
去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实。
瓦米黎宁不解皇帝的小心和谨慎，但也跟着鬼鬼祟祟跟了上去。
两人躲藏在一大片花丛的后面，看不见，但能听见。
“父女”对话的声音传来了。
“……啊……老师，您赐予学生的书籍，学生无法阅读！这文字太过高深，还请我师，请吾师劳为讲解——”
“嘭”的一生，“人类最强魔法使”夫路达·帕拉戴似乎跪在地上。
“恶，你能不能别抓着我的裙子哭？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条……滚远点！以后不准来皇宫！”
这居然是他“亲女儿”，卡玛克的声音！
“师啊，您为何被那皇宫的奢靡迷花了眼？一切的最终，都不及魔法的真理！师啊，请随我回魔法省，我等一同追寻——”
“——滚！”
划破血肉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是窸窸窣窣声，像是有成千上百万只幼虫凭空出现，在扭曲地蠕动。
夫路达迫切的喘着气，然后是吞咽声，他似乎把那“虫”咽了下去。
“呜呜呜呜……岩矿大地之主，时间的主宰，奇迹之神，我的师！感谢您的恩赐！”
“……”
花丛后，瓦米黎宁瞳孔骤缩，被这段信息量庞大的对话震撼，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等反应过来时，皇帝早已把他拉出花园，他的脸上一片阴沉，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瓦米黎宁：“陛下，准正妃她——…”
“……你喝过那东西吗？瓦米黎宁。”
吉尔克尼夫沉着脸说，“你喝过那东西了吗？！”
“等等，陛下，您说的是——”
“是啊，就是那被我亲·自·命·名的东西？！”
吉尔克尼夫的表情有些疯癫了，他握着秘书官的肩膀疯狂摇晃：“你喝过了吗？你喝过了吗？黄金水……那东西你喝过了吗？！”
“我没有喝过……等等，陛下你冷静一点！”
……冷静？
吉尔克尼夫踉跄后退几步，两手抱头，金色的发丝从指缝溢出，表情是克制不住的惊悚。
这叫他怎么冷静？！
刚才那段对话，完全让他看清了现实！
“黄金水”魔药用途极广，除却战士们在战场上使用，因其制作成本低廉、能够强化身体的特效，战后成为了皇家魔药商的商品，在平民中大受欢迎。
这条批准“黄金水”在民间流通的法案，还是吉尔克尼夫本人亲自批准的……他怎么可能不后悔？！
他的战士，他的子民，现在全都喝下了“那东西”！里面全是那怪物的“子虫”的那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怪物！她到底目的是什么？……她要对帝国做什么？！
——他的未婚妻，是个，是个……
“……哎呀，是有谁在哪里吗？”
柔柔的声音传来。
瓦米黎宁转身，赶紧行礼：“见过准王妃。”
“中午好，瓦米黎宁，还有我亲爱的吉尔……你为什么不看我呢？”
她的手轻轻从后面碰到他的肩膀。
吉尔克尼夫浑身一抖，勉强勾起笑容，转过头：“……卡…卡玛克”
“中午好……今天的风景不错，不是吗？”
“哼嗯——”
诺亚眯起眼睛打量他。
“确实是不错，所以陛下也与我一样，抛下所有工作来花园散心吗？”
她叹了口气：“这可不行，已经快年末了，皇宫里马上就要开始忙碌了，不是吗？”
“嗯…是啊。”
“这样不好哦。”
说着，诺亚贴了过来，轻轻在吉尔克尼夫的脸庞上抿下一个吻。
她的嘴唇很漂亮，身上也很香，但吉尔克尼夫却克制不住的浑身僵硬。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依然是美丽的超然，并且随着少女年纪的增长而美貌逐渐绽开——但吉尔克尼夫此刻已生不出任何旖旎的想法。
他只感到未知。
他只感到恐惧。
轻轻的一个吻。
嘴唇在脸颊上触碰一下，抿一下，然后就离开。
诺亚看着低头不看她的吉尔克尼夫，心中有些快乐和满意。
他太可爱了——可爱到诺亚都有点不忍再吓他了。
总是摆出害怕的表情，吉尔的脸上要是吓出褶子，那可就不好看了呀。
准王妃提着裙摆行过一礼，翩翩然告退，只留皇帝和他的秘书官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瓦米黎宁还未从刚才的震撼情报中返回神来，就听见站在他身前的皇帝的声音。
“……忘掉今天的一切。”
吉尔克尼夫的声音十分苦涩和不安。
“忘掉它？听见了吗，忘记今天的所有，瓦米黎宁！”
瓦米黎宁沉默片刻，弯下腰，以最尊敬最敬佩的态度向这位帝王行礼。
“——…是，陛下。”
*
“黄金水”普及的局面已经无法挽救，等到年末圣典举行完，再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几乎所有平民都饮用过这瓶“万能药”。
实际上，“黄金水”并没有任何治愈功能，它能做的只有使药水内的幼虫进入人的身体、激活人的潜力，并顺便附带一些防高温——
但当下不少平民会获病多是因为身体营养失衡，或饮食偏科造成的营养不良和虚弱，因此能激发人潜在活力的“黄金水”，反而成为了能让平民们撑过疾病的“万能药”。
吉尔克尼夫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无法突然突兀地扯掉允许药水流通的法案，也无法去告知全天下“这药不对劲”——这件事，他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
有关黄金水里的那些“种子”，也就是魔药里的幼虫，具体拥有什么样的功效，吉尔克尼夫至今并未确定。
献血帝根据所见过的信息大致猜测到，这些所谓的“种子”其实都是他未婚妻所诞下的幼虫……而他的未婚妻在魔药里掺杂这些，必然是她能够有办法控制这些“幼虫”！
帝国的支柱们，“四骑士”早已服用过不少“黄金水”；魔法省身为卡玛克·帕拉戴的大本营，想来那里早已沦陷；帝国的心脏，人类最强魔法使夫路达·帕拉戴，他更是跪在地上祈求那怪物的“恩赐”！
其余的贵族们，基本上在药水流通法案通过后，纷纷购买饮用，以彰显对皇室的支持和忠诚。大臣们更不用说，能激活人潜力的好东西，他们能错过吗？
——回首一看，整个帝国似乎都已经沦陷。
鲜血帝身为堂堂一国的皇帝，从未感到如此孤援无助过。
吉尔克尼夫到底是能被称为“鲜血帝”的明君，帝国史上最才华横溢的皇帝，脑内各类毛骨悚然的猜测一阵划过，表面上依然能维持着帝王的体面和镇定。
他在努力尝试压抑下自己的不适，用更温柔和煦的态度对待他的未婚妻——那个“怪物”。
惶恐过后，即使是“怪物”又何妨？……她能为帝国带来更好的发展，这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她还是“女性”，既然之前她因为爱他而留在皇宫这么久，那说明或许她并没有害他之心——“她”是可利用的。
除了每日的早安吻，吉尔克尼夫又增加了午安吻、晚安吻……还有每日的各种情诗与拥抱。
只要吉尔克尼夫外出，那回来时便必然会带上礼物，有时是各色璀璨的宝石，有时是一捧鲜花。
皇宫餐桌上的菜色在不动声色地更换，试探出准王妃最爱的几样菜色后，之后的餐桌上便全都是它们。
吉尔克尼夫还主动向大臣提出，后宫中既然只有正妃一位妃子，那么她的身份应该形同“帝后”，并提出要在未来婚礼上为未婚妻举办帝后的“加冕礼”。
贴面吻、亲吻、牵手、拥抱……
——除了说什么都不肯让未婚妻再进他的寝宫外，吉尔克尼夫什么都做了。
每一步每一步，都想行走在钢丝上一样，肉颤心惊四个字，几乎无法形容。
诺亚真的感觉这很有意思——在以前的世界里，追她的人也不少，但她从未占据过主导位。
恶趣味和恶劣本质使然，诺亚也配合的假装自己没发现吉尔克尼夫已经醒来的事实。
久而久之，吉尔克尼夫发现，只要自己装作“不知道”，那么他的未婚妻也会愉悦地装作“不知道”，配合他玩着“亲密未婚夫妻”的游戏。
她可能爱他，
这是目前最大的好消息。
那么只要他还在，帝国就能继续蓬勃发展……
瓦米黎宁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在知晓皇帝“以身饲虫”的决定后，差点跪在他面前哭出来，并发誓永远为皇帝效忠。
——“明君”啊！
如此献祭似的奉献，不是“明君”是什么？！
吉尔克尼夫黑暗的日子一日一日度过，时间流逝，夏天再次来临了。
两年时间，整个帝国都已成为“黄金水”的俘虏，几乎每个人的体内都有着“种子”。
只要身为母虫的诺亚想，一声令下，整个帝国顷刻间便会变成她的。
夏天又到了。
——这天，是玩家“诺亚”降临异世的二周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