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 ...
-
他手里的碗不知何时转移到桌上，飘渺的白色热气慢慢也散了。满桌家常菜再来点朦胧，温馨得像个家。但人不和，热气多，多朦胧也可叫浴室。长时间的沉默夹杂一时间的剑拔弩张，此刻死气沉沉，足够一顿好端端的饭菜丧失所有的兴致和热情。两人各怀心事得僵持，时间从旁流过。
听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桌上就成了一世。
粗重的呼吸声被强制止住，听起来低缓甚至平息，“这碗饭冷了，我帮你换一份。”
等不及苏阗回应，魏调头进了厨房拿出一只新碗。底边画两朵似锦的白海棠，清雅别致，可惜海棠无香。第一眼看到魏长暮就喜欢，货是上等的骨瓷，买下两套，一份送给洛叔，一份留着自己用。
他低头慢慢把空碗盛满。白米饭被他强行压进碗里，满得要扑出来，饭在电饭煲里呆的太久，黏住了饭勺，甩也甩不掉。他像幼稚园里的孩子拿这种事发脾气。阗被自己吓了一跳，魏长暮怎么会跟幼稚园的孩子有关系，无法接受他出生时也是个婴儿的事，完全搭不上边嘛。怀疑他这种人一生出来就长成了这样，直接跳过儿童的天子浪漫期，一路向中年进军。
看他邪恶的模样，用力挤压米饭，死死按住，想把一些东西埋起来，最好不见天日。电影里杀人埋尸的都这么穷凶极恶。
魏抬眼，苏阗错愕得躲闪眼神。老男人有第六感，总知道恰时抬头，就像一早洞悉他的心事，苏阗不敢常与他对视，看得久了，会疑惑。阗的心已经动荡，自省刚说的话太过分。一旦真的激怒他，以后的日子大概不好过。
他几乎被气糊涂，口不择言。世上最没品最低劣的行为莫不是热衷戳人痛处，越痛越戳，不痛不戳。但报仇时又很解恨。把讳莫如深的事胡乱揭开，就像把人剥得精光放在人前展示，血淋淋，惨兮兮。
那一眼他满是绝望，是看错了，还是……？到底——为着什么？是那个叫洛川的男人？
心里堵得慌。苏阗以为纯粹是为了谈式微那个家伙。谈一失踪，他心烦意乱。如果不是那天为了带他去游夜市，谈也不会去酒吧，也就不会遇到什么封老大。要不是自己，至少现在他自由而且安全。
魏长暮并无义务帮他，姑且看在二哥面上，谈却只是个外人，这样一来他更无可能伸出援手。苏阗后悔，也许这事本就不该对他说。自己白痴一样，何必自取其辱？他的头越埋越低。
“是上次——那个跟你一起来听课的小子？”魏想让脸色看起来缓和，他牵起唇角要显得自然些，可惜强颜这种事他不擅长，毕竟不是容易的事。
苏阗下意识点头，恰好瞥见他脸上那抹难看的笑容，竟无缘无故得替他难过。
“有照片吗？”
“他的？”苏阗受宠若惊，出口才发现问题多傻。
魏嘲笑，“我不至于笨到拿上你的照片找别的小子。”
“先吃饭。”魏刚说完，居然把那碗阗剩下的冷饭往自己那里挪了挪，吃得津津有味，“我饿死了。”这话说给苏阗听，少了许多嫌疑和尴尬。
“你——肯帮我？”他睁着大眼，还不能确定。怕这个恶魔随时变卦。
“有必要怀疑吗？吃饭。你敢浪费我家粮食，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他蹙起眉，妖男又耍伎俩。
刚说完，紧接着上演的就是一场狼吞虎咽的戏码。魏不见得自己吃很多，但他喜欢看着别人吃，偶尔喝喝汤抬个头，对吃的人说“吃，你吃啊。”
苏阗被他恐吓得受不了，吓得不敢不吃，也不敢怠慢。也许谈式微的小命就悬在魏BT的手心里。苏阗其实一根经，凭什么就断定魏长暮有本事知道谈式微的下落。就算他主观上不愿承认，可他确实这么相信。
“药吃了？”
“吃了。”
“很好。小甜甜，终于学听话了。”魏笑吟吟的赞许。可在苏阗听来毛骨悚然，此人正是无所不用其极折磨自己脆弱的心。
= =
“你去哪里？”苏阗从卧室狼狈得冲出来。
“去救你的小男朋友。”他一转头，一丝讥讽不小心滑出来。
那称呼听着不舒服，可苏阗还是忍了，他两眼直直得盯着魏长暮，语气无比坚定，“我也要去。”
“不用。”魏的目光轻轻碰上苏阗的眸子巧妙得弹开，嘴边笑意更浓，“你担心我一个人去？”
“没有。”苏阗回答得极快，迟疑了一会儿，走近了一步，眼亮如钻，“但是我还要跟你一起去。”
“这么担心那个人。随你。”魏别开脸，音色生冷，“你要想找到你的同学，一切都要听我的。能做到吗？”
“只要不过分……”苏阗不完全应承，为自己留下后路。
魏长暮扬起眉毛，大为赞赏，“童花头，变聪明了。”他沉吟片刻，面有难色，“你告诉我什么事叫过分？”
苏阗刷的从脖子红到耳根，耳朵红得近透明。他自然不会答下去，只当没听到。
路上，苏阗跟魏长暮讲了那天谈式微在酒吧的事。
要不是事先说好救人，苏阗无法相信魏长暮不是怀了别的目的。这是苏阗第一次进GAY吧，初衷情有可原，为了救人。这家会所的名字很特别，叫“STRANGE MAN”。不过他们喜欢叫它“S M”。
“你常来？”英挺的男子，面孔混血，热情得向单身的陌生男人打招呼，并熟络得坐下。
“不，偶尔。”男子年纪比身旁的男伴大，动作拘谨而紧张。
“喜欢‘S M ’吗？”年轻的男子，俏皮的笑笑，这个伎俩他用过很多次，且屡试不爽。单身老男人都会被逗得发窘。
“啊？你……”果然，男人被耍得团团转。
“这家店的简称。”他的回答很正经，似乎他从不想歪。
“是吗？好特别。”中年男人恢复忧郁的神色。
“你想得太多。”英俊的男子有一双修长的手，握着酒杯，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STRANGER，不要忧虑，这里有酒，有美人，就是不会有忧愁。”漂亮的手指滑下男子略显松弛的皮肤，混血男妩媚性感，惹得中年大叔直愣愣盯着他，比嗑药都效率的销魂。
= =
“LITTLE JIM。”魏见那个混血少年几乎要坐上中年大叔的腿上，严重咳嗽了声。
“嗨。好久不见，DAVID。”少年急着贴上来，完全忘了那位寂寞的大叔，“可有想我？”
男人对男人撒起娇，偏还那么自然。天下奇观。叹为观止。苏阗觉得恶心，对这个JIM的第一印象极差，跟魏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要见封哥，帮我叫他出来。我有事。”
“你还没跟我说几句话。切，原来不是想着我。”他撅起嘴，混血儿的脸生得好，每个动作都灵动无比，“先告诉我这个小朋友是谁？”
“朋友的弟弟。”魏也笑了，“你一早打他的主意。”
“借我玩玩。”JIM 一点不介意的向他讨人。刚说完，苏阗的脸色已经发绿。
混血男看小朋友被吓得不轻的脸，爽朗得大笑，“放心，我不会做坏事。”他强调坏事两字，意味深长得盯着苏阗。
“你问他肯不肯。”
“你同意就好。我去帮你找他。”混血男一高兴，兴奋得跑着去，还回头冲他们眨眼睛，“等我。”
魏抢先一步说，“你要想救人吗？”
苏阗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势，“他也是gay。”
“嗯。我也是。别怕，小吉姆不是坏人。没比你大几岁。”
“那这个混血发育太早。”
魏大笑，“他大概只是想要个朋友。”
“他很可怜？可我怎么觉得我比他更可怜。”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