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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曾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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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言
只是我召他回京的圣旨还没有拟好,他倒上了厚厚的一份折子,声称“治河贵在治本,务必要毕其功于一役”。去年天气反常,秋汛未至,故工事进行得很是顺利。但他说疏通河道、加固河堤、续挖支流,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经数月的考察勘探,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凿一条连接黄河和泗水的大运河。
泗水是大陈的第二大河,东流入海,也是南方各郡的水路要道,沿河各县城都甚是繁华。
在折子里,他对凿河方位、工事进度、预算开支、人力调拨各方面都作了巨细弥遗的说明。我看着折子笑,这苏逸,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如此别具一格,真正是前无古人!运河一旦开通,不仅可以把黄河水分流入海,更等于开了一条南北水运的要道,比陆路不知要节省多少时间。朝廷可在沿河各郡设立专门的过路司,向来往船只征收税赋,只这一项就可给国库带来不小的收入,更别说沿途的农业增收了。
更为绝妙的是他竟然开口向我要那八万流民去开凿河道。自除了四大世家后,我还正为怎么处置这些流民伤脑筋,也不是没有想过把他们编入军中,只这些人多没有拿过刀枪,年纪也参差不齐,乌合之众终究不妥。而放任如此众多的流民不管,难免又要滋生无数盗匪,甚而引发民变。
苏逸提出让他们去开凿运河,朝廷出工钱,运河开通后,可让他们在沿途落户安家。这实在是一举多得的高招!
此时把他召回京城实在是不智之举,我只得作罢。只是这运河可不是一年半载就可开通的,等诸事顺当之后,就把他召回来吧。
不是没有听说的,下面的官员已经在窃窃私语,传闻皇上近来宠上了新科状元,苏逸恐怕是要“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奇怪的是,渐渐地倒是越来越多的人论起苏逸的好处来了。
人心大抵如此,对一个对自己失去威胁的人,总是不吝赞美之词,以期为自己搏一个“无私”声名。右相的位置还空着,但似乎人人都以为那个位置已经非谢宇飞莫属了。我失笑,原来在百官的眼里,我是个如此好色的皇帝呢,用一句戏文里的话我只不过“枉担了一个虚名”而已。
谢宇飞到底年轻,虽有些才学,但是日日被众人捧着拜着,难免飞扬跳脱。看来我应该适时点他一下了,悟与不悟就端看他的造化了。
秋宁远最近韬光养晦了许多,办了不少的实事,苏逸不在,他一身担六部,却也游刃有余。尤其是在各地兴建庙宇、鼓励臣民信神拜佛一事上,许多官员都有异议,认为朝廷国库并不丰盈,现在做这些还为时过早。惟有秋宁远等少数几个官员目光独到,洞悉了其中深意,丝丝不落地推行下去,我很是满意。
七月流火,苏逸离开京城已经有一年零三个月。他每月有折子上来,说得无非是开凿运河事宜,对自己倒是只字不提。但我知道,他日日身先士卒,与开凿运河的流民吃在一处睡在一处,很是得民心,沿途还有百姓提了自家铁锹自发来挖土搬运。春末的时候,赶上阴雨连绵,还大病了一场。
这个人,表面上看他文文弱弱,其实内心里有不输于任何人的韧性。我终于还是下了旨意把他召回了京城,借口并不高明,让他负责今科武举科考,文官主考武举,实在不是一般的蹩脚。但我是皇上,谁敢有异议?
开凿运河,终究是大事,我也不敢草率,征求了苏逸的意见,最终派了曾鸣过去。曾鸣是二皇叔的第五子,跟着我许多年了,为人处事很有一套,做事也干练。他和苏逸私交不错,由他过去自是最合适不过的。
安排交接,路上来回,一算下来,苏逸回到京城已经是八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