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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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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感觉已不能用痛苦二字来形容,她需要突破,需要宣泄。上官清尘右臂顿挥,强劲的掌风已奔慕容卿白而去。
慕容卿白只觉眼前青影一闪,只听“嘭”一声,青剑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般被重重甩在墙上,殷红的血顺着白色的墙壁缓缓而下,青剑面色惨白,颓然倒于地上。
“青剑!”慕容卿白大惊,若非青剑舍身迎上这一掌,他必死无疑。
未等他回过神来,掌风再次奔他袭来,比方才那一掌的力道更为强劲,慕容卿白心中暗惊,掌风之疾已不容他躲闪,眼见自己就要结结实实挨下这一掌,眼前又是一道青影。
来人手臂一挥,直直对上上官清尘的一掌。两掌相对,青衣人倒退数步,直至墙角方顿足,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师兄。”苏清妍捂着胸口,强捺着胸中的气血翻涌,轻声唤道。
上官清目光有些迷茫,怔怔望着苏清妍,举起的手臂缓缓垂下。
“师兄,我这就带你回风阁,我去求阁主,求他救你。“苏清妍信步上前,去扶上官清尘。
风阁?听到这两个字,上官清尘原本强捺下的那股欲望再次腾然而起,转瞬便取了银箫在手。
“师兄,不可!”苏清妍大惊,银箫一出,她便无力阻止。
慕容卿白望着面前的两人,青衣青剑,白衣银箫,一个容貌妍丽,一个男颜倾城,莫非他二人便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玉剑银箫”?
思索间,悠扬的箫音已缓缓泻出。
“清心咒?”苏清妍登时花容失色,顾不得许多,施展轻功离去。清心咒,凡是心存欲念之人,闻音便会丧命,试问谁人没有欲念?苏清妍疾疾奔风阁赶去,她已无力阻止师兄,除非是那个人亲自出手。
风阁。
南宫雪逸斜靠在软榻之上,手中反复旋转着一只瓷杯,忽而将杯贴在唇上,浅啜一口,淡淡的醇香登时溢满唇齿,他将双目阖上,细细品着这味道。
品茶,是他多年的习惯,而这,却恰恰是他与上官清尘之间唯一的共同点。他爱茶,所以他品,细细的品,反复的品,品其中的百般滋味,上官清尘也是如此,闲暇之余,泡一壶清茶,静坐冥思。
只是同样的茶,不同的人会品出不同的味道。他从来都不知道上官清尘品出的味道是什么,就如同这许多年来,他从不知她心中想的是什么,唯一看得出的,便是她眼中越来越深的怨恨。
怨恨?手轻轻一抖,洒出些许滚水,白皙的手背登时被烫红,南宫雪逸涩然一笑,反复把玩着那只瓷杯。
她,还真是倔强,宁肯忍受那锥心噬骨的痛苦,也不愿妥协,想必此番更加怨恨了吧?如果她真的是怨恨,那就这样一直怨恨下去罢。恨,有的时候远远比其他的感情来得更直接,更不容易受到伤害。
“阁主。”苏清妍满脸惊慌失措,疾疾奔来。
“清妍,你可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南宫雪逸冷了脸色道。
“阁主,清妍也是万不得已冒犯,师兄他居然用上了‘清心咒’。”提到清心咒,苏清妍便面无血色,心狂跳不止。
“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她竟然毒发四次?”南宫雪逸着实吃惊不已,这显然已在他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对她小小惩戒一番,在三次毒发之前,他便会将她带回,免去她的痛苦,可谁知……
“砰”的一声,手中的茶杯已被他捏碎,登时水花四溅。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逼她出手的?”南宫雪逸心中的怒意腾然而起,若非她动用了内力,怎会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毒发四次?
“属下不知。”
“真是没用的东西。”南宫雪逸广袖一挥,苏清妍的身子便腾空飞出,重重跌落在地上。
“去查。”南宫雪逸狠狠挤出两个字,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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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风,那素白的衣衫却翩然舞动。纷飞的墨丝,灵动的纤指,配以那倾世的容颜,美轮美奂。
清灵的箫声,清透、飘渺,如潺潺的溪水,流过心间;空灵、悠远,如吟唱的梵音,直达灵魂深处。
心中的欲望一点一点褪却,身上的痛苦也随之淡去,上官清尘将箫放下,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慕容卿白。
他听完整整一曲清心咒,居然还能毫发无伤?清心咒对于心存欲念之人,是夺命之曲,而对于心无任何欲念的人而言,却可以提升内力。只是心无欲念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要死?上官清尘轻轻触动银箫,浑身杀意陡增,欲取慕容卿白的性命。
“尘儿,他杀不得。”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转瞬身上穴道被点,她顿觉身子软弱无力。淡淡的桂花香期然而至,一双有力的臂膀自身后将她环住,她闭上双眼,不想正视来人。
南宫雪逸淡淡一笑,将她抱起,向外走去,经过慕容卿白身侧之时,递给慕容卿白一粒丹药,目光落在青剑身上:“这个可保他性命。”言罢,径自离去。
慕容卿白怔怔立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浓重的血腥之气窜入鼻间,上官清尘双眉紧蹙,极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面前的一幕令她心惊:遍地的尸体横陈,男女老少皆有,各个面如银纸,七窍流血,面目狰狞。
欲念,为何都会心存欲念?倘如无欲,是否就会逃过此劫?
心中倏的一痛,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她虽是冷血冷情的杀手,但见这许多无辜的生命丧在她手,亦是有些于心不忍。
“尘儿,你不该心痛。”似是窥透她心中所想,南宫雪逸的一句话将她惊醒。
她抬起头,与南宫雪逸对视,那目光犀利无比,似要将他穿透。
她,果然还是怨恨了。南宫雪逸心中划过一丝苦涩,怀中人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刃,生生刺入他的心里,他扬手点了上官清尘的昏睡穴,奔风阁走去。
风阁。
南宫雪逸坐在床沿之上,望着已熟睡的上官清尘,眸中渐渐凝起一丝宠溺,手指轻轻拂上她光滑细嫩的脸颊,反复摩挲。他俯下身,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之上,望着她恬静的睡容,低声喃道:“如果你我之间永远都能如此,那该有多好?”
他对她是否太过残忍?是否不该让她变得如此?倘若他说出一切,是不是她就不会如此怨恨他?可惜,一切只是如果,恐怕今生今世他俩都无法如此吧?
他欠起身,轻轻吻上了她的唇角,舌尖舔舐着她干涩的唇。她,是他呵护多年的珍宝,是他心中的一方净土,也是他心中的脆弱和柔软;但她同时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痛的时候令他痛不欲生,可他偏偏又不愿将她拔出,只因他宁肯痛着也要将她留在心里。
隐隐的刺痛一点一点蔓延,他重重地吻了下去,反复辗转流连,仿佛要镌刻永生永世,至死方休。
直至她双眉轻蹙,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替她掖好被角,缓缓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