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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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眠昏迷的时候，谢明澄的五感也被蒙蔽，
就像整个人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里一样，大睁着眼，却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动。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七天。
第七日，谢明澄昏昏沉沉的听到身旁有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大，似在争吵。
“他只是淬灵而已，形似人而非人，只是我的一抹灵力所化。灵体既已损毁，便再无转圜可能。阿冥，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说话的人声音缥缈如仙乐，让人听着就如同仙风拂面，无比舒服。
“什么淬灵不淬灵！既是我的人，那便要一生是我的！我既不要他死，我倒要看看，谁胆敢夺走他！”
说话之人赫然便是恣冥，
只是声音疯狂中带着沉痛，一点没有从前肆意放纵的模样。
“阿冥……”
之前那人声音更温柔了些，
朦胧中，谢明澄能够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靠近了那抹黑色。
“师弟……我知道，你只是将对我的感情寄托在了他身上而已。可这大千世界，躯壳仅为幻象。既然你需要一个盛装的幻象，那我多为你做……”
这话一出，便被恣冥无情的打断。
“幻幽！既然你救不了他，以后就不要再出现了！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即使你是我师兄，我也不会客气！”
良久，只听得轻烟一般的轻叹在耳边响起，随后两声仙乐缓缓传来。
谢明澄恍惚的觉得，是先前那人离开了。
身体很重，就连想要抬手都重如千斤，谢明澄跟着少年勉强掀动了一下眼皮，便立即被恣冥搂抱了起来，
“你醒了吗？”
眼前的黑暗逐渐散去，恣冥的脸出现在眼前，
只是他形容憔悴，一双曾经风流狂肆的凤目黯淡无光，哪里还有堂堂魔尊的高贵模样。
少年缓慢的开口：
“我……是睡了吗？”
迎接而来的，是恣冥抱得紧紧的双臂，
那手臂是那么的用力，心跳猛烈的跳着，像是十分害怕眼前人的离去，
又像是心中的极痛，只有这样方才能勉强缓解。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醒来了，就无碍了。”
魔尊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少年幼嫩苍白的脸颊，目光深沉如幽海，
他一字一句的说，再没有从前的随性和放浪。
*
少年醒来后，身体变得及其虚弱。
曾经可以在魔界随意往来的他，如今却连魔殿的殿门都出不去。
只要有一阵风吹来，他便会头痛、发烧、浑身战栗。
魔尊用了所有的方式救他，
每次回殿身上都带着血腥味，一枚不知从何处迅来的灵核便会盛在少年眼前：
“吃了他，就会好的。”
少年惊疑的眸子看着魔尊，却始终看不透他越来越深不见底的黑瞳。
*
少年的病越发的重了，魔尊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身上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
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伤。
可每次少年问时，他却总顾左右而言他，脸上的笑容一如从前般放荡不羁，
让少年误以为，他所作的，只是像从前那般斩除妖魔而已。
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我不吃了！”
某一天，得知真相的少年第一次拒绝了魔尊的要求，
他将魔尊新得来的内丹一把推开，那内丹是从一个千年雪兔体内生挖出来的，前日偶然出院，少年还看过它。
魔尊似是要生气，最终却在少年面前半蹲了下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足，
“你吃了，就会好。等你好了，我再不拘着你，你想去哪，我都随你去，好吗？”
少年颤抖的看着他，一双晶莹的浅瞳中满是泪水，
“恣冥……我不会好了。”
谢明澄在昏迷中听到的对话，阿眠自然也听在了心里。
他原本就是不该存在在这世上的！
他连人都不是，甚至比不上那一只被杀的兔子！
可是，他只是淬灵而已，
他为什么还竭尽所能，执意让他活着！
那一刻，想到和魔尊所有的过往，阿眠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不是替身不重要，他爱不爱他不重要，
他如此待他，已是将他放在了心里，
这样的对待，足以让他即使死了，也带着笑，带着温暖，从容而去。
少年纤瘦的胳膊主动揽住了魔尊的脖颈，将已经湿润的脸颊埋在了他的胸膛，
“恣冥，你能抱抱我吗？”
言语清纯无比，但一双不安分的手，却在轻轻的搔着恣冥的耳际，
那是，恣冥最敏感的地方。
两人已多日未有过欢愉，情人这样的挑逗刺激，任是大罗神仙也没法拒绝，
更何况恣冥，是这世上极致的欲。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愉结束，阿眠体弱，晕了过去。
恣冥最后一次看了爱人一眼，眸色深沉，转身对身旁的守卫说：
“好好照顾他。我不回来，不许任何人见他。”
*
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屠戮百家。
魔修界和正道的界山上，高高在上的魔尊身着黑色龙皮战甲，背后的玄色披风猎猎生风。
“幻幽！将十二仙枝交出来！否则我灭你正道满门！”
魔尊狂肆的笑着，
脸上的伤痕淋漓的流着鲜血，他却丝毫未觉，只用手中的裂天长刀指着对面的所有正道修士，
及其狂傲，及其不可一世。
那十二仙枝相传为两千年前飞升的缥缈老祖所留，是神帝仙树上的一根树枝所化，用之可起死人肉白骨，
乃是正道最为珍贵之仙物。
如今，十二仙枝为幻幽仙尊所保管，一直藏于凤鸣阁。
恣冥向正道索取十二仙枝，无疑是当面打正道和幻幽仙尊的脸。
如果真的被迫给了，恐怕不仅整个正道颜面扫地，此后千百年间，正道也无法再结成天道盟，联手对抗魔修界的进攻。
恣冥这话一出，登时激起了魔修们的一阵放纵的应和。
正道诸人却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集中在了飘于半空的绝色仙君身上。
幻幽仙尊，高高在上的天道盟盟主，如今的正道第一人。
幻幽初登盟主之时，当时的正道魔道争斗不停，新任魔尊不可一世，扬言要移平正道，一统修真界。
是当时的幻幽仙尊，以一己之力力克魔尊，逼迫魔尊结成合约，这才形成了数百年的和平光景。
如今这情形仿似那日重演，
而今日的幻幽仙尊，面对更为狂暴更为强大的魔尊，是否能如当日一般，力克强敌呢？
夜荀在恣冥体内，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幻幽仙尊。
眼前的幻幽仙尊相貌俊美脱俗，一身白衣不染纤尘，飘飘然恍似谪仙。
即使是第二次见，夜荀仍不敢相信，
谁能想到，眼前的高高在上冰冷脱俗的幻幽仙尊，竟和那正道口中的角色炉鼎、千里之外的阿眠长得如出一辙呢？
不过，淬灵是制作之人灵气所化，
跟在身边长了，长相肖似，也不出奇。
只是，夜荀却没想到，那幻幽明明知道堕魔的师弟对着自己的不轨心思，却还铸了一模一样的淬灵去送给他，
这到底是什么心思？
呵呵，正道之人，果然会玩。
还未等夜荀感叹完，幻幽似乎说了什么，恣冥的身躯动了动，裂天长刀径直向正道众人劈了过去。
幻幽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无数的水珠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一面巨大的水幕，抵挡住了裂天长刀的攻势。
而就在恣冥动手的同时，身旁成千上万的魔修也一拥而上，
延迟了数百年的正邪大战，终于开打了。
夜荀跟着恣冥在战场上肆意穿梭，无边无际的魔气从体内散溢开来，这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前任魔尊的强悍。
这样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任是当今的正道第一人都无法阻挡！
果然，幻幽带着正道逐渐退让，恣冥在血雨腥风之中发出狂暴的嘶吼：
“幻幽！交出十二灵枝！”
幻幽闭眼，
“无夭，来。”
半空之中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逐渐模糊，待看清楚之后，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
“这……这不是幻幽仙尊吗！”
“不……不是！这是淬灵！是幻幽仙尊的淬灵！”
眼神尖的修真者率先叫道。
“好家伙，如此像人的淬灵，不愧是幻幽仙尊才能制作出来的无价宝！”
甚至有好色之徒当下便留下了垂涎的口水。
那人，赫然便是另一个幻幽。
但是，那幻幽看上去弱得多，
他脸色苍白，无力的闭着眼，一身皎白的轻纱裹住纯洁无瑕的躯体，双手轻轻交握在身前，
看上去，竟像是死了。
夜荀感觉恣冥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硬生生的转移了刚刚挥出的一击。
那用尽全力的一击击在界山之上，魔气之巨，瞬间移平了界山。
满山满谷的哀嚎声中，恣冥粗喘着看向幻幽，曾经满心爱慕的情人，如今却只剩满腔的仇恨，
“你居然……敢召唤他！”
淬灵对淬灵之主有求必应，身上下了移行咒，即使千里也能瞬间传送到跟前。
只是，恣冥却没想到，幻幽居然舍得这般对阿眠。
阿眠的身子如今是那么弱，
千里传送这样虎狼的咒法，他怎么敢用在他身上！
幻幽仙尊半阖着眼，声音轻缓而慈悲：
“恣冥，你走的太远，回头是岸，犹可饶恕。”
恣冥双眼猩红，瞪着幻幽的眼神似要燃出火焰。
他不理会幻幽的话语，一出手便是要将阿眠夺在手中。
只是，他太过低估淬灵之主对淬灵的控制，幻幽只轻轻挥手，阿眠便飘到了他身旁，脸上的表情竟是痛苦至极。
“阿眠！”恣冥大声叫道，声音撕裂而痛苦。
被叫了名字的少年缓缓睁眼，一双曾无情无欲亦无痛的眼眸中，满是痛苦和哀伤。
“恣……冥……，”
熟悉的声音中，却带着诡异的停顿，
“我乃……淬灵，生而无情……无欲，过往种种……皆是虚幻……你莫要挂在心上……回头是岸吧……”
一瞬间的表情极为痛苦，像是无数只利剑插在胸口，然而，那一瞬之后，却又恢复了空明的平静，像是……从未有任何情感、痛苦，流于心间一般。
而此时，被困在阿眠体内的谢明澄也痛苦不堪，
他感觉有另外一股灵力也进入了阿眠的体内，甚至接管了他本来的灵魂——
这种感觉……谢明澄心中突然澄明无比——
阿眠他，被夺舍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大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