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协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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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钟后，裴寄坐在陆弗之对面，手上捏着份文件。
外包黑色文件夹，内里两张纸，其中一张只写了四个大字：结婚协议。
裴寄眨眨眼，一手翻开下一页。
内容并不多，明确了甲方陆弗之，乙方裴寄，协议内容为以应付家中为前提的结婚，没写有效期，倒是把每月百万协议费用几个字加粗放大。
一手抓住桌面上的柠檬水杯，裴寄舔舔在空调房里待久了而干涩的唇，抬起小臂，柠檬水入口他才皱了皱眉。
居然还是温热的水。
37度的天喝温水。
陆弗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难不成分手这么多年陆弗之虚了？也不是没可能，听说男人过了25岁很容易走下坡路。
不像他至死是少年。
裴寄抬了抬眼皮，瞬间和陆弗之对上视线。
不知道陆弗之是不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盯着他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什么前男友，而是生意伙伴。
倒也没错。
就是他俩谈的这桩生意不太正经。
裴寄轻扯了一下嘴角，大大咧咧往椅背上一靠，语气懒散起来，“你没改名啊？”
陆弗之还是陆弗之。
那付耳是谁？
裴寄快速皱了下眉，还没来得及问，就听陆弗之嗯了声。
陆弗之拿起满杯的柠檬水，估计也是在空调房待久了渴了，一口下去水杯清空，连柠檬片都不见踪影。
陆弗之眉头都没动一下，手依然抓着空水杯，直直看着裴寄说：“付耳是我的假名。”
听起来像是在像裴寄解释。
至于为什么用假名……裴寄想了想，要是直接用陆弗之这个真名，他多半不会在37度的天出门。
看起来陆弗之真的很需要结婚。
裴寄记得陆弗之以前压根不会撒谎，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别人找他搭话一般都会搭理，别人问他什么也基本都是有问必答，裴寄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敷衍了事，后来发现陆弗之是真的在认真回答。
比如裴寄问他自己有没有机会成为名满天下的设计师，陆弗之在看过他的课堂设计作业以后很中肯地给出评价：“……”
沉默，还沉默了好久。
裴寄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陆弗之表情没变语气却非常困惑：“我在想怎么回答才不会让你失去自信心。”
裴寄：“。”
气得裴寄往他腿上踹，还不如编句好听的话出来搪塞他呢。
不过现在陆弗之已经学会撒谎了。
居然编个假名来欺骗他出门！
裴寄垂下眼视线落在百万协议费用上面，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他点点头问：“你家里同意你和男人结婚啊？”
同性婚姻法虽然已经合法，但还是有很多人没法接受同性恋这个群体，比如裴寄的亲戚团，再比如几年前的陆弗之父母。
不过像陆弗之这种出身豪门的人，父母不同意他断子绝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裴寄说着顿了顿，又补充：“先说好男扮女装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的，就算给我一个月两百万……两百万的话我可以穿保守一点的，三百万可以穿任意女装，任君挑选，你爸妈喜欢什么衣服我都可以穿给他们看，发型都能为他们的喜好量身定制。”
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他帽子也没摘，头也没抬，就这么靠在那儿，陆弗之只能看见他一直张张合合的嘴和秀挺的鼻尖，耳边是熟悉的清朗的男声，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陆弗之还记得他俩已经有多久没这么面对面坐着了，这么面对面听见裴寄在跟他说话。
后背密密麻麻渗出汗意，热的，胸腔也是热的。
又热又胀。
“请问陆弗之你在听吗？”裴寄伸手在陆弗之面前晃了晃。
陆弗之身形像是震了下，抓着水杯的手陡然抓紧了，很快回过神来，低低嗯了声。
裴寄没察觉，啧了声，身体往前倾单手托起下巴眨了眨眼看着陆弗之：“我问你要不要加到三百万呢，条件是不是很诱人？”
这应该是他今天和陆弗之见面第一次完完全全把上半张脸露出来，脸上带了一丁点儿笑意，让他的眼尾看起来微微上挑，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的心情很好。
裴寄总是给人一副随时都没什么脾气的模样。
“不需要加到三百万。”
陆弗之回答倒是很快，搞得他刚刚完全无视自己说话跟虚假的一样。
裴寄挑了下眉，陆弗之又举起了杯子，估计意识到里面没水了，他又若无其事放下，“他们并不反对我跟你结婚。”
这个“你”，应该换成任何其他人都可以吧？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陆弗之他父母都摆脱恐同了。
不过也没什么奇怪，人都是会变的嘛。
裴寄略有些遗憾地啊了声，重新靠回椅背，又仔细瞧了遍协议上的白纸黑字，不放心地问：“你确定这玩意儿有法律效应吧？”
他没干过这种事，也不知道这种合同签了到底能不能强制执行。
万一到时候拿不上那一百万怎么办？
“有，你签下以后，每月月初我都会把一百万打进你卡中。”陆弗之那表情看起来不像是骗人。
但从陆弗之那张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可裴寄又确实心动。
谁会对一个月一百万不心动。
沉默一会儿，裴寄摸了摸手机，“你等会儿，我问问人。”
他说着翻了翻好友列表，翻出来一个备注为“法律系高材生”的，他也懒得打字，直接给对方发了条语音问：“哥哥，你说有人一个月给你一百万让你跟他协议结婚，这事儿靠谱吗？”
他语气还蛮正经，就是平时喊习惯了，说哥哥两个字的时候习惯性带了点尾音，听起来总有点黏糊劲儿。
陆弗之脊背陡然绷直了，视线落在裴寄的手机屏幕上，不过桌子并不算小，这个角度他压根看不见什么，陆弗之唇角逐渐绷成了一条直线。
裴寄等了几秒也没等到回复，没忍住拍了拍法律系高材生的头像。
正想拍第二次，一直没说话的陆弗之突然出声，“问你男朋友？”
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裴寄缓缓抬起头，眨了眨眼。
这人找他结婚之前也不调查一下他有没有男朋友？
裴寄啊了声，懒洋洋地拖了个长调：“是啊，我要结婚了总得通知一下我男朋友。”他朝陆弗之扬了扬唇角，“怎么了陆弗之？我总得通知一下他吧，省得他以为我背着他出轨。”
他话音落下，法律系高材生就发来了回复。
[请问这种活动去哪里领取？还有名额吗？]
裴寄也没再看陆弗之什么表情，干脆捧起手机打字，免得再被陆弗之偷听过去。
裴寄：[说认真的]
法律系高材生：[我也说认真的]
裴寄：[别逼我骂你]
法律系高材生：[不是你来真的啊？谁啊？哪个冤大头？他支持买一送一活动吗？我要的不多就十万]
裴寄：[我给你问问支不支持，你先回答我]
法律系高材生：[这个一般没啥法律作用吧，看对方遵不遵守了]
裴寄：[是陆弗之]
这会儿法律系高材生一直正在输入中。
裴寄舒坦了，唇角是真扬起来了。
陆弗之看着他唇边掩饰不住的笑意，抓着水杯的手指骨逐渐泛白，眉眼慢慢往下搭，片刻后又抬起，毫不掩饰地落在裴寄的笑容上。
裴寄头也没抬过。
他看着屏幕上法律系高材生撤回了那句支持买一送一的话，又发来一句：[如果是陆弗之的话应该是靠谱的]
法律系高材生：[陆弗之找你结婚？是我还没睡醒瞎了吗？]
法律系高材生：[他什么时候找你的？他回来了？]
法律系高材生：[你没把打他吧？]
法律系高材生：[哈喽裴裴你人呢！！！]
裴寄把手机塞回口袋，朝陆弗之伸手，“给支笔，我签。”
陆弗之果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笔来，裴寄接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笔颤了一下，还是谁的手颤了下。
笔身还是热的。
裴寄垂着眼，慢吞吞在乙方签名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笔结束，他抓着笔下意识往嘴里塞了一口，咬了咬笔头。
这是上学那会儿留下的坏习惯，裴寄的笔都难逃布满牙印的厄运，不止他的，后来连陆弗之的笔都没能逃过。
不过毕业后裴寄就没怎么写过字，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陆弗之的缘故，这破习惯又冒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裴寄立马松口，做贼心虚地瞥了眼陆弗之。
陆弗之果然和以前一样盯着被他咬过的笔头看。
以往裴寄知道他肯定又要责怪自己，说这么做不卫生。
不过现在，陆弗之倒是没出声，裴寄眨了眨眼，立马用纸巾擦干净笔，“这笔你应该不要了吧？”
“要。”陆弗之说着已经朝他伸出手。
比裴寄大了一个尺寸的手，以前能把裴寄整个手包裹住。
裴寄盯着看了两秒，哦了声，把笔放进他掌心。
陆弗之手指马上攥起，不知道是不是裴寄看错了，收回去的时候，陆弗之抵着笔头的食指指腹，似乎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协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