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蔷薇》淡淡薄荷院

1、回归

　　光线渐渐由暗转亮，含苞的蔷薇忽然就开了，即使已经全神贯注了很久，但是这惊艳的一瞬间还是让人心砰砰跳，就是不二周助，也不由的用上微过的力量，按下按钮，快门不停的咔嚓咔嚓......
　　现在他所处的环境，是一个小小的街边公园，昨天随意走到这里，看见一整墙的蔷薇，正肆意春光，不由就留上了心，然后，今天凌晨醒来的时候，看着黯淡天色，想起的却是晨色中的蔷薇，兴之所至，便抓起相机来这里等待了。
　　还好，不二周助的兴之所至，从来不会扫兴，在千万朵花中，找到这一朵正在暗色中试探着松开一点点花瓣的花蕾，玫粉色，浓过樱花瓣，却比红唇淡。
　　怎么想到唇色去了呢。不二注视已经吐开三四片花瓣的蔷薇，弯弯眼，呵，每年五月蔷薇花信，能否与你共赏？脑中忽然闪过的一个画面，年少樱花如雨时节，他和谁说了这句话？
　　甩头，公园已经敞亮，白昼到来了，不二收起相机，今天带的是老相机，需要一会回暗房去冲照片，想着能从黑暗中再次目睹蔷薇羞开的样子，眼笑得更弯了，真是美好的一天开始啊。
　　正要从蔷薇墙后走出去，却听到了另一端的谈话声，本来与他无关，但是话意慢慢偏向私密，让他听着也不好，出去，好像更不好，哎，既然人家非要在这里说，那就听听？
　　“我们反正结不了婚，你再拖个七年也没可能。”一个轻柔但是带着坚定语气的话音说着，听不出不高兴，只是无所谓的说着。
　　“行啦，我都没有不高兴，你还黑着个脸做什么？老想这事无聊不无聊？”停顿一下后，轻柔的男音继续说着。
　　“精市!”另一个回答的暗沉的嗓音，居然，也是个男音？
　　“嗯？我说得不对？亲爱的弦一郎~?”带着威胁的调侃的声音。
　　这两个名字好熟悉，不二的笑脸凝固一下，似乎，把年少轻狂的年代带来了？
　　“反正，我就是这样，不说，也不同意。”暗沉的声音坚定地回答。
　　“随便你啦。你不想说最好，我就不用对着你家那些个老古板了。嗯，今天的课拿哪个小鬼来玩呢？真是伤脑筋。”
　　“别太松懈了，要比赛了。”
　　“哎，小鬼们不松懈就行了么，又不是我去比，不过，如果我们学校赢了，弦一郎送什么礼物给我？”
　　又不是你赢，居然还好意思要礼物，不过这话倒是很有不二的风格呢。不二眯眯眼，然后想起了这个人，幸村精市。另一个，就是真田弦一郎了吧。
　　时隔多年，那个热烈赛季的记忆随着这个名字浮上脑海。那个赛季，是青学赢了，但是，为什么不二总在试图忘却那个赛季？
　　花香怡人，花墙那边，低低嗯唔，非礼勿听，可是，如何才能走出去，还有，这个吻时间也太久了点吧。不二微笑着倚上花墙的立柱，看来他们过得不错呢。
　　“考考你，蔷薇花语是什么？”幸村的语音不复轻柔，有点轻喘。
　　“你知道我记不住这些。”真田暗沉的声音则带上了宠溺。
　　“笨蛋。是思念，爱的思念。”那个爱字吐的甚轻，但是同样熟悉花语的不二当然能把这个字填上。
　　“我会早去早回，或者，先让这花陪——”
　　话断在这里，真田伸手去拨弄花朵，却在拨开后看到了花墙这边的不二。
　　啊，比被人听到私语更尴尬的事，大概就是偷听被逮个正着了，不过，论皮厚，不二和幸村都是佼佼者，六目相对，倒有两个人彼此笑得欢。
　　“我刚梦游来着，啥也没听到。”不二微笑耸肩，说明自己的无辜，然后光明正大准备走人。
　　“拿相机梦游？”幸村扫过不二手中的相机，眼里带上凌厉。
　　“不管你信不信，我梦游来拍花的。”不二继续笑。
　　“应该是，刚刚没听到快门声。”幸村点头，然后换上思索，“你是，青学的——”
　　“不二周助。”真田说，然后点头，“幸会。”
　　是，当初狠狠教训过真田的爱将切原赤也，难怪记这么牢。不过，是老熟人，这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弦一郎，你可以赶飞机去了，不二，坐坐？”
　　“太过打搅你们了吧？”明显两人在做暂时分离前的卿卿我我，搅合进去没意思吧。
　　“他本来就要走了，你陪陪我么。”幸村瞄一眼真田，一脸找到新玩意的高兴，真田脸色墨黑。
　　“呵，这么多年大家倒是没变多少。”不二嗤的笑了，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吧。
　　幸村果断地很绝情地打发了真田，带着不二找了个早茶店，两人都没有用过早饭，于是坐下来话还没说先点了一堆早点，除了不二要求统统加过辣，两人叫得品种都差不多。
　　也许正是因为有一点莫名的相似，才让不二先想起的是幸村吧，不二眉眼的弧度更大了一点，让幸村眯了眯眼。
　　“居然能一直这样笑到现在啊，你。”
　　“为什么不呢？”不二笑，“啊，刚刚忘记恭喜你们了呢。”
　　“同喜同喜，你和手冢也不错吧？”
　　“手冢？我和手冢有什么关系？”不二的笑微微停顿，当年的部长，手冢国光，现在依然是不二的好友，这也是当初队友中保持联系的唯二的两个，还有一个是菊丸英二。不过，手冢明显被另外的某人弄得焦头烂额中，和不二有什么关系？
　　幸村笑了，“哦，原来当初你们不是象我们这样啊。”
　　“当初你们也不是象现在这样。”不二的听力好得很，第一次听到幸村明明说的话是再七年，赛季都过去十年了，说明他们也没有一开始就成了恋人。
　　“呐，我们是顺其自然，呵呵。”幸村笑着抿嘴，“不过，你为什么高中不打球了呢？”
　　为什么？原因，不二自己也忘了，只是忽然对网球没了热情，所以就另找有趣的东西去了，不二没有解释，只是笑笑，然后岔开话题，“你现在在做教练？”
　　“不，体育老师，呵，没想到吧？”
　　“能做你的学生，网球一定不错。”
　　“那是当然，不过，我之所以做体育老师，是因为我痛恨医院，希望大家都能强健体魄，所以，我可不单单教网球。”
　　“你真可以做体育推广代言了。”
　　“哈，更让你意外的还有呢，我在你读过的小学任教。”
　　“哦，居然不是立海大。”不二倒确有稍许意外。
　　“那里待那么久了，没意思。不过这么多年你的大名依然在校史上闪耀呢。”
　　“都过去了。”
　　“哦——”幸村打量了不二一下，扶扶额头，“看来，你也很久没有和队友们联系过了，本来还想问问大家后来都如何了呢。”
　　“我倒是不知道幸村部长也有这样的好奇之心。”
　　“啊，当初没能让你了解我真是可惜，要不我们从头开始？”
　　“挑战真田君是个高难度啊。”
　　“呵——”两个假笑也如花的人相视一抿，用餐用餐。
　　继续了一些无营养的对聊，幸村终于说要回去上课而放过不二，但坚持要求不二留下联系方式，说下次学校有活动的时候邀他过来，也许小学并不如国中那样敏感，不二微笑着和幸村交换了电话。

　　不二周助挂着淡笑回到家里，应该说，父母的家里。
　　年少的对手，似乎什么都没变，但是确实十年一晃而过。不二的大学是在大阪读的，然后也顺理留在了大阪作了一名律师。
　　多年以前，似乎有人说过，“部长如果不打球的话一定会做律师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部长严谨的样子看上去就能背下大块头的律法。”
　　“背书是要记性好吧，和严谨有什么关系？”
　　“反正就是这样。反正，不二学长一定不能做律师，老是在法庭上笑怎么可以。”
　　是哪个无法无天的学弟这么说的？不想了，不二猛甩头，推开家门，父母不在家。姐姐已经出嫁，而弟弟不二裕太上班去了，只有刚刚结束了一场官司的不二才能在这常人的工作时间还依然闲逛。
　　桌上留着一杯牛奶，还有一张纸条：
　　“哥哥，直接从冰箱拿牛奶喝太凉了，我先帮你拿出来了。晚上一起吃饭，姐姐也要回家呢。裕太字。”
　　不就几年没有回来么，至于一到家就被管成这样么。不二扁嘴，裕太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呢。今天姐姐又要回来啊，看来这每天一次的轰炸，是非要把我留在东京了。呵，不二又笑了，其实留下来也无妨啊，找小景要个事做，又高薪又清闲，好多年没捉弄过他了呢~~，不过，先好好让裕太安慰安慰再说。
　　端起牛奶，不二去到小房间改的暗房冲胶片，暗室灯也不需要开，不二在漆黑中卸下胶卷，展开，拉平，左手边是清水，右手边是显影剂，再旁边是干净的毛巾，纸巾，五步之外，就是可以晾干的工作台，现在，上面还放了杯牛奶。
　　如此黑暗的地方，睁眼如同闭眼，不二却依然能清晰分辨他需要的东西，手上步骤有条不紊。
　　“心之瞳？不二学长好狡诈，什么时候偷偷练的啊。”
　　手轻轻一抖，胶片落进显影剂里，还好，已经洗净了。不二侧身走出五步，拿起牛奶闪出暗室，在乌漆抹黑的地方人就容易听到些不该听到的话，还好屋内没有其它人，但是，压惊的喝了一口牛奶，不二皱起眉看着手里的杯子。
　　其实已经很多年不喝牛奶了，离开东京前似乎是有这个习惯，不过，裕太，你记忆中的哥哥，太遥远了。
　　良久，不二轻笑出声，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要躲了，回来的时候就该知道，再次面对手冢英二他们，重新想起国中时光是迟早的事，虽然，今天遇见幸村让一切变得更早一点，但不二周助，又岂是放不下的人。
　　一口气喝完牛奶，裕太的好意一定要领，然后走到茶几旁拨电话：“小景，想不想我啊？”
　　“不想。”
　　“我可想你了呢，一会请我吃午饭吧？”
　　“不行，本大爷和国光有事——什么，你在东京？”
　　然后就听那头一阵鸡飞狗跳，直到电话被另一个人接起，“不二，11点我们在办公室等你，知道地址么？”
　　“当然。呐，手冢，一会见。”
　　迹部大楼，不二当然认识。
　　最适合做律师的手冢，现在是迹部的私人助理。号称冰帝之王的迹部，开始蹲办公室做总裁。调皮的菊丸英二，做起了音乐主持人，这两天好像外出了，等他回来知道错过了最早看见不二，不知会如何跳脚呢，不过，有大石这个编剧在一旁，总能搞定他吧。最有王者气息的立海大，幸村却去教小朋友，而真田，看上去也是企业家的样子。当年的人，都没有继续打网球，不二固然放弃的比他们早，可是，也是必然，没有人能把网球打一辈子，除了，除了，当年的那个小学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