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恨》蓝焰

1、初识

　　懒懒地把自己缩在塌上，微闭着双目，只留一丝不引人察觉的光线看着眼前小小的身影仔细在自己身旁“小心翼翼”地翻找，不时偷偷看一眼自己有没有注意到。又过了许久，实在无聊，陆鸿忍不住完全把眼睛闭上了不去看那小儿究竟要做什么。
　　虽然眼睛已经闭上，但是传至耳边的细微声响还是很明确地告诉他，这小儿打开了墙角的立柜，正在一格一格地翻找。心中纳闷，他究竟在找什么东西？
　　突然，“哐啷”一声响起，陆鸿在寂静中骤闻此声却连眼皮都没翻，应该是那小儿把案角的盖碗碰翻了。
　　哐啷之后，是一阵不短的寂静。应该是那小儿在等待他的反应。再过了一会，才又蹑手蹑脚地，慢着，是向自己靠过来，直到一只手探入襟口，陆鸿一愣，睁开了眼睛。
　　两双眼睛对上，陆鸿奇怪地发现那小儿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方才还小心翼翼生怕被自己发现，这会真正被发现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安，让陆鸿觉得，这小子，有趣。
　　“你在找什么？”陆鸿懒懒的开口探询。
　　“川穹丹。”稚气但是清朗的嗓音。
　　陆鸿闻言微皱眉，那是他专为穆三公子调配的药，这小儿找这个做什么？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陆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儿，他的穿着连穆府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如，想当然耳是混进府来的。穆府虽谈不上戒备森严，却让这么一垂髫小儿混了进府来……厄，看他的行为，说他偷窃，并不算错吧？等碰见，真要好好调侃省三一番。
　　“这不能告诉你。”小儿回答得理直气壮。
　　“为什么？”陆鸿不由好奇，方才看此子作为，虽然年纪不大，倒也算是敢作敢为，没想到，居然也有事情要隐瞒。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连累朋友。”小儿说的斩钉截铁。
　　陆鸿听了却是要笑，他这话让人听到，摆明是告诉大家，穆府有内贼帮他进府。稍稍一查，岂不明了？年纪轻，涉世浅，倒也怪不得他。
　　“你要怎么惩罚我，就赶快吧。”小儿稍有一点瑟缩，又立刻挺直了胸膛。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川穹丹？”陆鸿没有理他的话，继续问道。
　　小儿闻言，脸上第一次现出不安，随之而来的还有忧虑：“我有一个朋友，生了很重的病，快要……”他停住那两个字不说，“人家都说川穹丹能起死回生，连穆三公子那么重的病都能治好……”
　　“所以，你偷川穹丹回去救人？”陆鸿了然。

　　听完自己要听的话，陆鸿站起来拉起小儿向外走去。
　　开始，小儿以为陆鸿要带他去什么地方来惩罚他，不料，却一直出了穆府的大门。虽然一路上都有人看见他，可是有陆鸿在，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过问。
　　除了府门，陆鸿停住了：“带路。”
　　小儿一愣。
　　“带我去看你朋友。”小儿这才明白，连忙带着陆鸿飞快向东跑去。他既然能为川穹丹摸进穆府，自然知道，这位就是调制出川穹丹的神医了，他这么做，是要救平儿吧？不管是不是，他一定要求他救平儿。
　　目的地是一所破庙。里面躺着个小乞儿。那么，这小儿说的朋友就是他了。陆鸿又仔细看了眼小儿，恩，是一副乞儿打扮，只是比一般的乞儿都干净了些罢了。
　　陆鸿伸手探过那乞儿的脉息。
　　“已经死了。”
　　那小儿不敢置信，扑过来，人，已经死了，不但死了，都冷的透了。
　　那小儿流泪，却伏在地上对陆鸿叩了三个头。
　　陆鸿大讶：“你是这是做什么？”
　　“谢谢你救平儿。”
　　平儿？应该就是这个小乞儿了吧。“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肯救他。”小儿不再说话。

　　在城外乱坟岗上用一领破席安葬了平儿。小儿眼神中浮现出了茫然。
　　陆鸿始终跟在他身旁看他忙碌。这时也随着他停了下来。
　　小儿眼神由游离变得清晰，开始望住他，满目期盼：“我以后跟着你，可以吗？”

　　我以后跟着你，可以吗？陆鸿不知道是什么鬼使神差，听到这句话自己居然点了头。
　　领着小儿梳洗，又到成衣店里给他买了身新衣。小儿也就焕然一新，再也没有了方才的乞儿相。
　　“你叫什么名字？”陆鸿询问。
　　“雪流。”
　　血流？陆鸿一愣：“这也太血腥了吧？”
　　“不是鲜血的血，是雨雪的雪。”小儿摇头。
　　陆鸿又起了好奇心：“你识字？”
　　“原来偷听过学馆里的先生讲书，被他抓住，教过我一些。名字便是他起的。”小儿，厄，应该说是雪流这么答道。
　　“这个名字我不喜欢，以后，我叫你千月。”
　　“千月？”小儿一愣。
　　“千江水，千江月。”
　　“千江水，千江月。”小儿千月仔细想着这话中的景象，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看得陆鸿一愣，这小儿怎么可以笑得如此纯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