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24、云聚5

　　“小华子，老头子我劝你，想要活命的话，去驻外军团从军。”

　　老头放下手中的东西，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活动所已经取得了政府搜查令，这几天在内城外城蹦跶地格外频繁，你从我这儿出去后，藏不了几天的，只能去驻外军团待着。”

　　“他们没有看见我的脸。”邵华笃定，当时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遮掩的很好，又低头确认身上完好无损，甚至抬起双臂活动，灵活一如从前，“我的伤都好了，他们看不出来的。”

　　“你□□没受伤，但精神力场受损了。”

　　“精神力场？”邵华第一次听这个词，觉得陌生，“我没有异能，怎么可能有那东西。”

　　“看来还得给你普及知识。”

　　老头叹气，起身拿出个屏幕板，调出画图模式，开始给邵华讲解。

　　人的□□是客观存在的。有血管输送营养，肺部吸收氧气，人以此有力气驱使躯干，可以行走跑步，这是活着的状态。而死了的状态，就是变成尸体的□□。

　　人的精神力场也是客观存在的。精神力一旦觉醒，就会产生一种生产、存储、转化精神力的精神领域，人可以通过它利用精神力，改变精神力场形态，外在表现就是异能。

　　只要人被刀割了道口子，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会在□□上留下伤疤。

　　同样，精神力场受损，不管是否觉醒精神力，也都会留下痕迹。

　　邵华明白了。

　　他有些犹豫：“只能进入驻外军团吗？”

　　“没错，驻外军团可以合理化你精神力场受损的理由。”

　　进化出异能的异兽也能对精神力场造成伤害，这就是老头如此建议的原因。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根据天城与政府的十三条约，天城无权对军团提出任何要求。”

　　听完老头的话，邵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谢谢……”

　　说罢，他起身准备离开这件暗室。

　　“小华！”

　　听见老头喊他，邵华回头，疑惑对方还有什么问题。

　　“不要再找你母亲的下落了。”

　　老头看着邵华，暗室昏黄灯光下，他只能隐约看清这孩子的轮廓，即使如此也忍不住心中感叹，对方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确实相像。

　　“你认识我母亲？”

　　这是邵华听见老头的话，下意识的推断。

　　老头思考措辞，只能说：“我远远看过一眼，她有博大的胸襟和气度，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邵华抓住这点，他走向老头，眼中闪着光，“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老头定定望着邵华，就是不说话。

　　邵华明白了，对方不会告诉他。

　　又是这样……

　　不管是父亲，还是刘老大，每次面对他的问题，都是沉默。

　　“她不是地界凡民吧。”

　　邵华已经猜出了一二，他唯一不确定的，只是母亲的身份，究竟是天城人还是同盟会的人？如此想着，便顺口问了出来。

　　老头一幅难以明说的表情：“很复杂，你以后可以亲自问她。”

　　“你是说……她还活着？”

　　“是，活着。”

　　邵华感觉心口缺失的那块被填满了，可随即又有了更大的撕裂。

　　反复观察老头神情，对方坦然又果断，并不像骗他。

　　可为什么？

　　既然活着……为什么从没出现过。

　　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根本不想认他？

　　老头见邵华整个人处于震惊中，缓缓走到邵华面前，把刚刚一直摆弄的小器件放在对方手中。

　　是个项链，挂着梯形玉牌的项链。

　　“小华，听我一句忠告。”

　　老头握住邵华的手，眼中波光闪动。

　　“不要相信任何组织，包括……”老头顿了顿，那三个字很难脱口，他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包括同盟会。”

　　邵华愣住。

　　“你……你不也是同盟会……”

　　“是……”老头打断他，抬手戳了戳自己的心口，“但我更是自己的信徒，我信仰良心。”

　　说罢，他握手为拳，轻轻敲了敲邵华心口处。

　　“孩子，希望你也一样……和你母亲一样，成为最伟大的战士。”

　　狄姜放假那天，在内城商场花费所有工资买了五袋不同口味的糖果，一套最新器械讲解书，一卷稍高端的烟草，还有件老年男士外套。

　　把礼物交给阿燕、李伟、邵华和邵老爹，大家都是喜笑颜开，得知她花光了工资后，又都挎着脸指责她花钱大手大脚。

　　回去时，她带走了那个1米宽的大圆木盆，还有阿燕和李伟的洗衣粉，一个有香味，一个无味。

　　“你带这干啥？活动所还要自己洗衣服？”阿燕咬着棒棒糖，不可思议抖了抖洗衣粉，“不是里面都用机器洗吗？”

　　“我洗，不是……生活助手嘛。”

　　狄姜不想说自己被排挤，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阿燕咯嘣咬碎糖：“我去，那你不会还洗他内裤吧？”

　　“我……没有。”狄姜红了脸，摇摇头，“他这一个月都没在。”

　　“那如果他在呢。”

　　“那…那就洗…洗吧。”

　　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狄姜不好意思，红了脸。

　　阿燕翻个白眼，吐槽：“我去，这还天神呢？伺候祖宗都没这么尽心！”

　　“那可不。”李伟正给狄姜装箱子，听到这儿插话，“伺候祖宗只烧香就行，哪要求你洗衣做饭啊。”

　　“眼镜儿，不会说话就闭嘴！”

　　阿燕一拳把李伟锤到椅子上，乘对方哀嚎时追加几拳，扭头见狄姜笑的正开心，乘对方不注意，偷偷把准备好的卡给李伟，两人心照不宣把东西塞到行礼包夹层里。

　　“姜儿，等会石勒姐夫来，”阿燕勾住狄姜肩膀，“记得打招呼啊。”

　　“姐夫？老爹接受他了？”

　　狄姜着实惊喜，她就离开一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好的改变。

　　“老大病了一场消失了一段时间，石勒忙前忙后的帮忙，所以现在两家关系缓和不少，每周小风姐都带小孩回来。”

　　“老大病了？”狄姜惊讶，“严重吗？”

　　“早好了，你看他今天那模样，比之前都精力充沛。”阿燕拍了拍狄姜，“别担心我们，安心做你的工作就行。”

　　“嗯。”

　　“姜儿……”

　　“嗯？”

　　“有件事要告诉你，咳咳，”阿燕看上去有些紧张，“继眼镜加入军团后，我和老大也准备加入军团了。”

　　“啊！”狄姜手中毛巾掉地上，“为什么？”

　　她记得阿燕说过，军团很危险，要直面异兽，一般在基地能生存的人都不会进去。

　　“不为什么，如果硬要说理由的话。”阿燕捡起狄姜掉的毛巾，很夸张地拍拍狄姜肩膀，“为了基地安宁，舍小我为大家么。”

　　“你可拉倒吧。”李伟插话，他把行礼包拉紧，直起腰笑着对狄姜说，“是老大要去，她非得跟上的。不过你放心，姐夫说了，阿燕进去也就是打打菜，管理仓库之类的，不会让她跟着冲锋队的。”

　　听完李伟解释，狄姜才放下心。

　　不一会儿，石勒开车来了，离开前邵华把狄姜喊到一边。

　　“拿着。”

　　狄姜看着那张卡，摆手拒绝：“老大，我在里面吃穿用住都不用钱，不需要这个。”

　　邵华固执把卡塞狄姜手中：“活动所的人大多都有关系，做事势力，咱们没有后台给你撑腰，你身上多带些钱，也能有几分底气。”

　　狄姜捏着卡，想着一月以来的事情，一直压抑的情绪涌上，眼眶霎时红了。

　　“怎么……真的受欺负了？”

　　狄姜摇头，吸吸鼻子：“没，就是……会想你们。”

　　邵华和阿燕都去了驻外军团，李伟早在军团军械室工作，听说邵老爹近日就要搬去和小风姐一起住。他们这次分别后，下次见面，就只能等新年了。

　　回到天城活动所，她面不改色拖着那个大盆，还背着大土包，一路上目不斜视，直接走到自己的房间。

　　秦知秋在二楼看着围观嘲笑议论的人，叹了口气。

　　一直都知道狄姜被孤立，虽然他没推泼助澜，但也没插手引导，而是装作视而不见，任由发展。

　　这是让其他人主动不与狄姜接触的最好方式。

　　狄姜回到房间，把挎包挂在门后，拿出邵华给她的那张卡。

　　卡的边缘已经磨了许多细痕，搜查队徽已经被磨白了，不过中间标注着‘联合新纪年639年7月’的字迹。

　　她在阿燕那里见过同样的卡，对方说是进入搜查队后发的工资卡，一人一份。

　　狄姜小心翼翼擦干净卡面，把卡仔细放在抽屉里锁住。

　　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把盆放在盥洗室后，拉开包收拾衣服。除了衣服和她带的洗衣粉，里面还装了不少洗发液，头对头强迫症的摆法，不用猜就知道是李伟塞的。

　　折叠包的时候感觉夹层有东西硌着，狄姜拉开拉链，看见里面躺着的储存卡，还有一张纸条。

　　【正长身体的时候，不要舍不得。】

　　看着纸条上画着的燕子和眼镜，狄姜终于忍不住，坐在床上捂着脸哭起来。

　　又想起进入内城时，站在警戒线朝她挥手道别的阿燕和李伟，狄姜心里越发难过，明明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却已经很想很想他们了。

　　听见有人敲门，擦干净脸，整理一番仪表，才去打开走廊上的那扇门，发现是与她穿着一样衣服的活动所服务员。

　　“下午要修剪草坪花圃，活动所员工都要参加，四点在城堡前集合，知道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