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13、风起1

　　听见冉晨的理由，封浪冷笑：“给我搞宿命论，让别人听了，头一个抓你去教化院再教育。”

　　“这你放心，作为上一任教化院主司，没人比我更知道天城的底线。”冉晨拍了拍对方后背，看见对方胸前的徽章，动作顿了顿，“你怎么调入救援队了？”

　　“才轮换的岗位……你那什么表情，是，我承认，确实降职了。”封浪倒是看得开，“但挺好的，歪打正着，反正我喜欢四处跑……”

　　“轮换？”冉晨皱眉，“你是不是犯什么错了？”

　　封浪听见这话，也没回答，苦笑两声，最后合上扇子摆摆：“别说了，走！先送你回去。”

　　天色微亮时，冉晨回到第五区活动所。

　　一进门就看见秦知秋等在大堂，对方脸色难得着急，手上的文件被揉成一卷，不过看见他回来后，这些紧张都消失了。

　　冉晨到二楼办公室，他打开背包，发现里面都装得都是旧世界的书，他完全看不懂。

　　冉晨翻着书，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深思。

　　那些人要这干什么？

　　恰好秦知秋端着茶水进来，他放下茶杯时瞄到一本封面，略微惊讶：“旧世界的书？”

　　“秦管家认识？”

　　冉晨奇怪，他知道这些文字属于旧世界，是因为书本上的字体笔画特别像上次那个盘古工程的提示，而秦知秋竟也能认出来，这超乎他的预料了。

　　“地界政府近十几年开始研究历史，还因此设立了专门的研究所，属下在那儿参观过，所以认得这些横竖笔直的古文。”

　　秦知秋拿起一本书，看着里面的插画，很是感叹，“政府高度重视，也投入了一笔巨大的研究经费，听说外城不少搜查队开始找这些古籍了，收入回报远高于同数量的能源物质。”

　　政府重视？

　　冉晨手指滑过书脊，抱起那十六本书，交错放在办公室不同书柜上，边码边说：“秦管家，请你找位精通旧世界文字的翻译。”

　　说着，他想起遇到的那两个陌生的异能男女，又提出要求。

　　“尽快安排。”

　　那两人一直对他穷追不舍，如此迫切的行为，只有一个动机可以解释。

　　就是这份资料对他们而言很重要。

　　甚至，他怀疑那些人就是政府偷藏培训的异能者。

　　那两人言语间对他多有敌意，绝不会是天城人。

　　“是。”秦知秋提议，“要不……就找□□的退休语言教授？”

　　“找谁无所谓，只要能准确翻译书籍内容，我不介意这人是谁，有什么身份。但是，我要确保此人绝不会危害天城利益，如果这些资料中有重要信息，那么必要的时候，一定会有牺牲。”

　　冉晨转身看向秦知秋，眼中看不出情绪，“秦管家，如果说…那些教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你能悄无声息的处理掉吗？”

　　听出言外之意，秦知秋笑容僵住。

　　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每位教授都是联合政府的重点保护对象，不仅会登记在册，还会按时拜访，很难无声无息的……消失。”

　　“那就先看看外面的人，你不是说地界有很多卧虎藏龙的凡民吗？”

　　“话虽这么说，但……外城很多凡民文化水平都低，恐怕……”

　　“秦管家，你以为我真的指望那些人？我真正目的是放出消息，让有心人知道，东西在我手上，他们想要，就得派人来拿。”

　　冉晨合上书本。

　　“至于怎么拿，偷吗？这里可是活动所，没人能悄无声息的进来。抢吗？他能保证打的过□□队？除非背后真的是联合政府而且想撕破脸皮。所以，我得给他们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们派出有能力的人为我所用。”

　　秦知秋越听越心惊，没料到冉晨这次吩咐真正目的竟是这个。

　　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是想引出背后的势力。

　　他忽然发现面前这位小少爷，绝非初见时单纯的高傲和冷漠，远比他以为的更有野心和手段，对方不仅聪明，也极为擅长布局。

　　不愧是天城体制下培养的精英人才。

　　只不过，他说出自己的担忧：“若真的这样，翻译的重要消息会不会泄露出去？”

　　“泄露？那我求之不得，他一旦进入活动所，就该知道我为刀俎他为鱼肉，在这种境地都要传递的消息，想必十分重要，也不枉我费这么大的力气背回来。”

　　冉晨嘴角勾起，虽然笑着，可眼底很是冷漠。他关上书柜的玻璃柜门，因为阳光漫射，上面清晰映出他的脸庞。

　　率先看见那头白如雪色的头发，冉晨垂眸遮去眼中厌恶情绪，侧目看向秦知秋：“率先咬钩的鱼儿都是有备而来的，若是不惜鱼死网破也要跑出去，越挣扎……”

　　走到办公桌前，冉晨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捏住那个代表联合政府的小旗，“咔嚓”，旗杆在他手中断成两截。

　　“说不定结果，就越让我们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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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外城商业区裁缝店。

　　邵华来取做好的围巾和手套，是他专门给阿燕和狄姜定做的。

　　“老头，我这衣服寄存在你这儿。”

　　“又出去执行任务？”老者取下老花镜，拿着擦镜布来回擦拭，声音像是才沸腾的水一样咕咕咕，“这些年每次都是，最后不还是你亲自取回衣服，你命里带着化险为夷的大吉，这次也不会有意外的。”

　　“这次不一样。”邵华拎起已经包好的围巾，习惯性的拍掉包装纸上的棉絮，他走朝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身折回，看着低头量布的老头，“我知道你是同我一样的人。”

　　老头噗嗤笑出声，拿出剪刀裁布，在咔吱咔吱的声音中，慢悠悠说：“不一样，你比我年轻多了，不过……”，老头抬头看着他，前额布满的皱纹像是书页折叠，浑浊的眸子却闪烁着精明，“年轻容易意气用事，反而还没我们这些老头懂来日方长的道理，你可注意啦。”

　　故意拉长的声调，像是刻意强调般。

　　“我期盼这项任务已久。”邵华带上帽子，低声道别，“老头，多保重。”

　　商业区，邵华与一对男女擦肩而过。

　　男人身材高大威猛，女人体态娇俏玲珑，明明是冬天，俩人却穿着夏服，而且衣服破破烂烂，看着很是惹眼。

　　女人咬着棒棒糖，回眸看了眼邵华。

　　总觉得对方背影似曾相识，却也没有过多追究，跟着大个子进入了裁缝店。

　　老头看见她俩，翻了个白眼，然后关门不再营业。

　　大个子试图捏老头的脸，却被对方拍开，于是打趣：“呦吼，变色龙这张皱巴巴的人皮挺逼真。”说着，还扭头征求女人的意见，“玉姑，你说是不是？”

　　玉姑没搭理大个子，抬腿坐在那全是布的操作台上，随手拎了快布料当披肩：“我说变色龙，你这手艺进步不少啊？当年可是照线都剪不直布的。”

　　被称作变色龙的老头走到柜台后，不过明显身形不再佝偻着，身形舒展后比之前高大不少。

　　“两位故友。”他开口，声音也不再嘶哑，而是中气十足，“有何贵干？”

　　“我和大飞任务失手了，没取回唠叨婆婆要的东西。”玉姑耸肩，描述遇见那人长相，“截道那人一头白毛，实力强劲，应该是天城人，你有印象吗？”

　　“白毛？……那只可能是冉晨。”老头收拾着工具箱，“三个月前任命的基地□□队总指导官，已经在第五区呆了一个多月。”

　　“看来那东西在活动所。”玉姑托腮，手上还捏了根棒棒糖晃着，挑眉问老头，“要不直接冲？”

　　“冲？那我现在就给你俩买纸烧香，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点起来，这样到了那边，二位还能吃口热乎的。”

　　被嘲讽了一波，玉姑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对方。

　　大个子倒是毫不介意：“变色龙，那你说怎么办？”

　　老头把工具箱放柜子里，又找出两件干净的袄子丢给两人，这才转身问他们唠叨婆婆是怎么说的。

　　“婆婆就说那里的东西很重要，让我们带回去。”

　　“具体什么东西？”

　　“……没说，但那是个实验基地，而且看现场痕迹，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

　　“有人提前去了？”老头反问，“政府还是天城？”

　　玉姑接话，不阴不阳的语气：“肯定是天城啊，就你说的那什么指挥官，那白毛一看就知道这是天城人，浑身一股禁欲味儿，没意思极了。”

　　“不可能，卡萨尔之变后，天城决定不会安排只有一名成员的战斗队出任务。”

　　老头否认玉姑的推测，心想若是冉晨一个人的话，那应该只是他个人行为。不过从玉姑态度中，他猜出一点：“怎么，没打过？”

　　“本来能打过！是那白毛不讲武德用热武器，还喊了救兵，以多欺少，厚颜无耻，不要脸！”

　　玉姑呸了几声，像是泄愤般。

　　老头叹气：“都是借口，看来就是打不过。”

　　“我……”玉姑握紧拳头，最后还是讪讪放下，咬着棒棒糖催促对方，“嗯，打不过，那你快想办法呀。”

　　老头沉默片刻，最后问他们：“冉晨带走什么了？”

　　“黑色的背包。本来我们还想着把包抢回去，这样回去也有交代，结果呢……包也没抢过来，傻大个变成兽形的模样还被他看了……变色龙，你就想想办法，帮我们探探路，夺回他带走的东西。”

　　说罢，玉姑眼巴巴看着老头。

　　老头想了想，递给玉姑一个电话：“去见苏醒者9号吧，到了据点打这个电话，就说‘有条路被碎石挡住了，千山让我来找你，说你能找人帮忙搬走’，记住，一个字都不能错。”

　　“哦。”玉姑接过纸条，指了指柜台上的座机，“你这儿不能打吗？非要去据点。”

　　“我在第五区只有一个任务，就是隐蔽埋伏以待时机。”老头按住话筒，一脸严肃望着玉姑，“按说这次我可以不帮你们，毕竟依照职位，我可是你上级的上级。”

　　“切，嘚瑟。”玉姑哼了一声，转身勾住大个子胳膊，“大个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