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何人初见月》阿尔西

3、第 3 章

　　江睦洲倒是挺忙，在公司一连加班一个星期，就差没住在公司了。
　　好不容易一回赶上六点忙完，张凝晚居然在楼下等着。
　　“睦洲哥！”张凝晚微笑着上前来，“下班了？我路上给你做了刚学会的千层蛋糕，很好吃的，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谢谢。”耐不住几乎端到脸边的盒子，他礼貌性接了过来，“你特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为了感谢你帮我哥给CA那个项目牵线啊，你吃饭了没有？我请你吃饭吧？”张凝晚期待的小眼神抛了过来。
　　他淡漠地回答：“没事，只是告诉了你负责人的电话，不用谢，举手之劳。”
　　他确实没怎么出力，他也确实看得出来张凝晚是什么意思。
　　“那也得感谢你，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张凝晚眨了眨眼睛。
　　“下次吧，我还有事。”他往门外的车边走去，张凝晚不甘心到嘴的大鱼游走了，紧紧跟着，准备说点什么，口风一转，问道：“车还没送修么？”
　　“嗯，最近比较忙，明天去。”
　　“哦。”张凝晚若有所思，摸了摸车身的划痕，“都怪我。”
　　“怎么说？”
　　江睦洲想起那天在餐厅停车场她和秦月的对话。
　　“那天那个女人的弟弟是我前男友，对我一直念念不忘的，或许是看到我们之前在一起，就打击报复到你头上了。”
　　是么？
　　张凝晚接着说，“第二天我就留意了下，找人查了查他的违章记录，没想到他那天早上也划了你的车。”
　　那天早上也是故意撞的？
　　临时起意，所以态度那么嚣张？
　　回想起一开始秦乐趾高气昂的态度，虽然有些牵强，但也不是没可能。
　　那秦月呢？知情吗？
　　得，感情人家故意报复划了他的车，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他怕麻烦不追究了，还让人家捡了好。
　　“他们家啊，就一土大款，还忒爱装阔气，实际上根本就混不进我们这个圈子里来，他们家那条件，能有什么样素质的人？”张凝晚一点也看不上秦乐的行为，还有那种全身都透着一股爱装逼的没素质土鳖气质，顺带着他们一家子骂了。
　　“他们是我最近在跟进的项目合作方。”
　　“是吗？跟他们合作，那你可得小心，睦洲哥，他们家的人最不讲诚信了。”
　　虽没怎么在意过她说的话，但在江睦洲心里，多多少少加深了关于秦月他们家人的负面印象。江睦洲忍不住怀疑他们以及他们公司的信用问题，以至于重新审视起两个公司之间的业务往来。
　　再次与r公司洽谈已经过了半个多月，秦月坐在r公司接待会议室圆桌中间，与对方负责人交流意见。
　　就在她刚说到点子上，一直低头翻阅文件的江睦洲打断了她。
　　“贵方没有发现你们文件上的数据错了吗？”
　　“什么？”秦月一愣，随即看向手中的文件。
　　“第三页，由英国第三方公司提供的辅料每千克的报价居然如此之高，据我所知，这部分原材料市场价每磅单价只有14英镑，”江睦洲语气平静，目光却十分锐利，盯着她的时候她手心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贵公司是不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第三方提供的数据的重要性，而且也根本没有仔细审阅和检查呢？”
　　秦月没有说话。审阅的工作是她手下的人核对好给她签字，可现在她是代表发言人，她一时失言。
　　“贵公司一点也不重视与我公司的合作吗？连如此明显的错误都能存在。落款的负责人是秦月女士，我很怀疑，你真的可以负责这么大的项目吗？”
　　他确实不信任她。
　　要么就是对方虚报高价，没有诚信，要么就是对方粗心大意，真的没有发现这样一处明显的错误。
　　秦月被他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迟疑了半天，脑袋里顿时冒出了一千种回答的借口，要说出来的时候，又全都堵在喉咙处发不了声音。
　　“不好意思我的失误，没能发现这么严重的错误，我去重新改制。”即使这样说，对方也已经开始质疑她对项目的严谨性了。
　　她不是感觉不到他语气中的咄咄逼人的。
　　忽然想起秦乐两次划坏他的车，他必然知道秦乐是公司的人。是不是他语气中也顺带着对秦乐的不满，合着她的业务失误一起质疑了？
　　得，没办法，谁让秦乐确确实实得罪了人家，也确确实实得由她受罪。
　　几个同事看出不对头，马上堆出职业笑脸帮她说了几句缓和了气氛，对方才作罢，还要在他们的地盘重新打印材料，看着时间转眼就不早了，只好暂时休议。
　　结束后r公司组织了饭局，秦月挺讨厌这种饭局的，免不了喝酒劝酒耍酒疯，吃饭就吃饭，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吃饭五分钟，喝酒两小时，可毕竟国内风气是这样，她只能适应。
　　公司里遇到周伯伯，周伯伯特意把她拉到一边嘱咐她少喝酒，要不就让公司的同事代她喝。她连声答应，这种事情工作几年也见怪不怪了，喝酒的事情轮不到她，公司的同事酒量都是练过的，可以专门应对，不需要她这种酒量小白操心。
　　到了包厢，果然上了几瓶白酒，几个R公司的领导边聊边喝。
　　公司的一个男同事在门口就跟她说好了，他酒量好，一会儿要是有人劝酒，能回绝就回绝，不能回绝他替她挡了。
　　看了眼对面站门口电话不断的江睦洲。
　　江睦洲背对她，不知道说什么公事，正好给她机会盯着他的背影。
　　非常私人而温馨的酒店包间，不大也不小，温柔的橘色灯光柔和细腻地洒下来，不禁让人恍惚。满桌的佳肴，秦月浅尝即止，眼睛细细向江睦洲看去。
　　虽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但也好看的很，他身材不错，个子挺高的，腿的比例也很长，深色西装穿在他身上刚刚好，服服帖帖，可以衬托出他硬朗的身形。
　　正打量着他，谁知江睦洲无意的回头，竟也是把目光投向她。她赶紧假装只是不经意地看到，转眼就看向了别的地方。
　　眼角余光能注意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秦月一阵尴尬，不自在地和对方领导聊天缓解紧张，谁知对方聊的挺开心，端起酒杯要敬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喝不了酒。”
　　“不够意思了是不是？”对方是个三四十岁的大叔了，执意给她倒满了一杯白酒，“出来应酬的，哪个不能喝酒？都是套路。”
　　“真的不好意思。”秦月为难的一笑，“我以茶代酒行吗？”
　　对方像是故意看她难堪一样，几乎是逼着她喝，她拉不下面子，抬眼看了下旁边的同事，那位同事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就过来替她和领导聊天喝酒。
　　她呼了口气，忍不住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注意到江睦洲带着探究的眼神望着她。
　　她立刻正经起来，端起绿茶喝了一小口掩饰不安。
　　她也不知道他干嘛一直看着他。奇怪，是他偷看她，她为什么要不安？
　　江睦洲戏谑而又漫不经心的眼神停留在她和替她挡酒的同事的身上。
　　不是说替她挡酒不对，但是，她怎么能如此地理所当然？没有表示感谢的微表情，而是像终于把烫手山芋扔给了别人一样？果然再怎么装得懂礼貌尊重人，内里终归和她弟弟是一样的品性而已。
　　他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一连几杯下肚，同事已经受不了了，借口出去上厕所，那位领导还是不愿放过秦月，固执地推给她白酒，她怕损了公司的颜面，只好硬是喝了满满一杯，对方又笑眯眯地倒了一杯给她，她心下一沉，手略微发抖地端着那一满杯，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堪堪递到嘴里喝了一口，胃里便翻江倒海的，仿佛再继续就要原地吐出来了。只好也推辞说去卫生间，逃一样的出了包厢。
　　卫生间公用的洗手台前，她吐的稀里哗啦的。酒量低，喝一点还好，喝多了那股辛辣的味道真的让她这种胃不好的人够受的。
　　吐完了，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憔悴，妆都残了一半，眼睛红的不行，可怜至极。自己看着都想哭了。
　　镜子反射出另一张脸，她赶紧捂着脸准备出去，江睦洲却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