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工具人》楠有乔木

71、第 71 章

　　一场家长会后季杉棠明显感觉到同学们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甚至连原本对他偏心的老师们也慢慢开始无视他。

　　季杉棠小时候五官像季云希，长得软糯可爱，而且很乖，上课认真，成绩又好，当时很得女老师的偏袒。

　　小小年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师突然不喜欢他了，原本一起玩的的同学看到他都掩耳窃窃私语，那些喜欢请教他难题的同学也不再围在他课桌旁，他心里别提有多难过。

　　有一次后桌的小男孩骂他的妈妈，他和那个小男孩打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明明长得软糯可爱的人动起手居然有一股狠戾劲儿，当时把那个小男孩打得鼻青脸肿，自然是要叫家长。

　　那时候手机不普遍，不像现在一个电话，家长必须立马到学校。学校有事都是让学生回去传达，第二天才处理。

　　隔天季云希带着季杉棠出现在老师的办公室，那个男孩子的妈妈也过来，一看到季云希就破口大骂。

　　“既然不能好好教育那就不要生，这种孩子将来也只会拖累社会，是社会的败类。”

　　季云希当然不允许孩子被人侮辱，冷声道：“请你放尊重点，是你的孩子无辜挑起事端，我的孩子只是维护自己的妈妈而已。”

　　女人嗤笑道：“尊重？只会勾引男人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尊重的。我看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每天晚上和那么多男人搂搂抱抱，谁能知道这是谁的种……”

　　老师还没来得及让女人冷静下来，季云希已经一巴掌甩在那个女人脸上，怒斥道：“我的孩子清清白白……”

　　“……”

　　这时候季杉棠才知道自己的妈妈每天晚上在他睡着了之后又去上班。他没能听懂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知道，他的妈妈都是为了他才这么辛苦，他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让妈妈不那么辛苦……

　　整个小学六年的时间，他一直被人孤立，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既然没有朋友他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学习上，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只是，因为他母亲的事，他的好成绩并没有让老师偏爱他。

　　总之，整个童年，除了妈妈的爱，他没有得到别人的关心，什么外公外婆舅舅那些，他通通没见过。

　　自知道季云希怀孕之后娘家人真的彻底没有关心过他们，甚至后来季云希有了点积蓄买了东西回去想看看父母都被父母无情赶出家门。

　　后来上了初中季杉棠以为可以交到朋友，远离谣言了，可是初中的孩子已经开始进入叛逆期。以前同班的孩子有人看他成绩又是年级第一，而自己只会让父母批评，甚至说“还不如一个妓女的儿子”，于是谣言又四处起。

　　整个初中季杉棠依然没有交到朋友，而季云希因为长期的劳累加上过度饮酒身体已经垮掉了。在季杉棠初三那年她辞掉KTV的工作，心里也盘算着季杉棠长大了，怕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

　　后来季杉棠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本市最好的高中，他原本以为他总算摆脱了那群嘲笑他的人，可万万没想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只要不提及他的母亲，他忍了，不想因为打架让季云希操心。

　　他依然努力学习，想以后出人头地让季云希不那么辛苦。他明显有感觉季云希的身体这两年变得很差，脸色不好，人也消瘦了不少。

　　因为出众的成绩他很得老师的喜欢，也真的交到了朋友，可又有人眼红了，再次把季云希的事放出去。

　　一夜间他又变成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的对象，谣言越说越离谱，到最后都变成“季杉棠是他妈妈不知道和哪个男人一夜情生下的野种”。

　　当时思想不像前些年那么守旧，老师也了解过季杉棠的情况，并没有用有色眼镜看他，也暗地里教育同学们不能造谣信谣。有人听进去，可也有心胸狭隘、在学习上赶不上季杉棠的人自然是抓着人家致命的弱点不放。

　　此时林陆安出现了，这个人从那时候起就是季杉棠唯一的朋友，并一直利用家里的关系保护着季杉棠。

　　高三那年一个平常的早晨，季云希给季杉棠准备完早餐正要去敲门叫在早读的儿子吃饭，可是却晕在了门口……

　　因为休息不规律加上长期饮酒，身体撑不住了，最后人也没了。

　　本就只有母亲的孩子突然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季杉棠觉得自己真的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了，便开始放纵自己。

　　那时候只要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他直接就动手，成天打架闹事，成绩也一落千丈。

　　后来还因为把一个侮辱季云希的男生打到住进重症病房，被派出所带走，进了少管所。

　　林陆安当时求他的爷爷帮忙，林老爷子当时已经身居要职，也觉得这孩子可怜，便动了关系推了一把，这才把季杉棠放出来。

　　后来季杉棠不接受林家人的资助，也不管林陆安的劝说，毅然辍学，开始跟着一帮人混社会……

　　“后面的事有机会再告诉你吧。不过当时我只是进过少管所，不知道怎么让人传成了坐过牢，谣言还真的是很可怕。因为母亲姓季，加上她的职业，背地里不知道被人怎么指指点点，甚至有骂她是……”季杉棠停住了，嗤笑一声，靠在沙发背，表情颓废，“母亲走了之后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根本就不应该出生，我根本不值得她这么爱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那么年轻就……”

　　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表情哀伤，声音里有些哽咽。

　　沈砚苏只是静静听着季杉棠讲着那鲜为人知的过往，听完心里同情起这个脸上总是带着痞笑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他侧头盯着季杉棠，不知不觉间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季杉棠的脑袋。

　　这好像是他的一种习惯，沈砚琳不高兴时他会摸摸她的头，高兴时他也会摸摸她的头。

　　“怎么可以这么想，每个来到世上的人都是值得被爱的。季妈妈可是很高兴你的到来，你的名字就是她给你最好的祝福。季是月季花，杉是云杉，棠是海棠，都是很美丽且坚强的象征。她非常爱你，你也值得她爱。”

　　沈砚苏说话时一直面带微笑，声音轻柔。

　　在沈砚苏抚摸的时候季杉棠微微闭眼，表情很温柔，心里想着以前他考试出成绩后妈妈就是这么抚摸他并夸奖他“杉棠真棒，晚上妈妈做你喜欢吃的菜……”。忽的，他轻笑出声。

　　听到这声笑沈砚苏回神，停下手，有些尴尬道：“不好意思……不小心就……”

　　季杉棠睁开眼，把头靠在沈砚苏肩上，表情又变得流里流气。

　　“是不是因为同情而喜欢上我了？”

　　沈砚苏推了推季杉棠，表情嫌弃。

　　“起来，我说了我不喜欢你！嘶~”

　　“受伤了还这么无情。”季杉棠说话间起身拿下沈砚苏一直按在脸颊的冰袋，凑到沈砚苏面前，“我看看，肿了没。”

　　“喂，离我远点，你靠太近了。”

　　“放心，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谁知道你这小家伙不经逗，竟然为了摆脱我和黎辰假婚，还真的是胆大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砚苏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和黎辰假婚，只是怒瞪季杉棠，咬牙道：“正常人十个有十一个会被你的行为吓到，谁知道你是开玩笑还是动真格。”

　　现在想想虽然他每次都说话轻浮，可并没有过分的举动，我为什么用有色目光看他还害了自己……

　　沈砚苏反思的同时还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和黎辰假婚。

　　季杉棠收了不正经的神色，认真道：“我是没有喜欢过男人，你要是同意，我不介意喜欢男人的。”

　　“你……嘶~”

　　“好好好，我不说了，开玩笑的，别动，我给你喷药。”

　　沈砚苏拒绝道：“不用，我还要上班，药味太大，我吃个药就好。”

　　“别上了，多少工资我给你十倍，当赔罪。”

　　沈砚苏不满道：“喂，不要像那个变态大叔那样觉得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

　　“呵~变态大叔？果然你根本不喜欢黎辰，也不喜欢你那个学长。”

　　一听，沈砚苏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学长？”随后警告道，“我告诉你别碰他。”

　　“怎么，难道是怕我找你身边的人麻烦所以想找个可以压制我的人当幌子，是吗。”

　　沈砚苏没有回答，他现在已经明白季杉棠从头到尾只是在逗着他。

　　“小家伙，我很欣赏你，交个朋友吧。我想你并不想你的学长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所以如果他把你送回家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去你那个‘变态大叔’家。”季杉棠特意把变态大叔四个字说得很暧昧，“我不知道你和黎辰做了什么约定，但只要你没有和我敌对，相信你应该翻身成甲方了，而且你还多了一个随叫随到的候补。”

　　“喂，正经点，你不是都知道我不喜欢男人。”

　　沈砚苏说话间拿出手机加了季杉棠的微信。

　　一看，季杉棠的微信名是“希望在云端”，和他的人很不搭的温柔昵称。

　　虽然外表放荡不羁，但比那个变态大叔好不要太多，起码还是个孝子，知道母亲的不容易。

　　想到这里沈砚苏在心里又把黎辰骂了一顿。

　　受尽苦难的人都知道要当一个孝子，被娇惯的人却如此傲慢不孝，老天真的公平吗……

　　之后季杉棠就在包厢待到沈砚苏下班，也没喝酒，特意送他回风华区。

　　“谢谢，你回去小心点。”

　　沈砚苏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不来个感谢的拥抱吗？如果你同意，我真的不介意喜欢男人。”

　　沈砚苏冷冰冰道：“别开玩笑，再说我就不客气了！”

　　“小家伙真的很有意思。去吧，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无聊也可以微信找我，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喂，不要说那么恶心的话，我不喜欢男人！你要我说几遍才懂啊，是不是欠收拾。”

　　季杉棠玩味道：“那你也像收拾你学长那样收拾我。”

　　“季杉棠！开门，我要下车。”

　　“哈哈哈……是是是，无情的小家伙……”

　　“……”

　　沈砚苏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心里觉得晚上接连遇到的事太不可思议了。

　　真是奇怪的际遇，从债主到疯狂的‘追求者’再到现在居然成了朋友。不过这个人比我更不容易，如果不是母亲突然去世，或许他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大叔晚上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时对我好害我都不好意思怼他。

　　难道今天的事都是我在做梦？不然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值得相信的朋友，还难得的没被变态大叔为难……

　　不管了，睡觉，明天再想怎么和熠韩解释脸上的伤……

　　翌日

　　沈砚苏因为昨晚想了事情将近三点才慢慢入睡，这会儿闹钟一响他有些吓了一跳。几乎每次都是在闹钟响之前起床，为数不多的在睡梦中听到手机铃声总会让他吓一跳。

　　拿过手机按掉铃声，揉了揉眼睛，放下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脸颊，一阵刺痛。

　　“七点了啊，熠韩说十点才去我家接我，那我八点再起来吧，和可乐玩一个小时再回家等熠韩。”

　　说话的时候扯到口腔，用舌头碰了碰口腔内壁，感觉肿了。

　　上次打架都没这么严重，怎么只是一巴掌就这么可怕，他还说因为看到我想抽手来不及了当即收了力。这要是没收力我是不是要掉颗牙啊，这个家伙，等我嘴巴好了绝对要恶狠狠的把他骂一顿！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沈砚苏一惊，以为是黎辰，不打算出声，假装在睡觉。

　　“哥哥，哥哥，你起来了吗？你是不是在赖床啊。”

　　一听是可乐沈砚苏笑了起来，随即起身去开门。门一开可乐就扑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满脸欢喜。

　　“哥哥，我们……”他还没说完就看到沈砚苏脸颊的青，瞬间皱眉，担心道，“哥哥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摔倒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没事，不疼的。”

　　“骗人，一定很疼。哥哥你快蹲下我给你呼呼……”

　　沈砚苏蹲下身，闭眼满脸温柔地笑着等可乐给他呼呼。

　　这时候黎辰刚好从房间出来，要下楼经过沈砚苏的房间，正好看到沈砚苏闭眼温柔的模样，还听到可乐稚嫩的声音。

　　“呼呼呼……痛痛快飞走……”

　　可乐说完还心疼地轻轻抚摸着沈砚苏的脸颊。

　　沈砚苏睁眼笑了起来，因为扯到口腔，皱了一下眉，温柔道：“真神奇，不疼了……”

　　“等下我叫舅舅给你拿药吃……”

　　黎辰嘴角忽的跟着上扬，脑海里想起以前他摔倒了，或者被欺负了，黎颖总是这样为他驱赶疼痛。

　　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