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工具人》楠有乔木

167、第 167 章

　　这里只有里面的住户才能过来，人并不多，显得有些静谧。

　　沈砚苏扶着黎辰走到栈道的横栏边望着江面，看着那映着夜空波纹荡漾的江面，他放开一直搀扶着黎辰手臂的手，双手搭在横栏上，有些激动。

　　一天都晕晕乎乎的脑袋在这一刻突然晴朗，嘴角带笑闭目感受江风的温柔。

　　“大叔，想不到这里还有湿地公园，好美。”

　　黎辰侧头望着沈砚苏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小老虎高兴的模样，他也不自觉跟着心情舒畅。

　　住了十年，除了可乐四岁开始每次过来遇到下雨天想玩水他才带着可乐过来，其余时间不曾过来欣赏过夜景。

　　只是，此时他的眼里也没有夜景，眼眸里只有闭目模样温柔的沈砚苏。

　　站着站着黎辰发出一声呻吟声，沈砚苏听到了，立马转头看了看。这才看到黎辰表情痛苦，一时心急，他立马双手扶着黎辰的左手臂，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看到江水有些激动。”

　　“扶我过去那边坐着看吧，过去的鹅卵石有休憩椅。”

　　“不行，你不是脚痛，不能走鹅卵石。”

　　“你让我靠着走就没事。”

　　想了几秒，沈砚苏才把黎辰的左手放到自己肩上，一只手绕过黎辰后背，让黎辰倚靠在他身上。

　　慢慢往前走了大概五十米，果然看到有休憩椅。后面是一片斜坡的草皮，休憩椅旁边还有一盏微弱的蓝色景观灯，淡淡的蓝色洒在石椅上，增添几分神秘。

　　两个人静静坐着，过于舒适的环境让沈砚苏脑海里想起很多事，可能想到什么伤心的事，吸溜了一下鼻子，随后靠着椅背望着满天的繁星发呆。

　　初夏的风很温柔，轻轻拂面而过。草皮过去的绿化树发出一阵悦耳的絮絮声，像是一首抒情的轻音乐，让人身心放松。

　　一对夫妻带着孩子从眼前过去，小女孩大概和可乐一个年纪，脱下鞋子踩着鹅卵石，一边和父母讲着今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今天上毛笔课的时候杨老师夸了我，说我写的‘風月無邊’很有风骨。”

　　“是吗？爸爸给你请一个书法老师，周六我们一起学习一个半小时好吗？”

　　“爸爸和我一起写字吗？好呀……”

　　“……”

　　听着对话，沈砚苏想起沈砚琳。他想起小时候沈砚琳看沈为民在写钢笔字，还有样学样拿着铅笔和沈为民在书房练字，而他也跟着父亲在一旁练字。

　　本来有些欢快的心情因为想到刚刚去世的父亲变得哀伤。

　　黎辰侧头瞥了瞥沈砚苏，看到沈砚苏柔软的刘海被江风吹得有些凌乱，不知不觉间伸手轻轻拨弄着沈砚苏的头发。

　　沈砚苏愣了一下，几秒后扑哧一笑，带着轻微鼻音的声音响起。

　　“大叔你干嘛，又把我当可乐，我可不是会乖乖听话的可乐。”

　　“你不是可乐，你是你。”

　　黎辰已经不再把沈砚苏当可乐，当晚辈，而是把沈砚苏当成一个成年人，当成他喜欢的人。

　　“啊？大叔你又在说奇怪的话。”沈砚苏有些懵，不知道黎辰在说什么，也只是任由黎辰抚着他的头顶，黎辰手掌心的温暖他很喜欢，“大叔，你并不是因为觉得在医院躺了两天要生锈才出来散步吧。”

　　他知道黎辰是因为看他从早上就心不在焉的，估计是觉得他想起去世的父亲，所以才想带着他散步。

　　其实大叔还不错，所以赶紧忘了昨晚还有早上的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一点……

　　沈砚苏在心里给自己洗着脑。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只是想捉弄你让你扶着我受罪。”黎辰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砚苏故意用很不思议的语气揶揄道：“原来大叔还知道自己很坏啊，也是，大叔就是故意想惩罚我，仗着自己现在是病人我不能对你飞扬跋扈。”

　　“你又开始耀鹉扬威了。”

　　沈砚苏：“谁让你说我是鹦鹉的。”

　　“是你自己说的，我不曾说过。”

　　沈砚苏：“那也只能我自己说……”

　　“又来了，张牙舞爪……”

　　“……”

　　两个人直到九点初才起身，沿着鹅卵石走了十几米，看到草皮中间有石阶，往石阶上去走进上一层绿化树中的蜿蜒小道。

　　灯光微弱，树影娑婆，枝丫摇曳。

　　黎辰觉得和平时不一样，没有灯红酒绿，没有琳琅满目的奢侈品，这种简单平淡的饭后散步让他心里有一种踏实的幸福感。

　　好像是回到小时候，回到黎颖和孟扬一直陪着他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吃饱饭三个人会去老宅过去的公园玩耍，李叔不放心三个孩子，总会跟过去，远远地看着三个孩子闹。

　　耳边响起了“剪刀石头布”，三只小手同时伸出，输的人当鬼……

　　回到家沈砚苏觉得很累，一路被黎辰压着，走路都有些费劲，背后已经沁出一层细细的汗。

　　黎辰本就怕热，这会儿额头密密麻麻布满汗珠，没有做发型的刘海有些湿润，贴在额前。

　　沈砚苏埋怨道：“大叔，你知不知道你重死了，明天绝对不去那么远的地方散步，你给我坐在花园里。”

　　“病人不敢麻烦人，你说在花园就在花园。”

　　“大叔你真的是很坏。”沈砚苏说着拿过遥控器给黎辰，“看电视吗？我给你倒水，刘姨和李叔应该也是去散步吧。”

　　“你要是想看电影书房过来那间房间是家庭影院，我们去那里看，不过，我想先洗澡，麻烦你帮我洗澡。”

　　沈砚苏本来已经把昨晚的事抛到脑后，也一直说服自己忘了，这会儿听到洗澡莫名又开始觉得尴尬。

　　“你……你就不能明晚再洗。”沈砚苏说到这里想到一个很完美的借口，“左腿不是也骨裂，一直碰水不好。”

　　“散步流了一身汗，你要是晚上不会觉得我臭那可以不洗。”

　　沈砚苏赶紧接道：“不会，绝对不会！”

　　黎辰看沈砚苏这个反应莫名又觉得可爱，他轻笑一声，淡淡道：“那你倒一杯水，我们去二楼看电影。”

　　“这里不是可以看，不要那么麻烦。”

　　“我想上二楼看。”

　　沈砚苏没好气道：“好好好……大叔你真的事很多，明明这里就可以看你的龙虾精。”

　　“麻烦你扶我这个事很多的病人上……”

　　沈砚苏听黎辰的语气就是在消遣他，咬牙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恶的臭大叔。”

　　“麻烦你扶我这个可恶的事很多的臭大叔上楼……”

　　“你……信不信我撒手……”

　　“……”

　　看完电影已经十一点多，沈砚苏扶着黎辰回房间心无杂念地给黎辰脱掉运动服换上浴袍，然后把他扶到床上，之后便回房间洗澡。

　　因为不想穿浴袍，所以穿着秋季的运动服，有些热，只是一穿上就感觉有些闷，

　　“找个时间去熠韩那里拿夏天的衣服，夏天真的要来了……”

　　他嘀嘀咕咕间过来推开黎辰的房门，进去一看，黎辰低头看着书，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像之前那样冷酷。

　　决定忘记那些奇怪的事，所以沈砚苏不再别扭，而且因为白天孟扬的话还有晚上一起看江景让他又回到和黎辰之前的相处模式。

　　他上床抽掉黎辰的书，拿过放在他这边的平板，笑咧咧道：“大叔，我们玩游戏吧，很久没一起玩，我感觉我可以赢你了。”

　　黎辰转头看了看沈砚苏，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担心。几秒后他伸出左手摸了摸沈砚苏的脑袋，温声道：“或许你可以像可乐那样撒娇我就让着你。”

　　“你怕不是找怼。”沈砚苏说着一腿踹过去，等踢过去才想到黎辰左腿骨裂，立马道歉，“对不起，一时忘了。”他说着笑了一声，“大叔，我没事，真的。”

　　黎辰本来没什么反应，听到沈砚苏这么一提，赶紧佯装痛苦皱了皱眉，埋汰道：“真的是惹不得的小老虎。”

　　“玩吧，还是下五子棋。”

　　黎辰：“围棋会吗？”

　　“大概知道规则，但不是很会。”

　　黎辰：“下围棋。”

　　“你懂？”

　　黎辰：“孟扬的爷爷懂，以前带我和孟扬……”

　　“……”

　　玩了两局，都是以沈砚苏输了告终，沈砚苏还埋汰起黎辰以大欺小，欺负他一个门外汉，还捶了黎辰的左手臂好几下，最后不高兴地收了平板催促黎辰睡觉。

　　躺下沈砚苏自重新回来后第一次主动面对黎辰这边侧躺，絮絮叨叨道：“大叔你真的很别扭，明明是担心我还故意欺负我。其实我没事的，都过去了。”

　　晚上看电影的时候里面有个片段在播放《父亲》，那时候黎辰发现沈砚苏眼神黯淡了下来，所以才会担心他想起沈为民难过。

　　黎辰：“我可没有欺负你，我还让你悔棋了。”

　　“你和可乐玩肯定直接让着他。”

　　黎辰：“可乐棋艺比你好，他爷爷象棋围棋西洋棋都懂。”

　　沈砚苏缩腿往黎辰腹部轻轻踹了一下，气呼呼道：“你再说明晚连花园都别去了，而且也别洗澡了，你就等着发臭吧。”

　　“恼羞成怒了，反正不洗臭的又不是我。”

　　沈砚苏：“闭嘴！你要是发臭了我把你丢地上，你睡地毯。”

　　“……”

　　说着说着沈砚苏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神也有些迷糊了。

　　“……大叔，快睡吧，虽然不用上班也不能太晚睡……”

　　渐渐的，沈砚苏的呼吸声变得均匀，身体不知不觉间也缩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以前沈砚苏总是平躺，不然就是趴在黎辰身上。

　　黎辰知道这只小老虎倔强，明明难过，因为怕人担心一直假装自己没事。

　　自电影那首歌之后他就看到沈砚苏心不在焉的，望着前面的目光涣散没有聚焦，只是电影结束后他又像平时那样，表现得很乐观。

　　这些，黎辰都看在眼里。

　　望着那张眉头逐渐拧起来的稚嫩脸庞，黎辰靠过去用右手轻轻拍着沈砚苏的后背，像之前沈砚苏安慰他那样，给予他无声温柔。

　　可能是听到黎辰的心跳声，迷迷糊糊中沈砚苏往前靠了靠。他把头靠近发出声音的心脏位置，左手摸索着，碰到黎辰的身体后紧紧抱着。忽的，眼泪从眼尖溢出，绕过鼻梁从左眼淌到右眼，最后停留在右眼的额角处。

　　坚强的人只有夜深人静才敢在梦里偷偷哭泣，心里的伤不敢对身边的人提起，怕给人添麻烦，怕别人担心他，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看着沈砚苏默默流泪的伤心脸，庞黎辰心里很难过，这种痛是就算撞见晏苏和别人撕扯他都不会有的。现在，因为眼前这张流泪的脸觉得好像有人拿针扎他的心，一抽一抽的地疼。

　　右手紧紧用力抱着沈砚苏，身体某处因为沈砚苏紧紧贴着而起了变化，也只能痛苦忍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砚苏还是无声流着泪，黎辰低头偷偷亲了亲沈砚苏的头发，右手依旧轻轻拍着沈砚苏的后背，柔声道：“即便前面有阴影也别怕，我做你背后的阳光，好吗……”

　　也不知道沈砚苏听到没，轻轻动了一下后又紧紧贴着黎辰的胸口，那双脚还往黎辰的腿中间伸过去。

　　冷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腿伸到黎辰腿上，好像也就习惯了这个动作。

　　“睡吧……晚安！”

　　……

　　翌日

　　因为不用上班，两个人都没有开闹钟，睡到自然醒。

　　此时已经八点半，床上的人还紧紧抱在一起。可能因为热，被子被两个人踢开，有一半都掉在地上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一直标榜自己睡眠浅的人没有动静，反而是一直被说睡得像死猪的人先醒来，还没出声门外先传来刘姨的声音。

　　“少爷，老爷和太太过来……”

　　“好，马上下去。”

　　“好，我下去给你们准备早餐。”

　　“好……”

　　黎辰怕刘姨没听到，声音有些大，可是胸口趴着的这只树袋熊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起来……砚苏……”黎辰轻轻推了推沈砚苏，语气很温柔，“砚苏，起来，老爷子过来。”

　　“啊？大叔你醒了啊，怎么？想上洗手间吗？”沈砚苏迷迷糊糊仰头看着黎辰，眼神还很混沌，“我扶你过去。”他说着揉了揉眼睛，而后又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着，“是不是太晚睡了，眼睛有些难受……”

　　“小黎辰”此时很精神，黎辰怕沈砚苏又会觉得尴尬，便拒绝了。

　　“爷爷过来，你先下去，告诉爷爷我处理点事，半小时后下去。”

　　“啊？爷爷过来？”沈砚苏一下子精神了，立马起身，抽出腿的时候无意中感觉有什么从他大腿根部划过，那一刻，他眼睛蓦地睁大了，磕巴道，“大叔……你……你……”

　　黎辰强装镇定，淡淡道：“所以告诉爷爷我半小时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