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四十七节 我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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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杰森所说的摊位时，少年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
周围一圈被年轻的男女占满，他挑的位置临近出餐点，更是簇拥着一圈人。杰森双手插兜，往椅背上靠，即便上半身维持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桌面下两条腿还是在晃。
还小呢，留他一个人在这干等可不好。
伊斯特拉扯开对哥谭密集人流的下意识惧意，想象自己是摩西分海，举着包从花花绿绿的队伍里挤过去。
男孩的目光对上她的那瞬间，大概正好迎上了阳光，眸子“啪”地一下擦亮了两根火柴。
“还差十秒钟就迟到了，伊斯特拉！”杰森朝她扬起下巴，对面钟楼时针、分针与秒针即将重合。
滴答、滴答……
“嘿！约定的时间明明是十二点半。”
她从人群中挤出来，匆匆落座，伴随着十二声巨大的轰鸣，人群爆发欢呼，有人拉开了彩带条，亮片飞的满天都是。
“但再等一会儿就来不及……我……”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学着和他玩的好的彼得与安迪，声音越来越小。
有片红色的彩片飘向了他脸上，男孩像小狗一样抬着脸用鼻尖去接，她刹那间福至心灵般，急忙伸手抢先盖在他眼前。
好痛！
杰森追着她僵硬缩回的手背:“怎么了？”
伊斯特拉摇了摇头，抖掉刺入骨髓的冷:“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演讲、游行？”
手背凉嗖嗖的，收回来藏到桌下，悄悄地搓开，固体片状物体变成了液体——一股铁锈味。
“你和我认识的第两千四百二十七天纪念日。”他说的认真，藏着火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在她为这个精确过头的数字微微苦恼时，恶作剧成功一般，杰森往前探，勾了勾她蜷起来的小拇指，“哦，或许是两千四百二十八天。”
已经这么久啦……再看向他时，少年前倾的上半身竟有微微超过她头顶的趋势。
他还带着那条红绳，只是手腕粗了很多，绳圈一放再放，编织部分之间隔了两条长长的、用于调节长短的红线。
“据说这家辣热狗很不错，我想……在你独自生活之后总得一起吃一次。”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扬了扬手，强调道，“第一次。”
他拨开人群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毕竟是能两三秒错身间能掏出对方兜里的玩意儿、盘一圈后再“取之有道”的身法。不一会儿就带着冒热气的热狗肠回来。
“狠呃(趁热)吃……”美式热狗馅料满满当当，摸起来烫手，杰森塞了一嘴，也不知道是辣的还是烫的，嘶哑咧嘴却又越吃越快。
她则是异端，嘬光上面烫嘴的肉沫，再咬走冷却一点的面包，把热狗当馅在皮上的包子吃。
该问他“最近过的好吗？”，或者单纯的夸一夸辣热狗的味道？好像都显得有些生疏。
但是——等等，她是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身体？
彩带又随着尖啸落下来了，这回范围更大，洋洋洒洒避无可避，落了他一身……
“Jay！”她记得那些玩意儿落在身上的感觉……
果然，毫无防备的他一点一点低下头，上扬的嘴角开始抽搐，蓦地捂住嘴，吐出一颗带红的牙！
“没事……我没事。”
说谎。明明痛的连声音都在抖。
“张嘴，我看一下。”伊斯特拉起身捏住他的下巴，对面死死咬住牙关，嘴唇被挤成了鱼嘴状也毫不示弱。
好吧，他吃软不吃硬，对待杰森，得使用一些迂回技巧。她打量着桌上的白色固体，看起来是颗后槽牙，怕捏到他的伤口，用手掌托住他的两片脸颊，自己先张嘴:“啊——”
少年愣了愣，鬼使神差般，打开了紧闭的门户。她轻轻摆弄他脸颊的角度，迎着阳光查看他的牙床，从虎牙开始往后数……
“还有几颗乳牙没换？Jason，左边疼还是右边？”
“没有，我都十五六岁了，怎么还会换牙。”他在她的掌心里笑了笑，眯起眼从下往上看着她。
她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在她退缩、并发现真相前，一双又大又热的手盖在了她的手背上。杰森侧过脸，又用嘴唇烙她的手心。
“抱歉，伊斯特拉……”欲言又止。
他湿润的呜咽与吐息弄得她难受。伊斯特拉极力忽视少年声音中的情绪，不再忤逆他的力道，向前让指尖滑到他的耳后，从唇边逃走、又埋进了温热的发丛里，捏着他的后颈做缓兵之计。
他怎么一转眼长的这么大了……
直觉告诉她，再这样下去会让她抵达更加进退两难的地步，她必须搬救兵:
“你……不会是模拟训练时又和B互殴了吧？”
Yep，这名救兵着实富有震慑力，杰森不再捂着她的指尖，一下子偃旗息鼓，别过眼睛翻出个大白眼:“确实吵(打)了次架。但这次……”
“这次？”
“好吧，他是对的。”
指尖离开他皮肤的刹那，阳光与喧嚣潮水般后退，血点与肉沫随着尖锐的疼痛，疯子的狂笑撞地钨丝灯泡疯狂摇曳。
她看不到那个苍白的魔鬼，只能见到墙上晃动的影子。
滴答……滴答。
【时间不够了……伊斯特拉。】
希拉·海伍德在谷堆后躲着，似乎被越来越过火的折磨弄地恶心，虚掩着口鼻想要离开:“小丑，记得你的承诺，只要把罗宾交给你就把资料销毁！”
因为Joker抓住了她的把柄，便把亲生孩子出卖给了对方的好母亲。
撬棍换到了尖头，锋利的铁器戳入后背，插到了骨缝里，发出令人牙酸的搓动声。她清楚地感受到他躯体在衰败，在经受不可逆的折磨……
【这就是我的母亲……】
【她不一定就是！Jason，布鲁斯就在这附近。】他会来吗？只要带回去，还有伊莎贝拉，对，伊莎贝拉，让它附身也无妨吧？外星生物能够重塑骨肉……
只要他们能够回去。
【我知道。】他又咬碎了一边的后槽牙，含着血，不让呻吟漏出来一点。目光随着往出口挪动的女人，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森然的微笑，“我不在乎。”
但小丑并不满意这个结局，他扔下了撬棍，一把抓过希拉，狠狠地把她的脸压在杰森的面前:“我突然觉得让你们母子分离太过残酷，哦，善心大发的小丑叔叔会让你们满意的！”
女人大声尖叫。
他其实在乎极了，挣扎起上半身猛地朝小丑脸上吐出一口血沫，肾上腺素再次飙升，令她觉得浑身上下的疼痛骤然减轻许多。
“小坏鸟，你确实学到我的精髓了，真棒！”疯子不会感到恶心，小丑慢条斯理地扯着希拉的头发，把吓晕的女人绑上钢柱。
一时间，仓库里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和烦人的、从没停歇的钟表声。
尖头皮鞋在地上碰撞，撬棍被捡起来了，拖行、靠近。
这样下去不行。
【让我去试试吧，只要能夺舍小丑……】
【不！不……伊斯特拉，你已经第三次这样说了。】撬棍砸在肉声上的钝响间隙，他还分出精力死死扯着他的幽灵，【小丑把你淹没了，我感觉到你在消失……留下来，求你……】
幽灵对罗宾身体的影响力在减弱。原来是这样……他还是很疼，只是她丧失了帮他分摊痛觉的力量。
彩带和欢呼，血肉与痛楚。
他硬生生挨到小丑打累了。
【早知道，就应该先帮你找到“身体”，而不是先到埃塞尔比亚来的。】
滴，滴答……
该死的！该死的！这个破背景音一直充当着计数器，直到小丑离开都没有停下！
是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哈！
她为自己的无力感到痛苦与崩溃。杰森一点一点挪向希拉，并用牙齿扯着小拇指粗的麻绳。她不敢催促他快一些，也不能让他丢下这名女人先走——幽灵害怕他会说:
【伊斯特拉，帮我最后一个忙，救我的妈……救希拉女士出去。】他说。
他想让她附身到希拉身上。
以她现在的力量，就算希拉·海伍德小宇宙爆发，她们也没办法拖着杰森到安全范围，更别说她觉得希拉会毫无留恋地拔腿就跑。
她用最后的力气，控制青年的手扇了希拉一个巴掌。
而后从惊醒的女人眼中看到了被恐惧压倒的怜悯，并且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希拉女士留下一句匆匆的抱歉，便迅速逃离了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结局。
【你可以夸一夸我的超常发挥了，杰森。】
伊斯特拉故作轻松，看着表盘最后十秒的倒计时，【噢，希望她尽可能跑远一点。】
【不是，我……】大男孩估计还在为某种“重要程度排位”而波翻浪涌，可惜他终究不会如愿以偿的，幽灵邪恶而阴森，只会满足他愿望的一半。
【不要想着她啦，Jay，你是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但现在不是还她一命了吗？】
代价是一条再也动不了的胳膊，和一颗被绳子绞断的门牙。
“她？我只是想把你送出去……”幽灵假装听不见杰森小声的呢喃。
他佯装记恨希拉想要小丑不波及那个女人；佯装太过在意生母想要赶她离开，逼她附身希拉一同脱险——伊斯特拉通通不明白。
没有留给道别以外的时间了。
【我有些害怕……伊斯特拉……】
【Jay，我在这里。】
【好……】
三！
他不再往门口爬动，极力捞到了墙角被小丑扯断的红绳。
【伊斯特拉，你得记住我——】
二——
【我……】
一。
【我爱……】
………………
幽灵“漂浮”在这一片熟悉的【无】之中。
一开始，她不停地喊着“杰森”，之后是阿尔弗雷德、蝙蝠侠、布鲁斯、迪克、芭芭拉……没有任何作用，甚至连喊这个动作，她也无法判断是否真的进行过。
有了第一次死亡的经验，第二次显然体面了许多。发现自己无法离开、感知不到任何信息后，伊斯特拉疲惫地停下了思考。
她的锚不在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四十七节 我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