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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是男人就听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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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耀又是一口苦大仇深的浓烟。
他在克瑞弗姆警督虽身局高职,薪水却并不可观,传说中的沃莫德1号”根本没可能抽起,能有个五块钱的“松鼠”咂摸咂摸就不错了。
可对于那已经柔和了许多的气味,顾延看起来也好像并不是怎么能忍,他坐着往旁边挪了挪。
“怎么,怕我抽你。”
顾耀冷哼,一条粗长烟灰弹在地上。
“还知道往远处躲躲?”
顾延堵住自己鼻孔:“没。”
“没必要,真没那必要。”
顾耀转头,斜觑他一眼。
“你刚出生还只是一团肉的时候,我就找算卦的给你瞅过生辰八字,人家那大仙德行深道行高,一眼就看出来你小子是个学术不通,不思进取的玩意儿,骨子里顽劣成性,天生就不是考学的料,将来不是种田插秧,就是推小车卖煎饼果子肉夹馍,成不了大气候,所以顾延,我和你妈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你能有什么大本事,只要人品别差,有口气儿乐呵活着就成,至于学校那边,你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只要能在毕业前给我俩领回来个漂亮O,其余无所谓。”
顾延:“.…….”
从小被逼着做了前半生的六年高考十年模拟,到头来却说没指望我能有什么大本事?
“不是。”
他纳了个血闷:
“不是,既然你俩已经看破红尘,那当初为何还要死皮赖脸的送我去那一等一的烈冰?”
“放屁。”
顾耀向地上啐了一口。
“谁说我俩当初送你去烈冰是死皮赖脸的?要不是因为当时我跟你妈局里职位刚升上去心里高兴组团去营业厅冲了个两万块钱的话费,营业厅一激动搞活动赠送了个烈冰入学名额,觉得不用白不用把你送进去了,不然就凭你自己,哪有那机会上那种好学?”
“.….”
顾延眉眼逐渐扭曲。
半晌:
“充话费赠的?”
顾耀:“不然呢,你有意见?”
顾延:“没,就是有点想去死。”
“别,顾延,先别死,是男人你就听我一句劝。”
一根“松鼠”牌香烟搞完,顾耀站起来拍拍身,当着顾延的面非常残忍的将五千价值星际币重新折起来放回了钱夹。
“别把心思放的太高,该实在点儿就实在点儿,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娶媳妇儿之前自己最起码应该稍微有点底儿,不然平时过日子吃什么喝什么?既然不想参军,那就好好琢磨琢磨自己以后到底想干点儿啥,种田是开垦哪块儿的地,摊煎饼果子是划拉哪儿来的锅,还有小推车都应该从哪儿租等等等….这些都最起码有个大概的规划,你想想吧,啥时候想明白了告我,到时候这五千块钱还是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动。”
沉默。
顾延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沉默。
“叮-----”
顾耀的通讯器于瞬间之内将其打破。
“喂,是我,咋?”
跟随对方话音,中年男人的表情倏然紧张起来。
“什么,有居民说刚接到报警电话说他们遭遇到绑匪敲诈以四千亿星际币的代价换回一位十岁小姑娘的命而且态度恶劣溜奸曲滑可恶至极?你们等着都先憋说话我现在立马就回去!”
看来局里来案子了,顾耀挂断通讯器后第一时间就是给许如林波拨了过去。
通讯接通,八尺糙汉秒变羞涩书生小白脸:
“喂,许警官?”
“是我,你亲爱的耀哥,是这样的,咱们警署刚才接了通报警电话,说是有绑匪…..对,正是如此,没错我同意,好,这样,今天咱俩好不容易休一天假,晚上烛光晚宴啥的该整整,你在家呆着,我自己先去探探怎么回事儿,要有特殊情况再通知你…..放心,会注意安全 ,什么,咱俩烛光那延延晚上吃什么?靠,把这崽子的茬儿忘了,等下我问问他,喂顾延,晚上我和你妈要约会,你能不能出去单独凑合一口?诶,人呢??”
等顾耀抬起头,发现身边椅子已经空了。
天渐亮,四周的大街小巷开始泛起了些活性,推小车上街赶早市买菜的老头儿老太太熙熙攘攘,很快就将十字路口堵得水泄不通,顾耀巡视一圈,连顾延的鞋垫儿影儿都见不着,低声骂了句“嘿你个小兔崽子看日后我怎么收拾你”,来不及想别的,跺脚就急忙赶向了市局。
半小时的功夫,顾耀已经一个人走出去了好几条街。
他取下脖子上的骷髅头吊坠,边漫无目的的向前溜边搁掌心里把玩,不过那玩意儿通体纯银贴体打造,材质特殊,怎么搓都不会掉色,玩儿完,重新塞衣领里藏好,顾延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街边一立体镜面前。
眼前高瘦青年一身还未换下来的宽大睡衣,趿拉拖鞋,棕色刘海复杂交错,唇角处还挂着些淤青和微血,除去一对琥珀眸依旧有神外,其余简直没眼看。
顾延和那青年对视,根本不敢想象此人十年之后穿上笔挺军装是什么情景,遂闭眼,愈发觉得顾耀和许如林对他不可能是完全放养的态度,至少许如林不是。
否则她当初为了自己大三通过结业考试狠命烧香拜佛是做何甚?
十年前的顾延大一大二确实是没怎么正经学过文化课,但大三就不一样了,某天,不知是脑里哪根神经突然抽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要是毕业后参不上军就要回老家跟爷爷种田,顾延多傲气一男人,心想就算留在市里搬砖也绝不会往乡下走,于是发下狠心奋起直追,这才有了后面连续几月抱佛脚最终总算金榜题名的故事。
想当年的他可谓是颓废与理想并存,放弃和奔跑同时激进,可时过境迁,如今的顾延早已失去了那时的劲头,一脑门只想完成任务赶快回去,心里一面叫嚣什么狗屁算卦大仙,自己明明就一吃素的怎么可能去卖肉夹馍,尼玛骗子,坑人钱财,一面琢磨着该如何通过自己手段搞点钱花。
毕竟就顾耀那模样,要是自己不胡编乱造出一个勤劳致富的人生故事讲给听,他是不可能交出那五千星际币了,不过这样也好,顾延一是懒得编,二是觉得钱这玩意儿要是真花起来,还是自己弄的比较舒服,啃老?算什么混账东西。
太阳越升越高,顾延不肯回家了,干脆就这样一身邋遢的沿着路边行走,目光在临街一家家挂着“急聘”招牌的商铺挨个流巡过去,跟随字样唇边默念“洗碗工,洗菜工,饺子工,传菜工,配菜师,主厨副厨…..”
全都是跟饭店有关的工作,他这人吃不了重口味的,再加上有那么一丢丢爱干净,自然而然与这些常年和油污打交道的内容绝缘。
那该找份什么样的活儿好呢?
顾延不经意间偏头,忽觉一商场门前三五人延眉笑眼,正在发放小广告,他过去接了一张,发现原是一个卖减肥药的商铺用来招募促销员的海报,需要应聘者口才好,薪水按小时算,要是卖绩佳,一天下来怎么也能有个三百块收入。
三百块,连续干上个一礼拜能有上千,解决一个多月的素饼不成问题,琢磨挺好,顾延上去自荐了一把,结果对方见他模样长得俊,大喜,也不管什么口才不口才的了,二话不说就招呼他留了下来。
清水搓一把脸,换上跟减肥药包装相配的白工作服,顾延往柜台前一站,一个词没蹦就招来了一堆肥瘦相间,大小不均的妇女婆娘,当然了,也不乏些ABO三类性别中的男性同志。
一目测有七十公斤重的姑娘挤到最前,率先发问:
“诶小哥哥,你这减肥药效果怎么样啊,吃了能瘦成你这模样吗?”
顾延看她一眼:
“没吃过,不知道,你可以试试,不过鉴于你情况比较严重,我觉得够呛。”
“.…….”姑娘一噎,总觉得这话哪里别扭,略感伤心的走了。
再来的是一位瘦到只有骨架的初中生小妹妹:
“哥哥,我知道我挺瘦的,但就是感觉这里还有些粗,这药能帮我再细一下吗?”
说完就撩起裤子,露出一截火柴棍儿般摇摇欲坠的小腿。
顾延淡淡一瞥:
“能,可我认为凭空消失的可能性会更大。”
“.……..”女孩无语,总觉得这话不太吉利,略感后怕的走了。
又有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诶这位养眼的同志你好,这药我孕期吃没事吧,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想又瘦又美又漂亮,最好让人看不出我有宝宝,拥有让他们羡慕的苗条好身材。”
顾延面无表情:
“那不可能,除非你没怀或者坠胎。”
“……..”女人拧眉,总觉得这话是在损人,撂下一句“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你才坠胎呢你妈坠胎你妹坠胎你全家都坠胎!”扶腰吭哧吭哧走了。
“喂帅哥,这药价格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一点儿?”
“不能,全市最低价,爱买不买。”
“兄弟,我要是吃了这药是不是就不用运动了?”
“随便,反正你不吃也不会运动。”
“小伙子你长这么好看,发发善心,买你瓶药能赠我件小礼品不?”
“不能,不过你要是买完了我可以免费赏你一脚,要么。”
……….
仅仅不到半小时,原先聚集过来的人群就被顾延这三寸不烂之舌打的七零八落,四下乱窜,忙不迭抱头逃走,就连商铺里原先的老顾客被此情景吓了个心肌梗塞,以为自己来到了某家黑店,强烈要求店主退款。
“滚!!!”
十分钟后,被药店老板黑脸轰出的顾延再次裹着他那身睡衣来到了大街上,两袖空空一身清风轻松的一无是处,后他又相中一家月薪为三千的健身房,想着凭借自己当兵的底子进去当个教练也不错,结果发现在里面工作要求赤/裸上身,原因是要随时随地向客户展示强健的运动之美,顾延一阵厌恶,没多瞧一眼就退了出来。
其余又一阵好折腾,直到在外边飘荡到夜晚,晚风渐起,顾延也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可这并不是最糟心的情况。
除去一口憋屈的衰仔甜牛奶,他真真很久没有进食了,家里那俩大神专心晚烛,根本没他的份儿,再说在没到自我谋生手段之前,顾延还不太想回去,正当饿的两眼昏花之时,余光兀地瞧见前方不到两百处,有一 幢金碧辉煌,比旁边任何一处都要炫的建筑。
顶部被霓虹灯围绕的“AISHEMLR”标牌异常炫目,原是家叫做“艾什米尔”的酒吧,门口立一块醒目的招牌,说今晚急聘几个外形条件好的模特,只要穿上他们准备的衣服上台走几圈就行,管晚饭夜宵,报酬五千块一次性结清。
顾延饿的脚下忽悠,幽灵般从其门口飘荡而过,本来没当回事儿,目光却在“管晚饭夜宵”和“报酬五千”这几个字上倏然顿住。
卧了个槽?
一顿餐食和五千星际币的代价竟然仅是穿身衣服走个T台?我眼没瞎吧,这年头模特钱这么好赚?
顾延咽了口唾沫,虽对自己走路姿势不是很有信心,却直觉自己这张脸应该还能凑合,就是不知道他们收不收穿睡衣拖鞋上街的。
遂往下拽拽衣边,他大着胆子向前一步,对那里负责登记报名的工作人员说:“你好,那个,我想过来吃顿饭。”
对方一滞,他这才发觉自己嘴瓢说错了话,登时一惊,连连改正:
“不是,额,我说我是想应聘个模特。”
“你?”
“嗯。”
“走进些我看看。”
那人站起身,把他从上到下瞄了个遍,抱臂在前,双眼半眯。
“怎么穿着睡衣拖鞋就出来了?”
“哦,个人爱好,觉得这套比较舒服。”
“你嘴角怎么是青的?”
“刚才走路没注意,不小心栽坑里了,碍事儿?”
“不不不,不碍事,相反,效果非常好,有种野性的感觉,挺独特的。”
“.……..”
问完这么一圈,终于,那人点点头,冲他一勾手指:“可以,跟我来吧。”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顾延总感觉对方在放下手转身的刹那间隐隐的笑了笑。
他就这样跟随对方进入了酒吧内部,本来从外边看着这里炫彩夺目,却不想里面却是那样漆黑,魅红霭蓝的灯光相互交错,各种味道的信息素迸发混合,疯狂恣意,纸醉迷津之感登时呈现,顾延是平生第一次进来这种地方,小时候光在电视上观看一群乱扭屁股的人觉得不可理喻,等现在亲眼见了,才彻底觉出----
原是真的不可理喻。
距离最前方舞池正中心不远处有一排沙发,只有持卡的客人才允许被进入,看来是他们这里所谓的贵宾区,现在望过去,那里排着一排后脑勺,顾延总觉得那些人身份特殊,应是这里的贵客,因为凡是路过旁处的服务生都一副紧张的模样,低头垂目,步履匆匆。
没想太多,身为打工者的顾延被人领入后厨一房间,与其余八位同样为模特的年轻人一起饱餐一顿,心情愉悦不少,几分钟后,又被单独领到一处衣帽间门前,临开门时被问了句:“你的性别是?”,他答:“男性Alpha。”
“O系还是纯A?”
“纯A。”
“好,那你就进这间吧,我告诉你穿什么。”
“咔哒。”一声,门开,顾延跟随那人走了进去。
然而瞥见那景象,仅仅一眼,他琥珀色双眸就骤然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