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恋爱游戏里干掉NPC》琴书倦

3、003

　　接下来要如何做有了思路，所以艾琳在《妳之路》的第一个晚上也算是好眠。

　　……毕竟房间内的柔软床垫和枕头很是柔软好睡。

　　侍女一如既往地端着早餐和礼服走进来，艾琳脑子有些混沌，她吃着早餐，目光落在全黑的礼服上，这才后知后觉今日是她父兄的“葬礼”。

　　咽下最后一口酥油糕，净手漱口，站在镜前的矮凳上静待着侍女为自己穿衣。

　　黑色的丝质衬衫贴身，领口只是系了根素净的白色丝带，头顶带着同色的缀纱小帽。艾琳任由女仆将黑色的长裙套上，收束贴身的设计让她免了铁质裙撑的厚重，侧边的开叉设计又让她便于活动。

　　考虑到她从葬礼开始到结束几乎一直站着，银白色的尖头高跟鞋未缀羽毛和宝石，鞋底柔弱，合脚又舒适。

　　等到女仆端着托盘鱼贯而出后，艾琳才看着镜中的自己。

　　黑纱后陌生又美丽的脸紧抿着唇，绿眸中透露着不符合她这身打扮的情绪。胸口和腰间既没有缀着昂贵的珠宝首饰又没有复杂缠绕的珍珠串链，领口处的系带与鱼尾长裙下露出的银白色鞋面是她身上唯二跳跃的色彩。

　　艾琳视线从镜中移开，随着走动挪到了窗外的景色上。

　　老佩内洛领主疼爱女儿所拥有的房间是整个城堡最好的，不仅能将花园一览无余，还正对着城堡大门，将城内外的景色和城堡门口换岗的士兵净收眼底。

　　花园内不宜秋冬种植的花已经被园丁尽数移植至暖房内，留下的平坦花土上铺满了金黄色的落叶，与昏暗的天色和厚重的云块一齐为今日的哀伤气氛应景。

　　她推开门，在门外等候的沃特·佩内洛轻声开口：“请节哀。”

　　艾琳并未多言，只是勉强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悲恸的笑容，“先带我去看看。”

　　沃特尽职尽责地带路，一路上秉持着骑士风格沉默不言。等到两人来到佩内洛家族墓地后，他也没有再开口。

　　艾琳看着场中悬挂在空中的淡蓝屏幕，那不是现世世界里幕布和投影仪，而是利用该世界的能源蓝晶石所做到的。

　　她看着屏幕四边的四块不规则样式的蓝晶石，和她背包里的那些比起来是小很多，不够亮，纯度也不如她背包里的那些存货。

　　在《妳之路》的世界背景中，这种蓝色晶石是旧神的血肉，一直以来都只在教会的圣书中记载，直到四十年前，才被世人挖掘。

　　挖掘出来之后先由教会保管，但之后发现神的血肉连绵成矿，越挖越多。教会初期并未想到会如此，并没有派遣足够的人手，于是被虔诚又狂热的信徒们偷走藏在家中供奉。

　　后来不知怎么流入了无神论者手中，研究后被运用在了传讯、交通、甚至军火上。这种无法解释的神迹使得大批无神论者忏悔重新皈依神，因此教会也开始推广“神的血肉”的使用。

　　骨髓为被污蔑之人寻回清白，血肉成为世界的能源，神泽世人，听着还挺浪漫。

　　见艾琳一直盯着空中的屏幕，沃特走上前，再也没忍住开口：“艾琳。”

　　越距的骑士看向她，见她的黑色面纱下的苍绿瞳孔中情绪复杂，除了悲恸外还有显而易见的痛苦。使沃特想要开口的安慰全部被打了回去。

　　“我没事的，沃特。”

　　艾琳确实是没事，但她刚刚那些痛苦的表现并不是装出来，而是原身发自内心的。

　　原身的情绪非常的强烈。强烈到的她的胸口阵阵抽痛，四肢百骸有种片片消散的无力痛感。因为悲伤过度，她的右边脑袋阵阵痉挛抽痛、胃在翻涌、胸口挤压的呼吸困难。

　　她勉力支撑，又有些烦躁。

　　现在只是想到“父兄的葬礼”这个场面，她就差点被原身的情绪所操控。到时候演讲的时候要是还这样，那该怎么办？

　　到时候要是哭了，哭晕过去又怎么办？！

　　以原身现在的悲痛情况来看，完全有可能啊！

　　为了后面的计划顺利实施，艾琳看向身边的沃特：“沃特，墓园的安全如何？”

　　“大人请放心，绝无刺客。”

　　得到保障的艾琳，露出一个无助的笑容，“沃特，帮我去找奥兹医生要点镇定的药物吧。”

　　*

　　药是黑色的液体，无味，喝起来像水。艾琳喝下之后，心中强烈到无法平复的悲伤总算是有所缓解。如果说刚刚的情绪似洪水，那么现在就是冰下的水流。

　　没有消失，还是存在，但被隔绝之后依旧暗流涌动。

　　艾琳的思想战胜了原身的悲痛，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她的面容也不似之前那般悲伤，反而透着坚毅。

　　她稍坐片刻，蓝晶石投屏就被打开了。

　　艾琳抚着裙摆起身，她走到话筒面前，微微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那块巨型屏幕。而幕中的金发女郎做着和她一样的动作。

　　再之后天幕从她的视野中消失，她重新平视前方，深吸一口气，“佩内洛的子民们——”

　　清冽的女声带着丝悲伤和无法忽视的坚定，她呼唤着他们，呼唤着领地内的所有人民。他们抬头，望着屏幕中的金发女子，那是他们现在的“领袖”——他们的生死与未来，都在这一刻系在了她的身上，有人对她发出怨言、有人叫嚣要把她交给王都、还有人期待着她给自己带来希望。混乱的想法交织，但无一例外，都在等待着她之后的发言。

　　“我，佩内洛代领主，艾琳·佩内洛，在此揭发王室的恶行及其三宗罪。”

　　她平静地翻开手中的信笺，有人注意到她细微颤抖的手，和用力捏紧纸张的指尖：“想必各位在昨日就已听到过消息，说佩内洛老领主和未来领主谋反之事暴露，斩首在斯洛克斯王都——但事实并非如此！！”

　　“事实是：我的父兄收到了来自王都的诏令，前往述职时被斯洛克斯王室谋害，而之后我与威科领主商讨婚礼与联盟之事时，斯洛克斯王室也派出刺客进行刺杀，重伤了威科领主。不顾开辟太阳王的旨意，意图谋害两位领主，如同残害手足，此乃斯洛克斯王室第一罪。”

　　“给我父兄安排上谋反罪名，欺瞒佩内洛人民和世人，此乃斯洛克斯王室第二罪。”

　　艾琳动作缓慢地将信笺翻页，“而之后，他们便名正言顺出师，对着佩内洛下最后的通牒，要求佩内洛人民放弃佩内洛的身份，成为低人一等的奴隶，从此以后再无佩内洛。为了一己私欲，欲掀起战乱，打破大陆维持了七百多年的和平！此乃斯洛克斯王室第三罪！”

　　她的发言引起一片哗然，哪怕实在空旷的墓园中，艾琳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引起什么反应，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现在已经和王室撕破了脸皮，屎盆子也往人家脑门上扣了，现在只要证实……只要证实她所说的都是实话就好了。

　　“我知道有人会质疑我，但，神愿意相信我！”

　　艾琳放下信笺，拿过一旁橡木箱子，橡木匣子被打磨的光滑，没有点缀任何的珠宝，朴素到了极致。但打开之后，匣中的物件却让关注着这场会讲的人都大惊失色——蓝色的、透明的、纯度极其高神骸碎片散发着幽蓝的光芒躺在其中。

　　有人已经哆嗦下跪、有人捂住口鼻激动的难以呼吸、有人惊呼过后一时忘了呼吸……

　　那是神骸碎片：神行走于世间时，曾遇到众人污蔑一位幼童偷窃，神不忍，便将骨髓抽出示于众人，还幼童清白。而神死后，神将骨髓散落世间大地，只有纯洁正直之人在宣告自己清白时，才会出现。

　　“在此以神明骸骨起誓——”

　　纯度极高的蓝色晶石闪了闪，依旧存在于匣中。

　　她没有撒谎！

　　老领主没有谋反！

　　佩内洛没有撒谎！

　　是王都，是斯洛克斯王室杀害了老领主和少领主！

　　是斯洛克斯王室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吞并佩内洛，想要掀起战争，才做出如此卑贱事！！

　　领地内有人民悲怆、有人掩面哭泣、有人跪在原地不断祈祷神明在此降临……但在片刻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屏幕上的金发女子——他们代领主、他们的希望。

　　她坚韧地像是柳条，垂下的眼好像在思索，而后动作平缓地将匣子扣上，再抬眼的时候那双绿色的眼像是盛满了春意与希望，像是她和你对视，正在给予你力量。

　　“但各位不同担心。”她露出抚慰的笑容，让人觉得她在此时此刻终于完成了身份的转变，她已经不是代领主，她是佩内洛真正的领主。

　　她扛起来了领地里所有人的希望与未来。

　　“我与威科领主已做好决定，与两日后举办婚礼。而佩内洛和威科，也将整合成联邦，从此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