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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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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唐元把肉割成一条一条的,拿着刀蹲一旁和一窝小娃看夜猫子一条又一条的吃肉,不对,应该说是吸肉,肉进了鸟嘴立马就进了肚子里,大拇指粗的肉条嚼都不嚼,头一仰,肉就没了。
“禾苗啊,你真能跟这夜猫子说话?”他话问的怀疑,心底其实已经相信了,今天凌晨发生的事只有他跟这只夜猫子知道,刚刚他刚下车就被儿子训说以后不能再拿手电筒照猫头鹰的眼睛,还被告知那只老鼠是猫头鹰特意送给他的。
送给他干嘛?感谢他给它买牛肉吃?它怎么知道的?那只能是有人转达了的。
“当然,甘叔,他叫褐耳,别喊夜猫子,不好听。”她们猫头鹰一族的虽然是以猫字开头,但实打实的是鹰族,“夜猫子”听着不大威风,还被猫族占便宜了。
“你怎么会的?缺不缺徒弟?你看我家阿许怎么样?能不能跟你学学。”
明酥嘿笑两声,歪头推托说:“这大概是天赋,我也不知道怎么学会的,反正从医院醒来就会“咕”了,可能是我以前就学会了。”这是她回村前她妈反复教她说的,她指着自己锁骨上面一指节的位置,展示给众人看,“我说一句你们看,看到了没,我说鹰语的时候是这里发力,但说人话的时候是脖子中间的管子震动最强,如果能像我一样这里发力挤出声音大概就跟我一样有天赋。阿许你试试,你们也试试,反正小溪是没有的,他的天赋是学狗叫。”
“学狗叫?”甘唐元好笑,学狗叫还要天赋?他手指按在锁骨上面,试图不通过喉管来挤出声音。不行,挤不出来,气鼓鼓撑的他都要吐了,憋的还头发胀。
还真是要天赋的!他看其他孩子,脸都憋红了也没一个成功的,“行了,别试了,你们别再撅过去了,不行也学狗叫,这个门槛低点,谁都能得满分。”
甘清许看向他爸,咋听都觉得他说的不是好话,偏偏还有人认同,这让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多心了。
“对,狗叫是容易学,我不太招狗喜欢但也能学个皮毛。”明酥觉得阿许爸这话说的是在夸鹰语高级,顿时对他有了好感,这人真会说话,眼光也好。
傻妮,甘唐元笑得眼角都要起褶子了,半夜的疲惫都给笑没了。他拍拍小丫头,让她问问进食速度变慢的夜猫子是不是吃饱了,要是吃不进去了可以把剩肉放他家冰箱里,傍晚饿了再来继续吃。
“昨晚的老鼠肉肥,他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皮毛还没吐出来,挺占地方的,要是中午来吃他肯定吃得完。”明酥把铁钵里的牛肉递给阿许爸,想着他还挺热心,不像她奶那么小气,拍着胸脯保证说:“甘叔,你家菜棚里要是还有老鼠你就来找我,褐耳捉老鼠的本事没有让人褒贬的,你这么大方周到,他肯定把老鼠祖孙三代都给捉干净。要是发现有蛇也来找我,我们猫头鹰还会捉蛇。”她看向其他同伴,宣传道:“你们也是,谁家有鼠蛇麻烦了都能来找褐耳。”
“要付费吗?”有人问。
“不要钱,给肉就行,没肉鱼也行。”明酥看吃饱了在打瞌睡的褐耳,有些纠结,“其实猫头鹰捉鼠抓鱼没一点问题,还是算了,褐耳要是天天这么吃也不好,鹰还是要吃带毛的,不然消化不好。就当我刚刚没说啊,不过,甘叔你放心,你家菜棚的事可以包给褐耳。”他家菜棚里的老鼠味道好,都是吃菜种和青菜嫩苗长大的,皮毛也更干净,褐耳说他以后就不在山里逮老鼠了,要去菜地里。反正都要捉鼠,那就挂个打工的名头,就算没工资也能混个好人缘。
甘唐元认真地看着禾苗,琢磨着六岁的娃没这么深的心眼,这一紧一松的,尺度掌握的刚刚好,之前还为要拿肉拿鱼付费苦恼的小子一下子都遗憾起来,恨不得端肉来请捉鼠大师登门。就连他心态都有些受影响,有了赋予特权优待的荣幸。好家伙,这比他前几年去摆摊卖菜应对讨价还价的阿婆还能耐。
“你跟谁学的话,还褐耳捉鼠的本事没有褒贬的,你妈你爸教你的?”禾苗说的话太有条理,用词复杂,甘唐元想着他儿子是不是也该多读读书了,免得嘴笨还气性大。
这是明酥在镇上商户嘴里学到的,卖门卖柜子的老板跟人夸他的手艺时说的,她从头听到尾也就学会了。甘唐元无奈且震惊,这小孩可真聪明,他家阿许比不上,算了算了,他跟阿许妈也没禾苗爸妈学历高。
“我们家请拔菜洗菜的都是给钱的,褐耳在我家菜地菜棚里捉老鼠我也给它付工资,想吃啥肉换口你帮它传个话,我给它买。”他家也不缺那几斤肉的钱,儿子又喜欢这猫头鹰,花钱买个好心情挺值的。
压不住的笑容爬到她脸上,真大方啊,这样的人值得鹰喜欢。
“行了,你们出去玩去,别在家里闹,我要补会儿觉,吵醒我你们可是要挨骂的。”他的好奇心得到满足,激动的心情退去他就开始发困了,往日这个点他已经躺在床上有一会儿了。
送了褐耳回山里,嘱咐他不是她亲自来找他,看见谁了都别露面。褐耳属于角鸮,寿命最长可以有20年,据他说的,他还没过第二个冬天,两岁还不到,在认识她之前都活动在山里,性格很单纯。她怕他因为她不怕人了再受困于人手,所以对他仔细叮嘱。
她当猫头鹰的时候是体型最小的鸺鹠,生长在野外,寿命最多也就5年,她的长辈多是在三四岁就死掉了。她在人类的城市过了两个新年,自认是个见过识广的中年鹰,有责任保护淳朴老实的后辈。
“我跟小溪要回家了,你们去哪?”出了树林,明酥问小伙伴们。
“这时候回家啊,我们去、去挖泥巴摔响炮,禾苗你干脆别回去了,又没到饭点,跟我们一起去摔响炮做泥人,阿许也去。”
“我不去。”甘清许立马拒绝,他问禾苗要回家干嘛,他跟她和小溪一起玩。
“那我们也去。”
明酥倒是挺开心有这么多人一起玩,单单是一群人走一起就很热闹,“我去看小灰,小溪之前说要把狗送给我,我去看看它愿不愿意跟我走。”
“看狗啊……那我就不去了,我还是去摔响炮吧。”农村里基本上家家户户养的都有狗,不像猫头鹰那么罕见,他们没兴趣,更何况还是别人家的狗,没什么意思,不如和泥巴摔响炮好玩。
“我也不去。”
“我去摔响炮,上次还输给石头了,我要赢回来……”
稀稀拉拉的一个接一个跑开去抢好泥巴,原地只剩下三个人,甘清许乐得清净,催禾苗跟明溪也走。不知道禾苗是不是想去学狗语,他去看看他有没有天赋,要是有天赋,他要让他爸妈抱只狗回来养。
明溪家没人,他爸妈去地里干活去了,他姐在上学,开门让两个人进去,说:“天冷了,偷狗去卖的人多了,我爸妈不让我带小灰出去,怕它乱跑被偷走。”
他从进门后对狗就特别热情,给摸毛给挠痒,让狗围着他打转,生怕它被禾苗哄走了。
他的心思不加掩饰,明酥哪会看不出来,拎个凳子就坐在一旁等着。她没来过明溪家,坐了一会儿就站起来看看,问明溪他家里怎么没有水管,一个大水缸杵在厨房外面,那一片都湿淋淋的,滑脚。
“村里只有五家家里安的有水管和水龙头,你问阿许,他家也有,但那是要钻井砌水塔的,费钱费电,村前面就有水井,大家都在那里挑水吃,不费那个钱。”
“奶家里也有。”
“那是从隔壁接了水管过来,奶又挑不动水。”
看明溪被她拐歪了,明酥奸笑两声跑过去挤走他,她占据有利位置去撸狗毛。“小灰,你小主人把你送我了,你当时也听见了,现在你就是我的狗了,跟我走吧,我养你。”
“它摇尾巴了,它答应了!”明酥得意洋洋地对明溪炫耀。
“小灰过来。”明溪“嘬嘬”了两声,地上躺的狗立马站起来朝他走去,极尽谄媚地摇尾巴,头搭他腿上任由他逆着摸狗鼻子。
“熟人只要喊它名字它就摇尾巴,阿许喊它也摇尾巴。”
甘清许点头,明溪家的狗的确会认人,跟主家关系好的来了它都热情相迎。
明酥不死心,还想再继续博好感,但明溪也担心啊,他把狗唤走不给她摸。小孩就这样,没人抢的时候,再好的东西他稀罕了一会儿就搁置了,但凡来个人跟他抢跟他挣,就是臭狗屎都成了香宝贝。
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再三许诺明年春天小灰下狗崽了把最肥最聪明的小狗给她,一只不够一窝都给她也行。
“不稀罕,我不要了,我想养我也去别人家逮,不要你给的。”明酥也生气了,分明是他主动许诺给她的,是他说狗不肯跟她走她才想来试试的,但他压根不给她接触的机会,这就是在蒙骗她。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院子里除了猪哼哼声再无其他。阿许坐在两人中间,不明白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他也不敢乱动,就左看一眼右偷瞄一眼。他该去挖泥巴摔响炮的,不来就没这尴尬的境遇,他爸妈吵架的时候他就没办法,劝架的当时没事,事后两人和好了会合起来说他偏心拉偏架。
小灰突然叫了一声,摇着尾巴朝大门跑去,甘清许松了口气,听声音是明溪妈回来了。
“呦,禾苗来了,中午别走,留大妈家吃饭,你弟说你喜欢吃肉,大妈也给你炒肉吃。”
进来的人明酥有印象,她刚当人的时候从医院回来就有一群人去家里看她,当时她不会说话,不知道她是谁,但记得她长什么样。
“我奶让我中午回去吃饭呢,大妈我下次再来你家吃饭。”终究还是气不过,她指着小灰说:“大妈,之前我回来的时候小溪让我喊他喊哥,喊了就把狗送给我。我喊了,这次回来我问他要,他不给,说是小灰离了他伤心地不肯吃饭,我就想来试试,他就唤走小灰不给我摸。”
杜美月看儿子一眼,笑说:“是你弟小气,但小灰已经在家里养了四年了,马上就五年了,它肯定是不肯走的,要不然你唤它试试,它肯跟你走我就做主让你带它走。”
有了明理的人撑腰,明酥昂头大跨步从小溪面前招摇路过,边往出走边喊小灰的名字,看它跟自己往大门走,得意的头发都要翘起来。
“你不许说话。”她警告面色焦急的弟弟。
“小灰走啊,跟我走,我也好好养你,走哪带哪。”她站在门外的路上催促门口摇尾巴的狗,看它一个劲地摇尾巴就是不继续走,急得她要去抱它。
小灰看她要进来也往屋里走,一副欢迎她进门给她引路的样子。
“嘿嘿,这我可没说话吧。”这下轮到明溪得意了。
小灰不愿意跟她走,明酥也不勉强,“我是尊重小灰的意思,跟你没关系,不选我是它没眼光。你说话不算话,以后不能喊我禾苗,必须喊姐,你敢再喊我禾苗我就喊你骗子、谎话精。”这要是在她们猫头鹰界,他这谎都圆不了还喜欢花花嘴占便宜的油嘴子,保准是要被兄弟姊妹踹下巢穴的。
“姐。”
哼,小样儿,就这心态还想骗人?老老实实地任鹰差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