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酷，他爱哭》Your唯

1、第 1 章

　　简竹既想做梦，又怕做噩梦。他只想梦见何啸和自己的美好过往，可偏偏梦里总掺杂太多可怕的、丑陋的、惊悚的别状。
　　上一秒，何啸和他坐在静谧的小巷角落里分食午餐，下一刻，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面目可憎的人们，黑漆漆的手按住他身体各处，饭盒掉到地上，他被拖走，何啸一直在追他，可是明明看着很近，何啸却一直没追上，最后，他就看不见何啸了。

　　……

　　简竹猛地睁开眼睛，身体重重地弹了一下，满身冷汗。
　　他此刻在一辆车上，坐在旁边的代总关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简竹勉强说，“做噩梦。”
　　代总忙拿瓶水递给他：“压压惊。”又吩咐身兼司机的助理开慢点。
　　助理平静地说：“这是高速。”
　　代总嘻嘻地说：“没让你矮速，只让你慢速嘛~不冲突~”
　　助理没说话了，但也没放慢车速，不是她不善良，而是她脑子没毛病，她清醒地知道做不做噩梦跟这车开多少迈没关系。但显然她那一心献殷勤的老板是不懂这个道理的。
　　但是她清醒地知道：简竹是不是基佬不论，总之像是个不家暴不骗钱的正常人，那她老板是搞不到的，她老板只搞得上骗钱出轨还家暴的渣男。这是玄学。

　　简竹敷衍了代总几下，就说晕车，靠在椅背上看窗外飞逝的风景。好在代总识趣，没追着说。车厢里又安静下来。
　　他现在的职业是编剧，这回跟代总出远门，一是采风，二是顺便陪着代总和人谈谈新项目意向。
　　代总虽然看起来颇是油腻，对他好像有些想那什么的意思，但好在没油彻底，至少不玩强迫或打击报复这套，对他很不错，在他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编剧时就力排众议地提拔他。
　　因为代总风流的名声远扬，当时简竹心有顾虑，生怕这是等价交易，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现代总风流但不下流，这才放心。
　　再后来，接触多了，还怪喜欢和代总相处的，这人挺有趣的。
　　如果能不那么舔的话……
　　这么看代总不太礼貌，但简竹觉得这看法是很客观的。客观来说，代总真的很舔狗……而且是可以同时舔一堆人的那种……简竹见过当金主的，但没见过舔成这样的金主，代总真的很神奇……也很让他莫名同情……orz

　　过了会儿，车排队过收费站，安静了好一阵子的代总又发言了：“好点了吗？”
　　简竹回头看他，点点头：“嗯。”
　　代总说：“哎呀，你就是太少出门了，坐个车就晕。你要多走走，别整天宅在家里，出门才能激发创作灵感嘛~”
　　话是好心说的，十分的苦口婆心，简竹笑笑，应了一声。
　　——照做是不会照做的。
　　代总也知道这点，叹了声气，拉着他开始叨叨，说平时叫他出去玩都不出去，不多认识认识人，不多经历经历事情，不多点人生阅历，创作起来容易缺乏真情实感，吧啦吧啦吧啦。
　　代总这人吧，嘴碎，话多，爱叨叨。明明比简竹大不了几岁，搞得跟简竹他爸似的……这么说不太对，简竹他亲爸可不会这么关心他。

　　简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起因是他父亲出轨，他母亲气不过，去他父亲的单位举报，他父亲一气之下，设计让她净身出户，还抢走了儿子的抚养权，不让她探望儿子。
　　那个地方不大，出点新闻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在小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神奇的是，绝大多数人都是谴责他母亲，怪她这女人太豪横了才活该落得这下场，本来老公出轨算她占理，把人带回来得个保证不就行了嘛，非闹到单位去，害得老公好好的升职机会都丢了，啧啧，怪不得老人都说娶妻娶贤呢。那是不该让她再接触儿子，谁知道她这种人会不会坏心肠地给儿子灌输仇恨爸爸的变态想法呢？
　　她伤心之下离开了家乡，从此再不知消息。
　　而简竹他父亲知道那个混账女人远远滚蛋之后，立刻懒得搭理想方设法抢到手的儿子了，扔给乡下的爸妈养，自己则顺理成章地把已经怀孕了的小三迎娶进门。
　　在那之后，简竹几乎只在逢年过节才有机会近距离见见父亲，因为只有逢年过节他父亲来探望他爷爷奶奶时才会顺带给他个觐见的机会。
　　但这也没维持几年，后来那小三二胎生了儿子，地位稳固，简竹他爸有了老钟家的新香火根了，彻底可以不稀罕简竹了，加上女儿“童言无忌”让他怀疑简竹怨恨妹妹弟弟继母，怕简竹搞事，就索性每次回爹妈家都让爹妈先把简竹支出去，竟是连面都不想见了。

　　那时候简竹年纪小，脑子清楚，心灵脆弱，对于事实倍感难受，跑去楼下何啸家里对着他哭得昏天暗地。
　　何啸比简竹高一届，走酷哥路线，天生不爱搭理人，学习成绩不好不差，虽然并不爱打架闹事，但莫名就是一副值得老师重点关注的搞事生的气质，结果不但老师重点关注，其他同学、尤其是高年级校霸也对他重点关注，不是想收他当小弟的就是防备他来抢大哥位子的。
　　——虽然，他们都是小学生，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大哥和小弟的阶级划分。
　　何啸对此只觉得他们都有病。问题是他们有病就算了，还莫名爱找他麻烦，他特无语。
　　这些因素下来，何啸的朋友只有简竹，因为只有简竹相信他既不想当小弟也不想当老大、只想上学放学回家写完作业看电视玩游戏、做正常小学生能做、该做、会做的事情。

　　简竹哭累了，抱起何啸默默给他冲泡的果汁咕噜咕噜大口灌下，补充一下水分，舒缓一下情绪，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盯着何啸看了一会儿，凑过去撒娇地抱住何啸。
　　何啸习惯了。
　　反正只要简竹别继续哭就行，别说抱他，就是踹他都行。
　　倒不是何啸烦简竹哭的意思，他只是很简单地希望简竹能开心点。毕竟是个正常人都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整天开开心心而不是难受得哭哭啼啼。

　　等简竹抱了好一会儿，渐渐也不抽噎打嗝了，何啸腿也麻了。他不动声色地低声问：“睡着了？”
　　简竹沉默地摇头，头发挠着何啸的脖子，怪痒的，但没痒到需要推开的程度。
　　何啸想了想，问：“饿了没？”
　　简竹不跟他客气，诚实地点头。
　　何啸说：“蛋炒饭。”
　　简竹继续点头。

　　何啸的父母是双职工，事多工资少，成天加班，他小小年纪就做得一手好蛋炒蛋/粉/面，简竹端着碗站灶台旁等着，光是闻到味道就开始吞口水了。
　　炒好了，何啸关掉液化气灶的火，接过碗往里装，简竹欲言又止，看着他盛完一碗递给自己，眼珠子转了转，当场没说话，端着去饭厅。但等何啸端着另一碗过来后，简竹赶紧把自己这碗和何啸那碗换了一下。
　　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蛋得节约着用，何啸会在装饭时很自然地把蛋尽量拨到简竹碗里。

　　何啸看见了，伸手把碗又换回来了。然后他就看见简竹莫名一副悲从中来的表情，眼睛湿润，是要哭的前兆。
　　何啸：“……”
　　这也能哭。
　　他不知道简竹为什么这么容易哭。

　　简竹的心灵真的很脆弱敏感，比如说有次简竹看见老鼠了，当场就哭，他就弄了个机关，回头把老鼠逮着了，照着书上说的方法，把泡过水的黄豆缝老鼠□□里，把因为疼痛难忍而暴躁的老鼠放回去寻窝自相残杀，结果简竹知道了，又哭了，说老鼠好可怜。
　　何啸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可怜，天知道他缝老鼠的时候有多恶心。
　　事情到这里还没完，主要是简竹还没哭完。当时简竹哭过一场，冷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哭，说自己不好，明明何啸是为了自己才杀老鼠，自己却那么哭，搞得好像何啸错了一样，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何啸再也不理他了也是正常的。
　　何啸：“……”
　　倒也没想这么多。
　　主要是，别人这么说，多少显得有点虚伪和作，但何啸知道，简竹真的就是这种思路，打小就这样，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多愁善感，简竹打小就特别多愁善感，冬天来了树秃了他难受，冬天走了雪化了他也难受。

　　为了阻止简竹为几口炒蛋哭，何啸绞尽脑汁地和他讲道理：“营养平衡，我的饭比你多。”
　　简竹的饭量很小，硬生生饿小的，因为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味觉消退，做菜仿佛打死了卖盐的，他不敢提意见，只能吃一口菜喝三口水，基本靠喝水饱。

　　简竹含着泪看何啸，心中很难受，十分想要从爷爷奶奶家再偷拿鸡蛋过来，但何啸不让他这么干。
　　想来想去，简竹小声说：“分一下。”
　　何啸见他坚持，只好敷衍地端起他的碗，搞了一点鸡蛋到自己碗里，然后低头吃起来。
　　吃着吃着，何啸听见简竹用朗读课文一样充满感情的语气说：“啸哥，你真好。”
　　何啸糊弄地“嗯”了一声，继续吃饭。
　　简竹接着抑扬顿挫地说：“可惜我不是女孩子，否则我无以为报，一定以身相许。”
　　“……”
　　何啸差点被一口蛋炒饭呛死，享年十岁。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自己，没被呛，也没把饭喷出去。他默默地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了满脸真诚的简竹一眼。
　　都是电视剧害的。
　　简竹爱看电视剧，尤其是那些他爱她爱他爱她爱他、但是他不能爱她不能爱他不能爱她不能爱他、但是他非要爱她非要爱他非要爱她非要爱他的电视剧。看到人家要亲嘴了，简竹就会赶紧捂眼睛，然后从指缝里面兴奋地偷看。
　　完事儿了，还要模仿剧情。
　　何啸现在是和简竹八十一拜之交的义兄（一次三拜，拜过二十七次）。
　　这就算了。最近简竹的方向出现了偏离，对结拜不感兴趣了，他爱上了拜堂。
　　何啸希望他能多吃点鸡蛋，补充一下营养，早日清醒过来。

　　何啸收回目光，继续吃饭。简竹那话他没法儿接，就索性不接。
　　好在简竹习惯了何啸沉默寡言，也习惯了自言自语，嘀咕了两句，也低头吃饭。
　　吃完了，何啸收碗去洗，洗完出来见简竹坐在沙发上帮忙折衣服，听到声音抬头看他：“有针线吗？你校服有个地方开口了，我给你缝一下。你还有别的要缝的就一起给我缝啊。”
　　何啸默默地拿针线盒给他，然后又拿了自己的几双破袜子给他。何啸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脚也跟着长，又爱运动，袜子常破洞，又不是能随丢随买的家庭条件。
　　简竹能帮何啸做点事儿就很开心，缝着缝着来了灵感，在旁边绣了一朵小花。
　　何啸：“……”
　　算了，反正别人看不到，简竹高兴就好。

　　何啸眼不见为净，去厨房给简竹冲泡了一杯牛奶，端出来给他，然后去房里睡午觉了。
　　不多久，床稍稍往下沉了沉，简竹爬了上来，挨着他睡下。这是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好在俩人都是小孩，冬天挤在一个被窝里倒还挺暖和的。
　　不仅暖和，还挺香的。是真香。简竹爱干净，和爱滚泥里的同龄男生很不一样，他身上总有股香香的气味，何啸挺爱闻的。
　　何啸半睁开眼睛，看看熟睡中的简竹，顺手提起被角给他掖了掖，然后闭上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

　　十年后。

　　已经是B城某重点大学优等生的简竹和室友相约图书馆温习，忽然，搁在桌面上的手机闪了一下。简竹余光瞥到，一边继续在笔记本上涂写，一边拿过手机，打开瞥到发消息人，握笔的手这才停下，认真地回复对方。
　　几个来回后，简竹开始收拾纸笔，写了张条子递到室友面前。
　　室友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抱歉，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他抬眼，简竹已经收拾完，背起书包只留了个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
　　他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将纸条对折，夹入书里。

　　简竹大老远的看见等在校门外的何啸，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一路小跑过去，想直接抱住对方，但知道肯定会被阻止，只好忍住了这股冲动，只问：“吃饭了吗？”
　　这都晚上九点了，问了句废话。
　　何啸点点头：“刚陪客户吃完饭。”然后把手上提着的袋子给简竹，“宿舍没冰箱，别放久了，吃不完坏了就扔。”
　　不是什么稀罕物，就是山竹、草莓之类贵点的水果，今天客户送他的。这个星期简竹学校有活动，没空去他租房那里，他就直接送过来了。否则换了平时，何啸能不来学校找简竹就不来。
　　——这些水果对很多人来说很普通，但长安居不易，何啸工资不算高，简竹虽然拿着奖学金助学金，但两人平时还是能省就省，普通的水果都不太吃。

　　何啸的学习成绩一直都不怎么样，叫高考失利那是抬举他，就是正常发挥，只能读个民办大学，学费还贵。考虑到各种因素，他跟父母交涉了下，索性不读大学了，来B城投奔一个远房亲戚。这亲戚是他们村出去的，混得很不错，在B城开了家公司，还不忘本，在村里修路修工厂，每年回去祭祖还给村里老人们派红包，也说愿意提拔村里能干的年轻人。
　　何啸不爱来事儿，话少，但人稳重，长得帅，看起来靠谱，那亲戚见过他几次，怪看重他的，亲切地问过他的成绩后，十分因地制宜地建议他以后来给自己当司机。
　　于是何啸就来了。

　　但其实何啸来B城不是冲着那亲戚的赏识来的，只是因为简竹那时候就计划好了大学要考到B城来，何啸才定了这里，提前过来这边。
　　这边……天高皇帝远，而且是大城市，大概、也许，对同性恋会包容些，或者，大家因为生活节奏太快而根本顾不上别人的这种私事，不像家乡那小地方，这种爆炸性新闻能做一年的头条。
　　至少，可以瞒过何啸的父母。至于简竹家那边……简竹初中的时候爷爷过世，高中的时候奶奶过世，他爸彻底不管他了。

　　何啸和简竹成为那种关系是一个很顺其自然的发展。他俩从小就在一起，慢慢长大了，知道事儿了，本能地对彼此有了情愫。只是一开始的时候都不敢说，怕对方觉得恶心。
　　那时候，何啸躲过简竹一阵子，简竹难过得差点崩溃，四处堵何啸。何啸被他逼得没法子，心一横牙一咬，坦诚自己喜欢男的。然后何啸就看简竹愣了半天，并没露出嫌恶的神色。
　　半天之后，简竹脸红了，说：“我、我其实、也、也喜欢你……”
　　何啸：“……”

　　然后俩人一对质，原来是双向暗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被荷尔蒙把脑袋一冲，别说简竹这本来就感性的，就连何啸都冲动了一把，摁住人亲了个嘴肿。
　　亲完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简竹满脸写着如果何啸不负责他就只能去跳河。
　　是该负责。于是何啸很负责地规划起了两人的未来。总之，在爸妈发现前跑远点，把翅膀搞硬点。

　　何啸送完水果，看看时间，就说要走。
　　简竹依依不舍地挽留他，说就在附近散散步也好啊。
　　“客户那边还没散，我一会要安排送他们回去。”何啸说。他是趁那些老板们办事的时候过来的，算时间差不多了。
　　简竹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犹豫着说：“你不要那什么啊。”
　　何啸点头：“嗯，我不会。”
　　“他们会不会故意拖你下水，非让你也嫖啊？”简竹忧心忡忡。
　　何啸平静道：“没这个必要。如果实在有，我就辞职。”
　　他来B城两年了，勉强算是站稳了脚跟，实在要重新找份工作，也不是不行。不过简竹确实也有些多虑了，他就是个司机，又没得罪人，那些老板自己嫖就嫖了，不至于非逼着他一起嫖。

　　停了下，何啸看着简竹，淡淡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就辞职。”
　　简竹忙摇头：“我相信你。”
　　“嗯。”何啸没多说。
　　路灯下，简竹的脸白里透红，好像有点害羞，半晌，小声说：“你要想那个，就找我……没必要找别人……你想怎么弄我都可以……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就跟我说……”
　　何啸：“……别乱想。”
　　现在网络发达，简竹看的东西越来越乱七八糟，有一次何啸拿简竹的手机查个东西，一打开，跳出来一个网页，里面的小说内容令何啸大为震惊。当时他认真地思考了五分钟，决定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个话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简竹提起，他甚至莫名害怕简竹破罐子破摔、索性模仿那上面的言行举止。怎么说呢，他觉得如果按照那上面写的发展，肯定得叫救护车。没必要，真没必要。

　　简竹挺有危机感的。他感觉何啸不太爱跟自己那什么，每回跟例行公事似的，从第一回到最近一回，每回都是他主动提，何啸才做。甚至连亲嘴何啸都很被动，有时候还躲他，说是说在外面应酬抽了烟喝了酒，那、那不应该更亢奋一点吗？
　　不知道何啸是嫌弃他的性别、还是身材，或者长相？还、还是技巧？
　　他试探着问过何啸喜欢他瘦点还是胖点，要不要一点点肌肉之类，何啸说都行，健康就行。

　　简竹有次急晕了头，偷偷地上个论坛发帖子，将事情掐头去尾、遮遮掩掩地羞涩咨询下网友们，网友们回复：他是gay，他骗你婚，姐妹快跑。
　　简竹：“……”
　　怪他，没敢自曝性别。

　　他犹豫许久，鼓起勇气补充发言：我是男生，我们确实是gay。
　　网友们回复：他是0。
　　简竹：“……？”
　　好像、好像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道理！他确实从来没问过何啸的意愿。就、就很顺其自然那样了。

　　于是，简竹搁下手机，脸红心跳地对正在包饺子的何啸说：“我、我其实也能那个。”
　　何啸抬眼，不解：“哪个？”
　　“那个。”简竹对他挤挤眼睛。
　　“……哪个？”何啸问。
　　简竹牙一咬，心一横，说：“就、当1啊，我也能当1……”
　　越说声音越小，头越低。
　　“……”
　　何啸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猜和简竹刚一直拿着手机上的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网有关系。

　　简竹半天没听到回应，忐忑地抬头看何啸：“……行吗？”
　　何啸淡淡地说：“行。”
　　简竹不满意，他盯着何啸的脸，问：“那你高兴吗？”
　　何啸没回答，低头继续包饺子。这问题他没办法答，因为他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谁做都一样。
　　简竹隐隐约约察觉事情不太对，就追问：“你想做1还是0啊？”
　　“都行。”何啸说，“你决定。”
　　然后他半天没再听见简竹说话，一抬头，简竹满脸忧伤。
　　“……”何啸只好问，“怎么了？”
　　简竹说：“我在跟你说话。”
　　何啸愣了下，说声“抱歉”，搁下饺子皮，回头洗了洗手，擦干，认真地看简竹。
　　简竹见他这样，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无理取闹了，自我纠结一阵，问：“那你是更喜欢哪样？”
　　何啸反问：“你喜欢哪样？”
　　简竹说：“我先问你！”
　　何啸拿不准简竹喜欢哪样。一开始他忘了问，顺其自然就那样了。今天简竹突然问这个，是不是简竹其实想当1？可他刚才说了行，简竹为什么还在说这个？
　　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都无所谓，我最喜欢看到你高兴的样子。”
　　简竹十分感动，然后说：“花言巧语无效，你必须给确切答案。”
　　并没有花言巧语的何啸沉默一阵，说：“就以前那样。”停了下，补充道，“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
　　简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我也觉得就以前那样就好。”
　　何啸：“……”

　　于是，简竹回去继续编辑帖子：问了，他是1。
　　网友们回复：他不行。

　　简竹申删了这个帖子。

　　这篇缘更哈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