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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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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到天衍宗并不算太远,但她御剑至此用了半日也还说过过去,薛凌音这人修为虽是金丹,却一不会用术法,二不会御剑,这是天衍宗弟子的通病。
他们分别不过几日,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到了这里,还有为何这人身上会有自己的气息?
难道是她鼻子出问题了?还是说上次在天衍宗碰了对方,这家伙一直未曾洗漱?
她正胡思乱想,却见对方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万剑门宗门标志的金线荷包,“此物应该是蔺公子的,我昨日在阑河镇附近捡到的,这上面附着了不少阴气,我猜测蔺公子是遭遇了鬼王宗的人,所以才会来此处看看。”
“你不是不会御剑么?”
这人又掏出一个传送卷轴塞到符姝手中,“天都府出品的各城定位卷轴,上次他们姚将军来找我师父帮忙时,留了许多在天衍宗。”
万剑门早早传信给他师父,说了蔺子瑜失踪一事,薛凌音便推算了对方失踪的位置,定位到了澜河镇附近,也找到了对方遗留在远处的储物袋。
而去鬼王宗最快的方式,自然是装成这附近每月都会被抓走,进献给鬼王宗长老的纯阳之子和纯阴之女。
薛凌音无需花费多少口舌,就顶替了一人,躺在棺材之中等着光明正大的鬼王宗,然后便遇到了符姝。
这鬼王宗不算是什么正统仙门,毕竟常人都是由人身入道,然后潜心修行,奔赴大道。
但鬼道一途却十分特别,有些是明知生时成仙无望的凡人,就索性修行鬼道,期待死后成为鬼仙,毕竟做鬼以后,还能继续修行,当鬼的寿命自然也比当人长。
也有一些就是已经死后,怨气不散的恶鬼,修行鬼道也是为了不灭。毕竟鬼虽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但当了鬼却还可以再被杀死。
行鬼道者,有善有恶,但善鬼弱小,恶鬼业障强大修为也更强盛,所以鬼道里恶者偏多,即便是少有的善鬼,也不会被正统道修们承认。
除此之外,被仙门一起认为是邪魔歪道的,还有西南边的万妖殿,和靠近渊庭的魔域。
如今既已得知蔺子瑜可能被抓到了鬼王宗,符姝便也不再准备浪费时间。她本想带着薛凌音离开,却被一旁那几个少年少女拖住袖子,哭哭啼啼的求救。
“姑娘救救我们……”
“你们如今不是自由了么?为何不自己离开?”难不成这些人还想让她给他们当保镖,送他们回家去?
“我……我们走不掉的……”其中一个圆脸的少女,小声嗫嚅了一句,然后眼泪又扑扑簌簌的往下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她身旁几人都畏畏缩缩,带着满脸的绝望,仿佛那群恶鬼还未曾离开。
“这里方圆百里之内,都是鬼王宗的地界,以他们的脚程,逃得过一时半刻,也会被很快找到。”薛凌音开口为这些人解释道,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传送卷轴,递给这些人。
“你们等会儿用这个自己回去吧,如今还是尽快离开此处比较好,跟着我们也不会安全。”
那几个凡人被戳中了心思,如今看到生机,连忙接过那卷轴,听着薛凌音告诉了他们用法之后,一番千恩万谢,然后互相扶持着离开。
原本生死有命,符姝不喜欢去管凡人的事情,况且她也不欠这些人什么,刚才出手救人只是顺便罢了。救了就算了,但让她去为这些陌生人再做更多,那绝不可能。
只是没想到,薛凌音这家伙自己柔弱,帮人倒是不遗余力,孤身一人来到此处,当真就不怕遭遇危险么,还是说,“你是不是已经算到了我会来到此处?”
对方听她这么一问,十分诚实的点了承认,“若没有符姑娘,莫说鬼王宗了,就是如今将要来的这个恶鬼,我也敌不过。”
“恶鬼?”符姝看向周围,虽然入目的一片荒芜,她却未曾看到什么鬼怪,刚才她那一剑,已经吓跑了那群小鬼,怎还会有恶鬼敢逗留在此么?
但薛凌音也不是信口开河之人,刘元嘉说他事事都能算准,随便说一句话,都必然会成真。
既然他说此处有恶鬼,那必然不会有假。
符姝御剑而起,她站在空中,远眺四周,此处许是临近鬼王宗,一眼看过去都是幽幽的坟茔,但孤魂野鬼却是没有一个。
她正寻思这恶鬼是藏在了何处,却忽然感知到一丝阴煞之气从远处传来。
那气息似乎距离他们十分遥远,却又以极快速度的由北方向此处靠近。
她凝眉看向远方,见北面阴沉沉的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一大片黑色阴云,裹挟着枯枝腐叶的狂风也忽然而至,似乎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将要登场一般。
薛凌音站在下方,灰色的衣袍被这狂风吹的上下翻飞,这人微眯着眼,发丝也被吹的有些凌乱,但却丝毫不影响这人仿若谪仙的姿容 。
符姝看了一会儿,等那狂风离他们又近了一些,便拔出自己的碧麟紫霄剑,瞅准下方一处,将自己的灵剑送了出去。
那剑一脱她手,便化成一条碧色巨蟒,长信一吐,直冲冲朝着百丈外的一处虚空,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的是真的又快又狠,除了一声让人牙痛的骨裂之声,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旁刚才还肆虐的狂风瞬间便止了大半,只有远处被剑灵咬住的那团东西,正疼的满地打滚的不停哀嚎。
“什么玩意啊?”符姝捂住口鼻从空中落下,那东西被她剑灵咬了一口之后,就散发出一股子铺天盖地的恶臭,再加上这玩意叫的实在难听,她连过去看一眼的意愿都没有。
想着要不要干脆直接让碧麟把此物彻底灭了,一旁的薛凌音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劝道,“符姑娘,不如问问他蔺公子的去向吧。”
“太臭了,不去。”反正此处有一个未卜先知的天衍宗弟子,她又何必去浪费时间问一个臭东西。
对方会不会老老实实说真话还未知,不如直接杀了,也算是为人间清理了一片污秽。
“求求您……绕……饶了我啊……我不敢……不敢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响起,这声音非男非女,非老非少,仿佛从无数人口中齐齐喊出,带着点喑哑哭腔,听着到有几分可怜。
他二人未曾走的太近,只离得稍远一些,看到那被巨蟒咬的嗷嗷直叫的居然是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病弱美人。
可惜它声声惨叫,又实在难听至极,一身阴煞之气被那巨蟒剑灵一口口吞掉,直到最后,生生将它的半边脸撕扯了下来,露出里面青面獠牙的真实模样。
同时还有更浓烈的臭味儿散了出来,直熏的符姝差点吐出来。
“这是鬼王宗的画皮鬼,最喜貌美女子人皮,和年轻男子的心肝。”薛凌音只站在符姝身后,说出此物来历。
符姝看了那画皮鬼一眼,眼见它人皮被毁,从哀哀戚戚的求饶,变成愤怒无能的嘶吼,几次三番想翻身起来,抓向符姝,都被剑灵给压了下去。
“你不服么?”她又是一点,那巨蟒又重新化为碧麟紫霄剑回到她手中。
而那画皮鬼得了空隙竟然也忽然暴起,胆大包天的朝着眼前两人扑了过去。
但下一刻,就被符姝一脚踩在脚下,除了发出嗬嗬的声音,竟是连叫都叫不出来。
“真是不自量力。”她脚下稍稍一用力,就将这恶鬼彻底碾碎,化成一缕灰蒙蒙的雾气。
“这是聻(jian),所有鬼物死后,都会化成聻,此物伤不了凡人,却会以鬼为食,姑娘跟着它就能寻到鬼王宗。”薛凌音对她刚才的做法未曾有任何表情,只是尽职尽责的为符姝解释她不懂的地方。
那东西果然很快就浮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符姝转头看向薛凌音,“你似乎什么都知晓?所以你也是来救蔺子瑜的?”
对方摇摇头,“我来寻一物。”
“以你这样的修为,也有如此胆量? ”
“我一人不行,但是有姑娘在,自然是可以的。”
这人也不遮掩,显然是早已算到她会出现在此处。
符姝不讨厌聪明人,相反,她现在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天衍宗的弟子了,明明看着十分弱小,说话做事却又看着游刃有余,料事如神。
即便此时她明知道对方别有所图,且光明正大的想借她之手,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一点都不会觉得被冒犯而生气。可能,是因为这人过实在长得太过好看了吧。
知道薛凌音的目的后,符姝反而更加想护着对方。
他们二人跟着那团聻一直朝着正北而去。
越往前走,四周大大小小的坟茔就越来越多,周围的阴气也愈发浓厚。
脚下的土地也开始由黄色渐渐变成黑色,泥土里随处可见一些断臂残肢,或者零星内脏,区分不出来是人还是动物的。
那聻飘飘乎乎的,看不出形态,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神志,符姝觉得这玩意实在太过墨迹,准备拉着薛凌音抢先走过去。
对方却摇摇头,“鬼王宗所处之地乃是此界极阴之地,活人无法正常走进去,符姑娘再等等,应该快要到了。”
果然,两人又走了没多久,周围白色雾气忽然大起,那聻也消失在他们眼前,周围安安静静不曾有一点声音。
符姝手腕忽然被人拉住,薛凌音冲她抱歉的笑了笑,“符姑娘,我们到了。还有,失礼了。”
他忽然伸手遮住符姝双眼,下一刻再放下时,眼前的茫茫大雾已瞬息消失的一干二净,目光所及之处则立着一座灰黑色的城池,城楼下方堆着无数白骨骷髅,骨中生出艳红色的无叶繁花。
城门前面围绕着一圈散发着腥臭气味的黑河,水中浮浮沉沉的不知是何物,而那城门正中写这两个大字——酆都。
那聻此刻正朝着那酆都而去,许是闻到了鬼魅气息,那团东西速度飞快的冲向酆都城,瞬间便扑向城门口看门的一只小鬼身上,开始啃食对方的身体。
周围几个恶鬼瞬一看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们叽叽喳喳一阵,面上都带着恐惧。也知道此物若是不消除,等它吃完他们这个同伴,很快就会轮到他们了。
这门口处都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鬼,见那聻已经咬掉那小鬼大半,这几个恶鬼也准备不再磨蹭下去,几个鬼合力将那小鬼推到门前的那条黑河之中。
这聻到底也是鬼王宗内修为不算低的画皮鬼所化,怎能这么容易被他们得逞,在掉下去之前,又死死咬住旁边的另外一只恶鬼,只是还不等那恶鬼发出惨叫,就被身旁的另外一个鬼一脚给踹了下去。
一鬼一聻在水中打了个旋儿,没多久就沉了下去。
薛凌音此刻还握着符姝双手,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将他二人气息完全隔绝,那边的恶鬼们至今也未发现他们。
对方此刻忽然转头问道,“此城中少说也有数万恶鬼,但鬼王宗宗主厉苍冥却是以人身修行鬼道之术,能统御万鬼,也非等闲之辈,符姑娘,你当真要为一个普通友人,深入其中么?”
符姝听了他这话,却有些不高兴的皱起了眉,“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我看着不如那鬼宗宗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