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下地狱吧……》素灵兰

1、全一章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脸。
　　幻觉，变形怪，或者恶魔之类，而眼前这个，是他所见过的最不像自己的一个。可是该死的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的的确确就是他，2014年的迪恩温彻斯特。
　　更加冷静，更加坚韧，更加……残忍。
　　他没想到仅仅五年的时光竟然会有这么多的变化，他似乎成了这个营地的核心首领，以前看起来像废物一样的先知查克竟向他询问关于营地的补给问题（显然五年后的他会比他做的好），而曾经被他强拉到寻欢场时险些吓得快哭出来的CAS，不懂事故不解风情的CAS，却俨然像是一个宣扬纵欲的异教徒首领。
　　一切都面目全非，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他自己。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前一秒还在一起喝啤酒的同伴下一秒就被他一枪爆头，而CAS就在自己身后，一脸漠然不为所动。
　　他的出现显然激怒了五年后的自己，他被他强行推进了房间，他这才发现五年后的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类似轻松的表情，总是抿着嘴，皱着眉，臭得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一百万。
　　来到这个鬼地方的收获之一：回去之后赶给自己快找点乐子，成天摆一张臭脸实在太逊了。
　　“搞什么鬼？”
　　“你搞什么鬼？你刚才就那么冷血的杀了那个家伙。”
　　“我们现在在隔离区，刚才撤退的时候我们遇袭了而那个人感染了病毒。”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和这个东西打了几年的交道，当然知道。”看起来近乎暴虐的家伙竟然开始对他耐心的解释，“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得和外面的怪物们一样，我觉得没有必要让一个好人被这消息困扰。”
　　“困扰一个好人？你当着你的同伴的面把他一枪崩了，你不觉得这样会吓到他们么？”
　　“现在是2014年！”他用那双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眼睛注视着他，声音却比自己的更加压抑低沉：“铲除僵尸在这里是寻常事，看着我和我惊悚的克隆体交谈才会吓到他们！”
　　“好吧好吧……”他转过身去，继续注视那双眼睛的感觉简直太诡异了。
　　“你听着，这不是你的时代，是我的。在这里一切都要听我指挥。”他转过身去倒酒，迪恩终于松了口气，实在不习惯自己目睹自己咄咄逼人，而那个“人”还他妈的是自己。这个周末简直太奇妙了。
　　当他转过身，迪恩才发现原来自己盯着自己的背影看也他妈的同样诡异……
　　“迪恩……”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挑了一下，显然他也觉得自己叫出自己的名字也很别扭，这让他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知道么，我很羡慕你。”
　　“什么？”
　　“至少不用操心一大群人该怎么活下去，不用想补给要到哪里去弄，不用理查克每天唠叨让我多弄一些厕纸，知道么我甚至还要帮CAS到处去搜罗他要的毒品和成打的避孕套！”
　　他忍了好久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我以为你和丽莎也需要那个。”
　　对面的人只是挑了下眉，似乎已经没有了笑的力气，眼前的人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
　　“你比我……年轻，比我……有机会改变。”他坐下来，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也许我该告诉你一些事情，这个世道就不会变得一团糟。”
　　“你要告诉我什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会看到的。”

　　当天晚上他又重新看到了那把COLT枪，原本以为它已经被恶魔给熔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而且还被未来的自己重新找到。
　　如果还有什么可以杀死路西法的话，那么就是这把COLT了，2014年的自己看起来信心满满，布置了一下，天没亮就准备出发。迪恩也在这次行动的名单中，因为他要让自己“看一些东西”。
　　心爱的小羚羊早已蒙尘，坐在这辆吉普上并不舒服，可是显然身边的这个家伙已经习惯了。
　　“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迪恩忍不住，还是开口。
　　“我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弟弟。”
　　“萨姆？我以为他死了。”
　　“萨姆没有死在底特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逐渐用力，仿佛要积攒足够的力气才能说出下面的话：“他说了YES。”
　　“YES？”
　　“是的，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说了那个重要的YES，被路西法当作美丽的新衣穿着去参加舞会了。”
　　喉咙发堵，迪恩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们要去杀了他，用这把COLT，如果我做不到，就换你来。”他的眉头紧锁，眼神冷峻，那样的绿色看起来简直像是结了冰。好吧他承认这张臭脸看起来其实很酷，如果是平时一定会把到很多MM，但是现在……
　　“不！绝对不行！”迪恩近乎条件反射一样的拒绝：“开玩笑，那是我的弟弟！”
　　“也是我的！”他突然低低的嘶吼，像一头困兽，他再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仿佛也是在说服自己：“迪恩……这个世界已经和地狱没什么分别，后面车里的同伴们都指望着我们去消灭恶魔拯救世界，所有人的希望都在这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比如？穿上米迦勒的圣衣然后去和恶魔战斗？已经来不及了，伙计，我们必须杀死他，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弟弟，他是恶魔，是路西法！”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迪恩，我们错了，是我们的选择让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而我也因此付出了代价。现在瘟疫横行，我们的兄弟成了恶魔头子……我累了，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一起，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他看着他，终于明白他的眼睛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沉痛和自责，如同看着他自己。
　　曾经以为，他和萨姆会和他们的父亲一样，开着车子公路旅行，扮演着各种身份狩猎怪物帮助人们，也许有一天，他或者萨姆会死在某个怪物的手里，也许总会有一个人会因为独自活下来而难过，但是至少这个世道还没变，他们只需要对那些妖魔鬼怪负责对自己的职业负责或者偶尔对FBI负责而不是要对整个世界负责。
　　车外的世界满目疮痍，每个人都仿佛或在地狱，每一处废墟都好像在说：“嘿伙计，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见鬼！”迪恩小声嘟囔着，那个满面红光的老天使让他来这里几日游就是为了说服他答应成为那个神圣的“套子”吧？也许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那群阴险的家伙做给他看的幻觉，可是该死的他居然真的有些动摇了！
　　“迪恩，不要。”身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回头，看向未来的自己，太过熟悉的一张脸，只是多了五年的时光，因此也多了些许的沧桑，连声音也比自己暗哑。
　　“什么？”
　　“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你，迪恩。你不会说那个YES，更加不会杀死萨姆。”
　　迪恩不说话，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自己让他根本无从反驳。
　　“拿着这个。”
　　“什么？”借着车内微弱的灯光，迪恩看到了那个长长的枪管，“COLT？你把它给我做什么？”
　　“我改变主意了。”车子拐了个弯，面前是个废弃的城市广场：“今天之后你会回去，带上COLT，在路西法变成我弟弟那个傻大个之前干掉他。”
　　“那你呢？”
　　“我有别的办法。你去解决那个路西法，我来干掉这个，”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双保险，不是么？”
　　“狗屎，你在说谎！”
　　“我没有。”语气平静。
　　“这套还是现给别人吧！这张脸这个表情我在镜子里看到太多次了！你以为这是肥皂剧？还想玩那套充英雄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把戏？得了吧我都快吐了！”
　　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空旷的城市广场响起，迪恩没有系安全带，头重重撞上前风挡再狠狠的跌了回来，没等他抱着头将那句“son of a bitch”骂出来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Bitch！愣头愣脑自以为是的菜鸟！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还是你觉得自己有能耐对着自己的亲弟弟开枪？听着蠢货，要么你帮我干掉现在的萨米，要么你带着COLT滚回去收拾五年前的路西法，这里由我来解决——由你决定！”
　　拳头雨点一般落下，迪恩只能靠着车门抱着头，任凭这个一边挥拳揍自己一边把膝盖顶在自己小腹上的家伙在自己的头顶嘶吼，眼前的金星仿佛是在观看焰火表演。
　　过了好一会儿拳头才终于停下，迪恩甩了甩头，将眼前乱冒的星星甩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冰冷的浅绿色，眼睛深处却好像燃着暴怒的火焰。
　　“好吧好吧，听你的……”迪恩抹了把脸，尝到自己拳头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车门很硬，迪恩想坐直身体，却发现面前这个家伙的膝盖还顶着自己的小腹：“嘿，伙计……”
　　话还没说完，眼前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直到自己的嘴唇上突然多了微凉却柔软的触感，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在……吻他？
　　而他居然见鬼的还不讨厌这种感觉！
　　那是几秒钟？还是几分钟？迪恩不知道，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在那之前，那个家伙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
　　“一起下地狱吧……”
　　身体开始发热，感觉一双手慢慢探进衣料下面，带着薄茧的指腹让皮肤轻微的战栗，迪恩犹豫着回吻过去，心中慢慢踏实安定，仿佛草原上两只受伤的野兽，互相睇舔着对方的伤口，以此得到安慰。
　　……
　　眼前突然一片耀眼白光，好像有车子在用大光灯照着他们。
　　CAS的声音随后响了起来：“Oh my God！，这是有罪的！”
　　“去你的上帝，嘿，迪恩你知道么？你们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一条接吻鱼在对着镜子发情……”这是查克。
　　被晃得一片雪白的车厢里，伸出两只一模一样的手，同时向他们的伙伴竖起了中指。

作者有话说

　　嚎叫，我是CD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