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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人间的喜事之一是“久别重逢”。
      时清辞有点“喜”,但是更多的是涩。
      刚认识的一两年像是在唱一首“长恨歌”,再到后来辗转反侧。时清辞认为她的一生中有许多的事情可做,她憋着一口心气,一开始以为是一个两个月,可慢慢的,变成了两三年。谁也不低头,于是从对方的生活中抽离了出去,渐渐辜负了当初的山盟海誓。

      时清辞告诉自己,难熬的时间早就过了,现在只剩下些许偶尔浮现心头的“欲说还休”了。
      但是真正看到谢朝真那张脸后,她才发现一切都没有过去,陡然间掀起的心潮,轻而易举地让她彻夜难眠。
      时清辞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这没有见面的五年,说是彻底变成了陌生人也不尽然。

      读大二那年,她在十二月的萧瑟寒风里,腾出时间跑去跟谢朝真见面,想要跟她一起过个生日,可最后不欢而散,她负气回到了学校,没有理会谢朝真。而谢朝真则是十分决然地将她的联系方式删除。几天后,那曾经承载着甜蜜的信封里塞满了决绝词。

      在这样的打击下,万念俱灰的时清辞在好友的推荐下转向了游戏。
      来年三月,谢朝真重新加上了她,问她在干什么,她回答了一句“游戏”。
      对话总是干巴巴的,她当时的心都在那充满幻想的世界里,直到几个月后谢朝真再度将她删除。
      悲伤和痛苦似乎来得特别缓慢,时清辞将自己打造成了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块,放纵了一年后才彻底地告别那光怪陆离的游戏,忙着论文和实习。

      她以为她跟谢朝真只能那样了,她接受了人的一生中总是在分别的事。在压力很大的时候,她又想起了谢朝真来,将她们的那点过往拿出来反复咀嚼,仿佛这样再大的困难都不算困难了。她在无意中发现了谢朝真的小号,那里面记载着谢朝真在她们分别后的点点心绪,她麻木不仁的心在那一刹那间被触动,她尝试着添加,可不出意外的,没有任何回音。

      后来她养成了看谢朝真动态的习惯,她同样在自己的空间里找到了谢朝真的身影。
      挪到了头像上总能见到“添加好友”的提示。
      可谁也没有添加谁。
      这变成了她们两个人的心照不宣,像是对十年幽微心事的回答。

      就这样当个陌生的“朋友”也挺好的。
      但是她回来了,谢朝真也回来了,当初构建的藏匿自我的楼阁,一夕之间轰然崩塌。

      时清辞一晚上没睡。
      一幕幕的旧日光影在眼前掠过,像是古旧的幻灯片。
      她恹恹地躺在了被窝里,可房间门被机灵的猫狗顶开。
      萨摩耶客儿跳上床,动作还有几分温柔,倒是高扬的脑袋的狸花女王在她的床上蹦迪,一副她不起床就不罢休的嚣张样态。

      时清辞沉郁的心里总算是照来了些许阳光。
      洗漱之后,没顾得上自己吃饭,就先伺候上了这两位小祖宗,等到一番忙碌后,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
      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手机嗡嗡震动,点开一看是夏槐安发来的开黑链接。
      时清辞随手点了拒绝,给夏槐安发消息:“别打游戏了,我有心事了。”

      夏槐安的回复很快:“你已经提前过上了大小姐生活,能有什么心事?”
      时清辞:“你猜我昨晚遇见了谁?”
      夏槐安:“高中老师?前同事?还是老同学?”
      时清辞:“算是老同学吧。”
      夏槐安:“这不值得你挂在心上,除非那个人很特殊。”

      片刻后,夏槐安先发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表情包,紧接着就是一句:“不会是谢朝真吧?”

      时清辞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继续靠着文字交流,而是直接甩了一个语音电话请求。
      夏槐安接通了,但是没说话。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她都替时清辞感到窒息。

      “你知道她回来了?”时清辞问的是别的。
      夏槐安有些心虚,含糊说:“算是吧。”
      时清辞拧眉:“什么叫算是?”
      夏槐安有理有据:“你也知道我们那些老同学说话当不得真,鬼知道是真还是假的啊?我昨天本来想说的,后来幡然醒悟,不去触你霉头了。”

      时清辞不乐意:“什么叫霉头?”
      夏槐安:“难道你想回忆那些伤心事啊?”
      时清辞满腹愁肠,郁闷道:“不想,但控制不住。”

      夏槐安见时清辞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就知道她想倾诉了,在这个时候开口不会犯忌讳。于是她又问:“你不是经常去她小号空间逛街吗?不知道她的近况吗?”

      时清辞沉重道:“她又不会什么都在空间说。”
      “也是。”可能谢朝真就是不想让时清辞知道她回来了呢,夏槐安心想着,但没有用这句话去打击看起来已经很郁闷的好友。她思索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困扰她好多年的疑惑,“你是怎么知道那是谢朝真小号的?”

      时清辞叹气:“我的空间不对非好友开放啊,不过还设置了一条回答问题可访问,快十年了,一直没改。”

      夏槐安“哦”了一声,说:“是你跟谢朝真‘你知我知’的小把戏。”

      时清辞故作恼怒:“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八卦的?”
      夏槐安轻咳了一声,说:“那该怎么办?”
      时清辞:“我不知道。”

      夏槐安:“你还想她吗?”
      时清辞没有说话。
      她跟谢朝真之间的事情很难用言语厘清,在忙碌的那段时间她没有空闲去胡思乱想,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少不更事的自己,想到当初的决绝和倔强造成的遗憾。在刚开始那些年,她觉得谢朝真太坏,有些让她难以喘息,又不是离了谁就不能生活了。可在恨过、怨过后,那些心绪在不知不觉中酿成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好的、坏的,曾让她心旌动摇的,原来都能成为温柔。

      当回忆构建成了她们的全部时,里头盛满了虚幻吧。

      夏槐安又说:“白月光的确没那么容易放下。”
      时清辞反驳道:“也不能这么说。”

      死鸭子嘴硬,夏槐安心想。她问:“那你为什么还寡着?”
      时清辞:“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你没有白月光不还是寡着吗?”

      被攻击到的夏槐安很想穿过手机给时清辞来上那么一拳,她哼了一声说:“是谁在某次喝酒喝多了又哭又闹说再也不会爱人了?”

      时清辞:“……”她依然振振有辞,“现在整个社会的年轻人都这样。”
      夏槐安嗤了一声,不跟时清辞纠缠。她说:“想开点,H市这么大,有那么多的城区,远的就像是去邻市,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呢。”
      时清辞也跟着夏槐安,将脱缰的话题拉扯回,她苦笑了一声:“在小区楼下遇到的,我看着她进入了隔壁那栋楼。”

      夏槐安:“……”这巧合是天意还是蓄谋已久啊?她沉默了半天,才开口,“也许是来走亲访友的。”
      时清辞说:“谁走亲访友空着手啊?”
      这架势是认定了谢朝真也住那个小区了。

      夏槐安:“你现在不用出门上班,也不怎么跟人相约干饭,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宅。”
      时清辞:“我要每天遛狗。”

      夏槐安:“那我要替你打听她回来的缘由以及停留的时间吗?”就像许多人觉得时清辞会在B市扎根,他们也同样认为漂泊在外的谢朝真会在G市安家。

      时清辞拒绝:“算了,你跟她关系一般。”

      何止是一般,那简直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夏槐安和谢朝真不仅仅是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桌,据夏槐安所说,当初她们也是有过一段约着下课一起上厕所的情意,但是因为谢朝真的坏脾气,最后告吹了。刚开始的时候,时清辞在夏槐安、谢朝真之间左右为难,不是替这个就是为那个说好话。可后来时清辞就偏心了,怎么都向着谢朝真,气得夏槐安说时清辞“见色忘友”,闹着要跟她绝交。

      最后她跟夏槐安没有绝交。
      反倒是和说了无数次天长地久的谢朝真渐行渐远。

      “躺平吧。”夏槐安也没什么好主意,作为寡王的她没有当狗头军师的命,“要么就是接触她,白月光祛魅最有效的方式就是重新走近。”

      时清辞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夏槐安提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过她需要的从来不是问题的解决,而是倾诉。
      在跟夏槐安聊了一阵后,积流的郁闷散得差不多了。
      她起身走到了窗畔,十月的天很是明朗,一望无垠的天空不见片云遮蔽。

      她家的这个方向正对着隔壁的二栋,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是谢朝真住在这边,那她会在哪层楼呢?
      昨天若无其事地擦肩,是没有认出自己吗?还是一种还庆贺的“相逢无话”的默契?
      她们这一转身,错过的不是几天几月,而是许多年啊。
      她至今说不明白她落在谢朝真身上的关注是为了什么,那谢朝真呢?她能想明白自己的心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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