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来的魔法师》飘颖晓

4、第三章

　　第三章、午餐与图书室

　　在一般的公论中，名为安迪·格瑞的这位大法师，非但不是房间整理上的天才，甚至是内务白痴的代名词。所以当一个上午过去，仆人来通报午餐已经准备好时，他的房间依然没整理出个头绪也就丝毫不足为奇了。

　　安迪带着两只猫咪一同来到饭厅，与吉尔不离其后的艾伦达尼分主宾坐下。

　　豪华精美的餐具吸引了黑猫们的目光。威尔先跳上桌子，仿佛主人般地说：“梅尔，可以挑你喜欢的了。”

　　“真的吗。好，盘子、汤匙、杯子......我都喜欢。”

　　“笨蛋！我是说吃的！”

　　安迪不得不提醒道：“如果不想变成盘里的菜，就注意一点礼节。”

　　老保姆凯西招呼侍从奉上一道道菜：“我的艾伦殿下，要一点鸡蛋沙拉好吗？”

　　“不，我没什么胃口。给吉尔拿一整份洋葱煎猪排吧。”

　　“梅尔，你听到没？”

　　“哦，我想做亲王的猫。”

　　管家莱斯利走来问：“两位先生，吃鱼好吗？”

　　威尔说：“嗯，也给我一杯牛奶。”

　　梅尔惊道：“一整杯牛奶！你确定？”

　　凯西笑着说：“牛奶这王府里有很多，随你们喝。”

　　梅尔很有礼貌地做着解释：“夫人，牛奶对我们魔法猫来说就像酒一样，不能多喝的。”

　　“是吗......”莱斯利听后不动声色地安排了很有特色的菜。

　　安迪从未见过这么大阵势的午餐，他吃了火腿起司、红烩小泥肠、红菜汤、香槟沙拉、咖喱鸡块、焖猪肉馅白菜卷之后，才想起若是不说点什么就太不礼貌了。于是他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对亲王殿下笑笑，同时手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

　　已经开始享用点心的艾伦达尼看着对面的“灾民”，按理说身为大法师不会很没见过世面才对。不过安迪好像是个例外。

　　“魔法师。”

　　“啊？”

　　“我对魔法方面的事情没什么了解。不过对你来说，那是不是比你面前的罐焖牛肉更吸引人呢？”

　　大概这种嘲笑，除了安迪以外没人认为需要回答：“魔法其实......”

　　看不过的凯西有意帮个小忙，于是道：“阁下来尝尝炸鸡腿素菜，我的艾伦殿下可是很喜欢的哟。”

　　“好的。”道过谢之后呆呆的安迪仍试图回答刚才的话：“其实是......”

　　“您不再要一点面包吗？”

　　“不了，谢谢。”

　　艾伦达尼此时不禁笑出声来：“好了凯西，你不想让他错过你最拿手的冰水菠萝吧？他快要吃不下了。”

　　“我的艾伦殿下，哪有这回事。他可是魔法师，我看吃一头大象也不成问题。”

　　亲王继续问向安迪：“在神殿的生活很乏味吧？”

　　“不，一点也不。那里有数不过来的书籍，学不完的法术。”

　　“魔法、魔法，总让人觉得很神秘。你认为我就是中了什么法术吗？”

　　安迪十分肯定的回答：“是的，亲王殿下。”

　　“哈－－那我会不会变成青蛙、乌鸦什么的？算了吧。”

　　“殿下......”

　　“吉尔小家伙，葡萄干布丁来了，很香呢。”艾伦达尼就没打算给安迪完整的说话机会，“吉尔小家伙，要是哪一天我变成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东西，你可不要认不出我哟。”

　　“亲王殿下，这决不是玩笑。”即使是意正辞严，安迪的语气依然温和。

　　“你能用手帕变鸽子吗？”艾伦达尼问。

　　“可、可以。”安迪说完真的这样做了。

　　艾伦达尼站起身：“走吧，吉尔。我就说嘛，魔法师和魔术师是一样的。”吉尔忙跟上主人，并向安迪投以已成惯例的同情一瞥。

　　“殿下......”安迪心有不甘地啫囔着，“魔术师那是障眼法，我这只鸽子可真是用手帕变成的呢。生命转换是魔导师级的魔法，平常不容易看到的。”说服力明显不衬于魔法力的安迪·格瑞大法师，只得将手中亚麻色的鸽子又恢复成自己的手帕。

　　安迪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威尔和梅尔：“天哪！你们怎么了？”

　　威尔睁睁醉眼：“老－－板－－”

　　梅尔开口道：“老板，我们去抓鱼吧。”两只醉猫倒在一起大睡。

　　“管家先生，它们......它们这是......”

　　“它们的午餐安排了奶油沙拉、奶汁鸡肉丝、奶油烤杂拌，对，还有奶油浓汤。饮料是一大杯纯牛奶。”

　　安迪又搔了搔自己的头发：“简直就等于给酒鬼喝了一瓶白兰地、两杯威士忌、三份朗姆酒、四打雪莉酒......”他再次叹气。怎么事情这么不顺利呢？不合作的雇主也就算了，又多了两个指不上的帮手－－还是呆在神殿里看书好。

　　莱斯利在想：是不是每一餐都这样安排呢？这样殿下就不会为它们心烦了。还是干脆晚餐就来个“猫肉奶油沙司”－－值得考虑。

　　没办法地将两只小醉猫抱回房间安置后，安迪请莱斯利向亲王殿下询问是否可以开始工作。

　　虽是不情愿，但艾伦达尼仍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出于谨慎，他将吉尔留在房间里睡午觉。待见到安迪，才知道两只猫咪正窝在它们老板的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呢。喝牛奶会醉？真是怪人养怪猫。

　　浑然不觉自己已被亲王殿下划入“怪人”的安迪，依然傻笑着请他在前面带路，开始了对方讽为“地形勘探”的行动。

　　也难怪艾伦达尼一脸的不高兴。明明像这种带着笨蛋魔法师从一个屋子走到另一个屋子的事情，由莱斯利甚至随便那个仆人来就好了。可那家伙的说法是：“亲王殿下是魔法的承受对象，您身处不同位置所反应出的波动才是我想知道的，所以......”

　　碍于已经点头，艾伦达尼也只好将自己府中的房间一一打开，让安迪进去感受什么波动，然后在平面图上记下奇奇怪怪的符号。

　　“喂，这种事我可只做一次。你自己记清路线，莫要在我的家里迷了路。”如此说其实只是心有不甘的亲王殿下在言语上的小小表示。那知他一语成真，在今后的日子里，脱线的安迪·格瑞大法师可是没少在这府中“走失”。繁复的楼梯、拐角，上百个木门，这些他总是记不清顺序。只除了－－

　　那扇沉重的橡木门被推开的时，安迪顿感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跨进门槛，里面竟是出乎意料的大。魔法师马上被那一排排从地面直通天花板的摆满了书的书架施了定身魔法。“这、这......”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艾伦达尼。

　　这次亲王殿下倒没有为难他的解了惑：“据说这里的地基原本是西纳亚·霍迦的宅邸，改建时唯一保留的就是这间图书室。”

　　西纳亚·霍迦！传说中的“银发大魔导”、“永恒的贤者”。一直以来都没有关于研究他旧宅的传闻，原来是因为有了皇家的遮蔽。

　　安迪一边回想着，一边浏览着书脊上的名称，不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好厉害啊。”

　　艾伦达尼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是啊。除去这十几年亲王府陆续购置的近一万本外，其余几十万册都是原来的收藏。上天文、下地理、中有万物生灵，且纳人间百事，无一不全。的确是满厉害的。不过啊－－”小亲王得意地笑眯了眼睛，“这个‘霍迦大魔导’不是被你们这些书呆子奉为圣者的吗。怎么他的藏书中一本关于魔法的都没有？难不成......”

　　“是啊，难不成这里有什么秘密吗......”完全没有听出艾伦达尼不怀好意的暗示，安迪径自以自己的思考模式接应着话题。

　　“秘密？”没能“戳”到安迪，亲王殿下很有些失望，但好奇心总是每个男孩子都免不了的东西。

　　“是啊。嗯，比方说－－殿下，您不觉得这间图书室的形状有些异样吗？”

　　“形状？”

　　“对，一般房间都是长方，这间图书室却是方形......就是这里！”安迪指向西墙，带一点点兴奋劲说着。

　　“这面墙有什么古怪吗？”艾伦达尼用手扣了上去，得到两声沉闷的回应，随手再扣了扣北墙，“听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呀。”

　　“那是因为它被施了魔法。”安迪一脸严肃站在西墙前，举起手来，口中喃喃地念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咒语。整面墙开始渐变透明，不一会，便在两人的视线中消失无影。

　　艾伦达尼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被魔法墙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竟是这图书室的另一半：无窗无几，只有相同的书架一排排地通顶达地，且放置其上的书卷全都发出幽幽的莹蓝色。

　　“那是星蓝草吗？”

　　（星蓝草，生长在暗路森林边缘的一种青蓝色小草。用它的汁液书写，可以提神醒脑，兼防虫蛀，且有淡淡的荧光，利于黑暗中查找。唯因暗路森林诸多危险，采集不易，故未广泛使用。）

　　“是啊，没想到有这么多！”安迪说着，抑制不住地向那些“宝贝”冲了过去。

　　艾伦达尼本也要跟上，没想到却生生地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那当然是魔法屏障的作用。他只能看到安迪在书架中穿来穿去，不时显出狂喜的表情，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待格瑞大法师终于从书堆中抬起头来时，亲王殿下已在外面等的很不耐烦了。

　　于是这一次的勘探行动在两个人不同原因的默契下宣告中止，艾伦达尼乐得不再傻呼呼地做导游。安迪则一头扎进了书里，连晚餐时都没有在饭厅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