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桌指定有个大病》南尧北茶

54、他哭了

　　复赛是在周六下午六点结束的。
　　下周一的时候，全校都知道了这个惊天的消息：
　　他们九中那个随缘组建的竞赛组，竟然全员通过了复赛。
　　换句话说，这是他们九中建校以来，第一次一个年级出了5个能进竞赛决赛的。
　　按照现行的制度，能进决赛就意味着至少有个省奖保底，运气好还有国奖可以拿。
　　“你们太强了吧！”常彬当时听说这个消息简直要为他们高兴的飞起，“一次出5个数学竞赛的奖！数学竞赛啊！校长都高兴惨了，今天吃食堂免费哎！……你们怎么这个表情啊？”
　　常彬兴致勃勃的说着，这才发现万允川和老任的表情不太好看。
　　而且……
　　“辞哥呢？”班上有同学问道。
　　万允川写题的手一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就在班上同学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万允川却放下了笔，走出了教室。
　　“万总怎么……”常彬第一次见万允川这幅模样，目光阴冷的好像要去砍人，“……你们今天为什么话那么少啊？还有我辞哥呢？”
　　“在医院。”老任不愿多言，说完也跟着出去了。
　　“医院！？”常彬当即就炸了，正要再问什么，却被班长陈静拉住了。
　　王鹏回来的时候刚好和老任撞上，后者什么也没说沉着脸就侧身走了，弄的王鹏一头雾水：“我看他和万总先后出去了，他们要……你们在干嘛？”
　　陈静和常彬一脸菜色的看着他。
　　“周末‘万死不辞’的CP贴被顶起来了，你们知道吗？”陈静说完就看见这俩直男一脸懵的样子，她嫌弃的“啧”了一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老师在附近后才招呼俩人躲在了角落，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周末贴吧炸了，就是因为这张照片。”陈静说着点进了那栋超越表情包贴的高楼，将置顶的图放大给他们看。
　　“应该是竞赛结束时某个姐妹拍的……好惨啊，我看着都心疼。”陈静道。
　　这张照片好像是在某个室内场馆里面拍的，是俯视的角度。
　　万允川紧紧的抱着因脱力而跪倒在地的卫辞，后者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万允川垂下的眼眸通红，可能是拍照角度的问题，他看起来像是在亲吻怀中人的鬓角一样。
　　卫辞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这可能是他们拍到的最暧昧的照片了，但是楼下没一个人能磕的起来。
　　下面一水的“怎么了”。
　　陈静道：“听说是比赛的时候卫辞旧病复发，比赛结束人就被李青歌老师强行带去医院了。”
　　卫辞是在周二的时候回来的。
　　跟“卫辞回来了”这个消息一并传开的，还有“魏先昨晚被人给揍了”。
　　魏先今天早上鼻青脸肿的出现在了他们班的教室，把他的班主任吓到了。
　　可是不管老师同学们怎么问，魏先都死活不说是谁打的他，到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卫辞进来的时候再也没人兴高采烈的跟他说“恭喜进入决赛了”，所有人看见他的时候都缄默良久，就连一向喜欢跟在他背后叽叽喳喳的常彬也只是默不作声的买了点吃的喝的塞进了他的抽屉里。
　　“我妈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万允川没看他的眼睛，只是坐在他身边只顾着的说着，“那天你突然晕倒吓到我们了，所以我们才喊的救护车……”
　　万允川不知道该怎么跟卫辞解释这件事，他明明答应对方不打120，可是那种情况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很怕卫辞会出什么事情。
　　好在最后检查出来卫辞只是紧张过度导致的暂时性昏迷。
　　李青歌发现了他手臂上的刺青，也带他去看了心理科。
　　李青歌上次给他发消息说卫辞在心理医生面前什么也没说。
　　一直沉默。
　　同样沉默的还有李青歌对卫辞手上那道刺青和疤痕的态度。
　　可是万允川还来不及问，李青歌就落下一句“我离开一段时间”后，便失联了。
　　听学校这边说，李青歌请了两周的假。
　　竞赛课也停了。
　　万允川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卫辞，就在他心里百般纠结的时候，那人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的小臂。
　　“我知道。”他说。
　　万允川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才勉强忍住泪意，卫辞忽然抓着他的手紧张道：“你这个怎么伤的？”
　　“没事。”万允川下意识的收回手，企图将手背上的擦伤藏起，“昨天摔了一跤。”
　　在那之后魏先就避着他们走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卫辞的错觉，他总觉得魏先有点怕万允川。
　　有什么好怕的呢？卫辞不解的想，他连自己都敢轻易出卖，还会怕他身边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家伙吗？
　　竞赛组回来后没两天就赶上了九中的半期考试，所有人都考的一团糟。
　　毕竟前期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复赛上面，校内的功课落下了太多。
　　他们除了数学单科还看得过去之外，其他科目分数简直不忍直视。
　　包括卫辞和万允川，这两个一向称霸年级前两名的这次也通通栽了。
　　年级组长许立之前庆祝他们九中集体进入决赛的劲儿还没过，就被这几个崽子的校内分数气的差点嗝屁。
　　这回没有李青歌护着他们了，许立直接把这五人叫来了办公室一通批，最后给每人发了一堆校内卷子回去让他们赶紧追上进度。
　　班主任陈彦也在班会课的时候宣布了高二下的分班制度和学习安排，半期后的课程是高中课程的重中之重，不能掉以轻心。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眼班上竞赛组的三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复赛集训的时间和校内安排的时间冲突，希望他们能认真取舍。
　　而且这学期的期末考试是省内统考，俗称高三前的摸底考试，全省排名。
　　原先欠下的课程和现在跟不上的进度让人喘不过气。
　　九中在高二下期的时候还有最后一项活动——校艺术节。
　　所有的高二学生都很珍惜这个活动，因为这是他们高中最后的娱乐项目了，所以每个班都在热情的准备节目，好给青春留个美好的回忆。
　　在所有人都热热闹闹的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艺术节的时候，只有5个少年却安静的坐在角落，默默的补习着之前落下的功课。
　　李青歌请假了，竞赛课也暂停了，但是决赛的日子日子却一天天的逼近。
　　周五晚自习下课，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学生抱着艺术节的人偶在走廊子追逐打闹，校园里一片欢声笑语。
　　卫辞一个人去了竞赛的教室，在黑板上演算着题目。
　　年级上有风声说，今年政策又要改革，竞赛可能会全部取消加分。
　　中途的时候卫商打电话来问他最近是怎么回事，班主任说他成绩下滑的厉害。
　　他还劝卫辞不要一门心思搞数学，那个东西本来就毫无意义，决赛也不要去了，好好留在校内把成绩弄上去。
　　老任和温黎在群里发消息说他们放弃决赛了。
　　集训有一个月的时间，太耽误课程了。
　　那个晚上万允川一个人走上了天台，默默的坐在了凸起的石壁上，看着远方被夕阳染红的天际。
　　温柔的晚风吹动了少年的衣摆和发梢。
　　他在熹微的霞光里叹了一口气。
　　手上拿着的是文综的辞典。
　　九点过的时候，学校里几乎没有人了。
　　周六没有竞赛课，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收拾行李回家了。
　　准备下班的保安将藏在教学楼里的万允川和卫辞赶了出去，然后锁上了教学楼的门。
　　他们是全校独有的两个不回家的人。
　　卫辞周末从不回家，万允川则是因为自己老妈不知所踪。
　　二人并肩走回寝室，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操场上不见什么光亮，微弱的灯光隐藏在枝繁叶茂的树里，照的前方的路都是黑的。
　　皎皎月光隐匿于云层，远近不见星光。
　　偌大的操场回荡着二人的脚步声。
　　万允川本来默默的走着，忽然只觉得身边的卫辞停了下来。
　　他不解的回头看着他。
　　他喜欢的少年低着头笑了起来，苍白的灯光混杂着冰冷的月光洒落在他的发梢。
　　他的脸被笼罩在一层阴影里，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笑声好苦，万允川只觉得心里好疼。
　　“小万……”卫辞沙哑着嗓子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的落在了草坪上，他抬头满脸泪痕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想放弃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
　　一滴滴泪水像是落在了他的心里，痛的人呼吸都困难。
　　万允川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将人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
　　他轻轻的抚摸着卫辞的头发，后者将头埋在了他的颈窝，无声的哭着。
　　泪水染湿了他大半的肩膀。
　　“好难啊……”卫辞沙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呢……”
　　“真的……好难啊……”
　　万允川安静的听着他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缓缓的收紧了自己抱着他的手臂。
　　梦想是青春里最浪漫的符号，犹如夜空里的万里星河。
　　抬头可见，梦幻又美好。
　　可是上九天摘星揽月这件事，从来没有听起来那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