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黎明》狐言先生

9、chapter.9 漫步暗夜

　　由于今天是周五，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因此饭后周闻和宋遥并不着急洗漱休息而是到楼下去闲逛散步。

　　这夜风有些大，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不时还会掉落几片叶子。

　　宋遥与周闻并肩沿着黎明路前行，他们走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步履缓慢，边走边聊着天。

　　周闻分享着自己上班的那些有意思，而宋遥也分享自己工作上的事。

　　宋遥那件工作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免费看电影，每天可以穿梭在不同的影厅看不同的电影。

　　虽说宋遥才上了一周的班，但她却已经断断续续地完整看完了两部院线热映的电影。

　　“那些电影都好看吗？”周闻问她。

　　宋遥摸着下巴说：“有一部好看，至少我个人觉得挺好看的，只是那场电影好像没什么人看，现在影院的排片量一直在减。”

　　周闻好奇问道：“叫什么名字呀？”

　　“叫《扎西德勒》是讲一男一女寻找内心的自我救赎前往西藏的故事，看完我特别想去看看雪域高原上的藏区。”

　　“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是什么意思呀？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周闻不解问道。

　　“扎西德勒在藏语是意思是吉祥如意，是一句祝福语来的。”

　　“哦哦，被你这么说我也想去看看了。”周闻心里不由幻想着那出电影的情节。

　　“等赚了钱我请你看，看完之后，你一定会向我一样向往西藏的，那里有独特的民族风情与宗教信仰，神山圣湖星罗棋布，山垭口飞扬的风马旗和堆叠而起的玛尼堆这些都会让人神往的。”

　　宋遥越来越激动，眉眼间皆是对西藏的憧憬，她觉得那是大地与天空最相近的地方。

　　谈及西藏，周闻印象中不过是一个地处西南地区，高纬度高海拔的地方，无论是天气或地势都比较极端。

　　可是从宋遥口中听到的却是一个神圣而能寻找到救赎的地方。

　　这不禁勾起了周闻的兴趣：“阿遥，等赚了钱，我们一起去西藏吧。”

　　宋遥先是愣了愣，随即粲然一笑：“真的吗？”

　　“嗯，去西藏，我们一起。”周闻笃定地说。

　　就算是为了宋遥，西藏也是值得去的，周闻心里如是说。

　　“好呀，那我们说好了，赚够了钱。我们一起去西藏！”宋遥扬着脸看周闻。

　　风吹起她披肩而下的长发，发丝肆意飞扬到面前模糊了她的笑脸。

　　“当然，我一定和你去。”周闻语气似乎带着宠溺偏爱的语调。

　　宋遥不禁脸上浮现出甜滋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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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相伴而行，一直散步到黎明路的尽头。

　　黎明路的尽头仍然是一排老式的灰墙民房，一楼商铺开着门，室内灯光照出来，加之旁边的路灯光线，民房前那块空地并不算昏暗。

　　那块空地上不少老人在悠闲散步，小孩则追逐嬉戏。

　　路过这里，宋遥停下了脚步，不禁多看了几眼。

　　虽说自己住的楼下每日都在这样平常的场景但每每路过，只要是时间允许，宋遥都会停下来多看几眼。

　　周闻默默要跟着宋遥，见宋遥停下脚步来他也跟着停下来。

　　忽而楼上传来一声女孩子尖锐的叫声，那叫声极具穿透力，似乎一下就穿过了云层直冲九霄。

　　眼前的岁月静好的烟火人间被那声尖叫刺破。

　　底下的人纷纷好奇地东张西望，好像都在用目光去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就在大家都疑惑万分的时候，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跌跌撞撞地从滚下楼梯。

　　众人哗然。

　　宋遥被那人吓得一愣，在楼梯口那样幽暗的环境中出现这么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大抵都会被吓到吧。

　　这时四周的人不自觉围上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时，就见那个倒地的人猛地站起身来。

　　宋遥目光锐利，一眼便瞧出那人是一个年龄不过十来岁的女学生模样。

　　女孩站起来后拼命地往外跑，然而她似乎腿脚不方便，刚站起来没多久就又倒下。

　　宋遥心下忽觉忐忑不安，于是乎往前凑近去看，周闻本意是想阻止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的，但见此刻的宋遥已经迈步上前了，无奈之下他亦只好跟随着宋遥上前。

　　那女孩倒在地上，但仍奋力地往前爬行，仿佛身后有个恶魔追杀着她。

　　这时，楼楼口处传来男人粗糙的声音，随即就见楼梯口就走出一名肥头大耳的男人，光着膀子，手中握着扫把棍，气势汹汹地走来。

　　闻声，那女孩瞳孔骤然放大，眼底皆是惊恐与痛苦。紧接着，那男人猛地将地上奋力爬行的女孩拖拽起来。

　　“啊，不要，不要，爸，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女孩声音几乎是颤抖的，说话间浑身发抖。

　　凶神恶煞的男人哪里听得到女儿的话，只见他一把薅起女孩的头发，另一只手径直往女孩的脸蛋狠狠扇下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围观的人都吓得一愣，纷纷细声窃语着这做父亲的怎么那么狠。

　　女孩泪珠像断线珍珠一般砸落，饶是如此，男人手中的棍棒却不因此而停下。

　　中间有人试图劝着，那男人怒目而视，冲有事的人大吼：“老子管教女儿关你毛事。”

　　被恶言相向之后便再无人敢上前劝说了，只能冷漠地看着女孩被父亲残暴的殴打。

　　彼时，宋遥呆滞地站在原地，像失了神一样。

　　眼前的景象刺痛了宋遥的双眼。

　　女孩的哭声和男人的骂声猛然将宋遥拉回了她初中的那几年。

　　从前的宋遥亦是如此被父亲残忍地殴打，曾有一次，她父亲拖拽着她的头发从房间拖到客厅，随后抄起棍棒当腰打下去，丝毫不念一丝亲情。

　　她的那些往事像附骨之蛆一般深深地驻扎于她脆弱的心灵，每每忆起都如剜心般痛。

　　而今，眼前这一幕幕仿佛牵动着宋遥那千疮百孔的心脏，让她无法直视。

　　那个哭诉无门的女孩像一根细针刺入宋遥的骨髓，似乎在提醒着宋遥“现在的她就是当年的自己”

　　忽然间，宋遥呼吸急促起来，瞳孔无法聚焦眼前事物，眼神涣散无神，眼前所有人和物都化为重重叠叠的影子，迷乱了一切。

　　“不要，不要。”宋遥慌慌地摇着头，眼睛通红且盈满泪水。

　　周闻见宋遥像失了神一样，眼睛看过去，便见宋遥如中邪一般，嘴里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语，声音充斥着恐惧与无助。

　　那一刻，周闻忽地慌了起来，他精神骤然高度紧张起来：“阿遥，阿遥。”

　　周闻小心地摇晃了一下宋遥的肩膀，以图唤醒宋遥的神智，然而他这一晃不仅没有晃醒宋遥，反倒刺激到宋遥。

　　只见宋遥像发疯一样推开了周闻，嘴里大喊着：“不要，不要再打了。”

　　“阿遥。”周闻大吼了一声宋遥。

　　此刻的宋遥哪里还听得见周闻的呼唤，只见她疯一样冲进人群中，推开所有拦在前面的人。

　　“住手，不要再打了。”宋遥嘴里大喊着。

　　当她冲到了围观人群的最前头，她使劲全身力气推开那个凶残施暴的父亲，然后伏下去将受伤怯弱的女孩保护在怀里。

　　“你他妈谁呀，给老子让开，你疯了吗，多管什么闲事。”那男人气愤愤地扔下手中棍棒，一只手拖拽着宋遥，试图要将宋遥拉开。

　　“放开我，不要碰我。”宋遥嘶声惊叫着，双手紧紧环抱着女孩瘦小的身躯。

　　“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男人骂骂咧咧，手中拖拽宋遥的动作没有停过。

　　女孩知道父亲拖拽着宋遥，于是女孩双手死死地拽住宋遥，不肯放开。

　　此刻宋遥就像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妈的！”那男人见无法拖开宋遥，愤怒地往宋遥后脚踹了一脚。

　　宋遥吃痛地受了一脚，但宋遥却丝毫不肯松开自己环抱女孩的手。

　　那男人气结，紧接地又是一脚。

　　旁观的人终于看不下去，有几个年轻男人上前拉开，但那男人怒吼吼地逼开了所有人，骂道：“你他妈都吃饱饭没事做吗来管我家的事，疯了吗？”

　　说着，男人捡到地上的棍棒，猛地就朝宋遥后背打去。

　　就在就千钧一发的时候，宋遥感觉到后背被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贴近包裹着，伴随着那一丝熟悉男人的气息，宋遥知道那是周闻。

　　宋遥耳边传来棍棒打下后背的巨响，紧接着又是棍棒断成两截的断裂声。

　　围观的人见棍棒都打断了，吓得惊呼着，倒吸着冷气，不敢相信眼前情景，连棍棒都打断了，可见力气之大。

　　随着周闻一声隐忍的闷哼声传来，宋遥顿时反应过来，鼻子发酸，眼眶骤然湿润，泪水欲落还止。

　　受了如此沉重的一棒之后，周闻站起了身来，他比那个粗暴的男人高不止一个头，身高的压制让那男人瞬间就毫无气势。

　　那男人见如此高大的一个少年插手进来，顿觉火冒三丈，他指着周闻的鼻子，咒骂道：“哪里来的狗杂种，又来多事儿？想死吗？”

　　说话间，那男人抬手却推开碍事的周闻，却见周闻不动如山，一动不动。

　　男人知道自己推不开周闻，只能气愤地将气洒在女儿身上。

　　他捡起地上断剩半截的棍子，还欲往宋遥和女孩身上打去。

　　彼时，男人手中即将落下的棍子被周闻徒手接住。

　　“你……”男人使劲却无法挣开周闻。

　　周闻默然，阴沉着一张脸，不由分说地将棍子夺过来，狠掷落地，然后他抢步上前，一把揪住那男人的衣领，几乎将那个男人提了起来。

　　“放开我，他妈的有种放开老子。”男人羞怒地挣扎着。

　　周闻厌恶地将那男人往后一推，同时又松开了手。

　　那人被松开，踮起的脚尖落地，由于周闻松手时还将他往后推了推，因此他脚下踉踉跄跄地往后倒去，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地，还是屁股先着的地。

　　周闻居高临下地睨着那男人，眼神冰冷如雪，因为是逆着光，男人看不清周闻的脸。

　　“你死定了，老子今天必须弄死你！”那男人撂下狠话。

　　只听周闻微微哼笑一声，似乎讥讽他。

　　周闻收回眼神，默默从口袋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男人见周闻报警了，霎时慌里慌张起来，口齿不清地说：“你他妈报什么警？老子又没犯法。”

　　周闻报完警，回过头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说道：“你这已经是家庭暴力了，可以报警的。”

　　他说话的语调极其云淡风轻，不惊不惧。

　　“他妈的。”男人彻底被激怒，拧紧拳头就冲周闻袭来。

　　周闻一掀眼皮，不过稍微偏了一下头，堪堪地躲开了那一拳。

　　就在躲开拳头的下一秒，周闻一只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臂，一只手扼住他的手腕，长腿一拦，随后周闻手臂一使劲，借力将那男人过肩摔给摔到了地上。

　　那男人被摔下了坚硬的石砖地上，痛得嗷嗷大叫。

　　解决完那个麻烦的男人，周闻回眸看向宋遥。

　　一旁的宋遥已经坐到了地上，将女孩护在自己的身后。

　　周闻径自走到宋遥面前，半蹲下来，温言道：“好啦，坏人打倒了，没事了。”

　　周闻的声音温柔而宠溺与刚才凛冽冷肃的样子大不相同，就像两个不同的人一样。

　　宋遥缓缓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深深地看着周闻，周闻轻柔对她弯起了嘴角，笑了笑。

　　那个笑容干净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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