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亲妈养娃记》雨中花慢

3、第 3 章

　　顾凛深深呼吸，站姿更加板正笔挺，见二人走近，用从来没有过的柔和语气说：“你是来参加联谊会的？”

　　七一剧场今天并没有演出，出现在这里的年轻姑娘极有可能是来相亲。

　　林翘见那道凌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低头，并没有跟对方对视，说：“我是来参加联谊会，不过我走错了地方，我本来是想去参加工人相亲。”

　　顾凛唇角轻轻牵动，姑娘来相亲，那就是说她还没有对象！

　　他并没有跟任何姑娘家打交道的经验，问完这一句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于是向高政委看去。
　　高政委拼命给顾凛使眼色，姑娘都要走了，还不赶紧问她姓名、单位。

　　顾凛心跳加速，僵硬又笔直地站立着，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没摆放好，对高政委眼睛像抽筋一样的暗示根本没反应。

　　见对方完全没有会意，高政委只能自己问，他说：“姑娘，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林翘回答：“我叫林翘，青城大学大四学生，今年毕业。”
　　原来是大学生，怪不得有股腹有诗书的气质。

　　高政委突然信心大增，姑娘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配顾团长绝对可以。
　　再说难得顾团长对哪个姑娘表现出兴趣。

　　就在他想着说点什么给两人牵线搭桥，忽听顾凛说：“老子是海军某军某师三十五团团长。”
　　老子！

　　高政委在旁边听得满头汗，对面明明是个年轻姑娘，可他这语气怎么跟在战场上敌我相见自报家门似的，顺便还要以气势压人。

　　这是想要谈对象的正确态度吗？
　　林翘：“……”

　　高政委试图调节气氛并把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说亲上来，他说：“我们这个队伍的人，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顾凛在旁边无语了，不就找个对象吗，还用在这儿背语录！

　　“找对象的话，你看我行吗？老子还单身。”顾凛不愿意高政委继续背语录，等他停下来马上说。

　　高政委在旁边直呼好家伙。

　　刚才是谁说对女人没兴趣，不想找对象的。
　　打脸来的那么快。

　　再说人家姑娘年轻脸皮薄，说话能不这么直接么？

　　林翘：“……”

　　那肯定是不太行，她有资本家后代的身份，哪有军官会找她当对象，都怕她的身份会影响他们的前途，再说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大哥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顾团长，我要回去写作业。”情急之中，林翘脱出而出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顾凛觉得自己呼吸都放缓了，说完后便等着林翘回应，没想到她说了这么一句。

　　“……好吧。”顾凛将目光从林翘脸上移开，声音有些干涩。

　　高政委憋着笑，忙打圆场：“好，你先回去，我们以后学校见。”
　　林翘没多耽搁，转身就走。

　　两人目送林翘走远，身影消失在转弯处再也看不到。

　　高政委哈哈大笑：“老顾，你想跟人家谈对象，可人家姑娘要回家写作业，你把她吓跑了，哈哈哈哈，我要去向冯师长汇报。”

　　笑死了，这件事他能笑上一年！

　　顾凛目光没离开林翘身影消失的地方，像是拜托高政委又像是喃喃自语：“问学校她家在哪儿，找个媒人上门提亲。”

　　“可是老顾，你只知道姑娘名字学校，连她家世、出身、性格都不了解，就要上门提亲，你不会是看着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吧。”高政委故意打趣。

　　“了解什么，不都看到本人了吗。只要姑娘愿意，家世、出身、性格都不是问题。”顾凛不以为然。

　　高政委也觉得问题不大，能参加相亲活动，不管是工人还是军官的相亲，都是组织挑选出来的姑娘，成分不会有问题，从短暂交流来看，他对林翘印象不错。

　　不过这不明摆着姑娘没看上顾团吗，他不想打击顾凛，于是说：“这事儿不急，你在青城大学有场报告，你原来不想去，这不姑娘正好是这个学校的，你去学校做报告，正好能跟姑娘见面。”
　　“好，那就去青城大学做报告。”顾凛答应得非常痛快。

　　本来他只想给军人做报告分享经验，不想给学生做报告，什么光荣，什么崇拜他完全不需要，但既然林翘在青城大学，去做报告的话也未尝不可。

　　“好，我让人去安排。”高政委说。
　　高政委想，有人嘴上说不想找对象，其实就是没遇到中意的。这不，碰上心仪的姑娘，刚认识没说上两句话，就琢磨着去提亲的事儿了。

　　两人开车返回营地，高政委认真提议：“老顾，你真该好好拾掇一下，你把胡子刮了再换身干净衣裳没准能给人家姑娘留个好印象。”

　　顾凛：“还不是我刚从外地回来你就拉着我来相亲！”
　　高政委：“还不是你不想去相亲非要这个时候去外地。”

　　回到营地，顾凛破天荒地没去办公室，没去训练场，而是回家先洗澡、换衣裳、刮胡子。

　　高政委则是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冯师长电话，对方说：“怎么样，小顾有没有看上的姑娘？要是再没有看上的上级准备给他分配一个。”

　　高政委马上汇报：“冯师长，顾团长这次看中了一个姑娘，只是……”
　　冯师长大喜过望：“只是什么？快说。”

　　高政委强忍着笑：“这姑娘是顾团长在路上遇到的，他跟人家说话，一口一句老子，还直截了当地跟人说想要谈对象，把人家姑娘吓坏了，说要回家写作业。”

　　高政委忍不住了，哈哈笑起来。

　　冯师长也跟着笑了两声，然后说：“小顾那点聪明才智全用在军事上了，在谈对象上就是不开窍，不过他有看中的姑娘就好，那姑娘怎么着，还要写作业？多大年纪，小顾不是想老牛吃嫩草吧。”

　　“她是青城大学的学生。”高政委说。
　　冯师长振奋精神：“那还不错，配得上顾团长，这事儿就交给你，调查下那姑娘的家庭情况，差不多的话就上门提亲。”

　　半个小时后见到把自己拾掇得干净整洁神清气爽的顾凛，高政委颇感意外，这回怕是要动真格的。

　　高政委这几天通过学校跟熟人了解林翘的情况，得知她家庭成分是资本家，整个心都凉了。
　　顾团长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资本家的女儿，绝对是造化弄人。

　　得到消息，他马上去找顾凛。
　　“老顾，前两天联谊会你看上那姑娘不行。”高政委去顾凛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

　　顾凛瞥了对方一眼，气定神闲地问：“为什么不行？”

　　“主席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现在人找对象只找出身好的，根正苗红的。”高政委觑着顾凛的神色说。

　　顾凛有种不好的预感，面不改色地说：“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

　　“她是资本家出身。林显望你听说过吧，那是她祖父。二三十年前林家在青城的产业多的是。”

　　高政委扳着手指头，列举了青城机械厂、造船厂等大型工厂名字：“这些工厂之前都是林家产业，公私合营之后他家拿分红，就在两三个月之前，他们家的钱还多到没处花。她父亲林培源前不久被下放到云省农场，她家人也从洋房里搬出来，原来林家的四合院都分给了工人，现在住了多户人家，成了大杂院，他们一家就住大杂院。”

　　看对方面不改色，丝毫不像他一样忧心，高政委加重语气：“老顾，她家成分是资本家。”

　　顾凛坐在办公桌旁，语气神色丝毫未变：“老子知道林培源，他早年出国留学，后来在建筑研究所工作，写了很多本建筑学著作，是建筑学领域专家。”

　　“林培源父辈、大哥可是实打实的资本家，林家老大二十多年前就去港城了。”
　　“那老子为啥不能跟林翘结合？”

　　高政委呵了一声：“老顾，你这是故意气我呢吧，你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跟资本家后代结婚？她能通过政审吗？你即便不用退伍转业，你想想，你在部队还有前途吗？”

　　高政委是顾凛搭档，为了多年好友，他希望对方赶紧回头是岸。

　　顾凛神态如常，端起茶缸喝了口茶：“不算什么大问题。”

　　“老顾！”高政委摇晃着好友的办公桌，想让他清醒一些。
　　“这可是天大的问题。”

　　见苦口婆心地规劝无效，高政委直接给顾凛泼冷水：“你别在这儿剃头刀子一头热，人家姑娘根本就没看上你，咱能不能别费这个劲了，家世好、模样好的姑娘多的是，你怎么偏偏看上这个最不合适的。”

　　“报告会安排好了吗？”顾凛问。
　　“安排好了，就在后天，你还想见人家姑娘啊！”高政委颇为无奈。

　　“老子想亲口问问她愿不愿意。”

　　高政委叹了口气，仍没有放弃劝说：“老顾，你就是没见过多少女人，见到这么一个模样还不错的就上心”。

　　确实如此，他当兵期间，守岛的时间居多。
　　“说的好像你见过很多女人一样。”顾凛说。

　　高政委笑道：“我能跟你一样吗，我随便看女人你嫂子不得削我。我说认真的，你应该多见见世面，正好青城大学就是好地方，学校里年轻的、模样标致的姑娘多的是，哪个都比林翘强，你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老子就认准了这棵树。”顾凛语气霸道。
　　高政委：“好吧。”

　　没准顾凛到了学校，见多了姑娘开了眼界，就不在热衷于林翘，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