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修》念起平生

49、山外（四）

　　宋听雪珑清两人跟随着前面的一群人进了一条巷子，到了一户人家的院门口，像是一栋大宅子的偏门。带头的姑娘扯着吊环敲敲那木门，有小厮闻声过来给她们开门。

　　后面的姑娘扯着客人鱼贯入内，两人跟在她们后边想混进去，却被拦了下来。
　　那小厮上下打量两人一番，带着嫌弃说道，“你们两个，快走快走。”一边说一边把两人驱赶出去，立马关上院门。

　　两人穿着看起来确实比较寒酸，宋听雪对着珑清埋汰道，“果然人靠衣装，你这张脸都进不去。”前面的客人多是富商，穿着方面自是光鲜亮丽，衬得人也雍容华贵。

　　珑清摸摸自己的脸，这可怪不上他，凡人见到自是平凡。

　　这门是进不去了，宋听雪四下观察一番，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此处种植的乔木比较高大，能遮住墙上的人影。宋听雪灵活的爬上院墙悄悄探出头看里面情形。

　　跟进去的那些商人早就被绑在一处，口中塞上布团堵住声音，任他们怎么挣扎周围的人都没给半点眼神。

　　围着他们的都是人高马大的侍卫，手执着长刀，看起来气势十足。有个婆子从里面走出来，摆摆手。侍卫便把人拎起带到里面去了。

　　这个老婆子凶神恶煞的从姑娘手里抢过皮草斗篷，又收上来姑娘们今日拿到的赏钱，掂掂分量，感觉还行，给旁边的仆人一个眼神。

　　那仆人就掀开桶盖，一人发了一个馒头。看上去还不是白面的，颜色偏黑。披上斗篷勾了富商回来的姑娘就多分了一个。

　　陆陆续续好几拨姑娘回来，收益少的还要挨一鞭子。院中就那老婆子和仆从穿的厚实，其余人冻得瑟瑟发抖，又不敢抱团取暖，就坚强的站着。

　　有个体质虚落看起来骨瘦如柴的姑娘，挨了一鞭子倒地后，直接在地上吃那脏兮兮的馒头，塞着塞着口吐鲜血，渐渐就不动了。
　　那老婆子嫌恶的瞥了眼，让人赶紧抬走埋了。

　　珑清看了看宋听雪的神色，她正冷静的旁观着，没有任何触动。开口询问她是否要过去，宋听雪摇摇头，“等着。”

　　果然，等了一会儿，估计是那被带到后面的商人审完了，有人过来在老婆子那附耳禀告一番，那婆婆笑眯了眼，拍拍几个姑娘的脸蛋，赞赏道，“干得不错，有几个肥的。”

　　姑娘们都被冻得说不出话了，那婆婆才让她们下去。

　　宋听雪和珑清悄悄退下墙头，珑清使了术法，寻到他们关押人的地方，带着宋听雪摸了过去。

　　蹲在窗下听墙角，有个年轻男子抱怨道，“我就说别过去，你偏追过去，现在好了，我们都被抓了。”

　　另一个估计是他的同龄人，郁闷的回道，“我是真没想到余丰城会有这样的圈套。”

　　估计有更早抓来还未灭口的，开口跟他们科普，“余丰现在可是郑国的地盘，这郑国又是郑家的郑国，你可知这里的主人就是姓郑。”

　　两人一惊，“这郑家竟公然行这劫抢之事，真是目无王法。”

　　“如今这郑国他们就是王，他们会害怕吗？”那人直接嘲讽道，“外面这么乱的世道，这些姑娘想必多是逃难途中被拐来的。如今被当作郑家的诱饵，专钓在余丰城做买卖的富商。”

　　“余丰城本地的商人忌惮郑家的势力，多不敢告知，只能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商人受骗。想必你们跑出客栈时也是无人相阻。”

　　回想一番，确实如此，连问道姑娘是何家的人也是支支吾吾，言语不清。

　　那人还卖了个关子，问道，“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吗？”
　　两位年轻的男子老实回道，“不知道。”

　　“他们会先找你们家人要赎金，你们家中若有些势力，这边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若是凑不出赎金，这余丰城外的乱葬岗也不缺你躺的地方。”

　　众人都被吓住，房内一时都没人开口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响起各自的讨论声，有些人是一起被抓的朋友，如今正好讨论出出主意。宋听雪和珑清耳力不错，里面谈什么听的一清二楚，还听见那第二个说话的年轻人低声说道，“这凑赎金我们家肯定能凑上，只是回去少不了一顿臭骂了。”

　　宋听雪珑清对视一眼，向宅子的中心地带前行。原来此地的主人是郑氏，想必经营已久，姑娘的技艺没个三五年是练不出来的。

　　那婆子手拿着手绢，身后有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箱子经过一道宅门。珑清和宋听雪跟在她身后，到了一处房子，两人爬上屋顶。

　　那婆婆先跟里面的请示一番，才有人开门放她进去。
　　珑清弹出一根细长的灵丝，有声音传送过来。

　　先是一道苍老的女声，应该是那婆婆，“请主子安，这是我们近来暗处的盈余，这箱东西您看看。”说罢传来打开箱子的声音，“金银居多，还有些珠宝奇物，都是主子您的。”

　　“干得好，赏。”这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估计是郑氏的某个旁支，“若我能在义渠谋得一席之地，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周围的人都有些笑意，那婆子更是笑得开怀，连声应道，“那就祝主子扶摇直上，扶摇直上。”

　　然后又是一阵哄笑，接着聊些府中琐事，说道了这群姑娘的开□□阎婆婆言语间丝毫不把她们当人看待，“每日馒头给几个就够了，省事的很。”

　　然后众人又问那郑家的旁支，“主子可有义渠的消息？”

　　中年男子道：“义渠好像丢了什么人，不过也没大肆寻找，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郑家最近都在休养生息，希望能安稳过度，对陈、赵二国也是求和为主。我这次搭上了郑氏主家的人，说是能给我个肥缺。”

　　又悄悄透露道，“若是我能补上这肥缺，上贡的这些银两不过两年就能捞回来。”
　　众人对上奉的银两数目都知情，闻言都是一片恭贺之声。

　　接下来的话题多是内府杂事，珑清收回灵丝，问道，“打算怎么办？”

　　宋听雪沉吟一番，陷入思考，“乱世已至，这些女子我们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若是想要出来的，就掳出来。不想出来想在此生存的，就打昏，省的被逼问。”

　　计划定下来，深夜他们就溜到最先看见的那个院子中的偏房，姑娘们睡在一个大通铺上，被子掖的紧紧的，被冻得缩成一团。

　　宋听雪见状叹了口气，布下隔音阵，一个个叫醒，“有人若是想离开此处，吾等乃是天师座下，经世济民为己任，可帮此忙。”

　　萧知廖说了，在山外天师教的名头最好用。

　　有姑娘身上带伤，难忍折磨的听了立马跪下恳求：“我家中还有亲人，我要出去。”

　　也有人啜泣道：“我家中早就没人了，不如留在这里，还有一些庇护。”

　　更有想以此谋求功劳的人，冲到门口大声疾呼：“阎婆婆，阎婆婆，有人要逃走！”明明阎婆婆就住此院，外面却毫无反应。

　　想到这定是仙术，那位姑娘连忙下跪磕头祈求道，“饶了我吧，是我鬼迷心窍了。饶了我吧，我绝不会跟阎婆婆透露你们的长相。”

　　有一个绿衣服的姑娘上前直接一掌打昏了她，“谁要听你这鬼话。”那姑娘拍拍手上的灰，对宋听雪一拜，“多谢姑娘救我们于水火中。”

　　众人齐齐感谢，行的礼都有不同，看来这些人来自各处。只有带头的那位，行的礼端庄大气，宋听雪好像看见萧师兄也做过类似的动作。

　　愿意走的姑娘就一起跟上，不愿意走的挥袖弄晕。宋听雪扯着一长串尾巴，珑清在最末断后，两人一直把她们送出城门。

　　离开郑府前，宋听雪还悄悄在门口小厮的门外放上了一颗银锭，他关门阻拦宋听雪也是为了救她。无权无势无材还有貌的女子，可不正是郑家需要的诱饵。

　　姑娘走之前还带走了身边的细软御寒，宋听雪也临时进到一家成衣店购了一批冬天衣物赠予她们。当然是留钱走人没惊动老板。

　　看到人影只剩了几个小点，宋听雪问旁边的人，“你不准备走吗？”正是那敲晕告密之人的姑娘。

　　“我要去金陵，走水路快些，需要坐船。”那人裹紧衣物，哆哆嗦嗦道：“你们估计也在等今早的船吧，不然早走了。”

　　然后用不知名的俚语咒骂道：“哎呀这鬼天气，真是漏了天了就知道下雪，冻死老娘了。”
　　珑清眼眸一亮，用相同的方言口音问道：“姑娘啥名？”

　　“老乡？呜呜呜，这破世界竟然还有老乡，奇变偶不变。”
　　两人一同接下句，“符号看象限。”

　　姑娘眼泪汪汪抱上珑清，宋听雪脸色渐渐阴沉，拉扯着珑清后退。

　　她看看宋听雪的神色，连忙道歉，“这刚刚激动坏了，不好意思啊，忘记这小哥哥有主了。你们两人是真是配的一脸啊，男俊女美，到我那世界说不定能当个明星啥的。”

　　那姑娘絮絮叨叨一大段话，才介绍自己：“我叫郑常忆，穿来十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