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危途》菡芜

1、一前兆

　　如今想来，过去的种种日子仿佛活在梦里一般，无论是那些无聊的，琐碎的杂事还是那些欢乐的回忆都早已离我远去。眼前迷雾重重，麻木充斥着我的生活，所有人都是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何方。为了留下点什么，闲暇中写了些东西，写时老是回想到以前，于是那些以为忘记的脸，又在记忆里鲜活过来。世界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早有预兆。
　　大二，第一学期上课的第二周，这个学期多了线代、概率论等好几门课，虽然不用学高数了，但和数学有关的课学起来都很吃力。19号的上午，所有人都在等第一小节课结束的铃声，还有不到10分钟的时间。那天天气特别好。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忍不住侧起身子往后瞟。后门正堵着一群人，隔壁班的学生螃蟹似涌出，也不走，脖子够得老长，挤挤挨挨围在门口朝里看。走廊里声音四起，能听到保安激动地大叫着，来几个男生——快!把他按住起她莫动。
　　杨教授，教我们理论力学的老师，合上书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掌举起来向下压，“同学们先自习，不要随意走动，各班班长看下人，我出去看一看。”
　　“又出事了？学校。”唐糖熟练地从书底摸出手机刷起来，杨老师一向看管得严。“群里来消息了，传得真快，看趁管理员还没禁。隔壁一个女的发病把人咬了，被咬的是个男的，咬得不重，两个都是交运的。这都是第三次了吧。” 唐糖说着用胳膊肘摇摇邻座，“你觉得学校今天会放假不？”
　　“想多了，开学才好久就又给你放。”旁边的人，沉思回道。说又放是因为就在这周一，军训操场上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袭击事件，事情发生后，社会舆论一边倒，受害者家长不断追责，校领导忙得焦头烂额，气氛紧张，全校才放了假。
　　“我就想想嘛。”唐糖双手合十往前撑，伸了个懒腰道：“军训的都放了，真好啊，今年新生，才晒几天就结束了，不像我们。那个操场，那时你也在吧，被咬的小孩真可怜。”
　　“嗯，是啊。”
　　唐糖捧着手机不知道咕噜着什么，沉思却听不进去了，她□□场一词触动，思绪放空，回到了11号那天。
　　沉思是替志愿者代班的，同一个社团的前辈在校信息中心也有职位，那边要开一个长会，志愿者的工作就得耽误。“我问过啦，大家都有事，所以只好请你帮忙了，沉思，帮帮忙我吧，谢谢你啦。”嘴里拜托不停的前辈一开始连她的名字都念错了，话里带笑又暗含强势。替你值班那你的综测分会加在我头上吗，虽然很想这么回一句，但沉思还是答应了，下学期她是有可能留任的。任务是给教官们送水。
　　因此，在那天，近距离看到了整个“咬人”袭击事件的始末——不，那根本不能算是咬人，是“啃”，硬生生地啃才对，沉思想。训练队列里，有一名新生突然浑身抽搐，腿脚阵挛，双手抱着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地下倒去，整个人眼球上翻得厉害，口吐白沫，侧脸和草地摩擦。队列里其他人都被吓一大跳，惊声高叫。
　　队伍一旁的教官立即走到他身边，左右看了看，松开他的领口，把帽子塞到嘴里，又挥手让人群散开让一条路出来，“去主席台叫医生过来。”
　　等医生匆匆赶到时，倒下的学生怒瞪双眼，头上蹦出深深的青筋，汗水直流，脸色红得不可思议，双手被人背在身后制住。
　　听到医生脚步声，教官抬起头，“像是癫痫发作，怕出事，我没敢挪他，你们来检查一下。”说着，教官放开了手。没等医生靠近，发病的学生往右一滚，匍匐在地，手立马抓住了周围一名学生的脚踝，半身前缩脸一偏张嘴死死地咬住了对方地小腿。成年男子的咬合力约46kg，极端情况下一瞬间爆发的威力足以生扯下整块生肉。
　　那究竟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啊，血一瞬间泵射出，军绿色裤子瞬间染红，鲜血循着衣物溅得满地都是。被咬得学生立马惨叫着摔倒在地。等周围的人行动起来，七手八脚的把人拽出，小腿依稀可见森森的骨头，硬生生被撕掉了肌肉，微黄脂肪黏着。那副牙，猩红森白，还在上下咀嚼，咯吱作响，牙缝间还残留破碎的布料和带血的肉末。痛不欲生的惨叫在整个操场上回荡。
　　整个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倒在地上的学生，弓着腰，痛得无法动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汗水直流。沉思就站在旁边看着他，手里还攥着要给教官的水，仿佛要被呼出得热气融化，明明是极其炎热的天气，身体却像在冰水里泡过，一股冷气顺着骨髓直冲上脊背，大脑晕晕沉沉，手心冒着热，几乎快要站不住了。